司機嘆了一口氣,“坐過站了我也無能爲力!”說完人家就在前面拿了自己的外套瀟灑的離開了這裡……
林欣怡:“……”
她像一個來到異國他鄉的好奇小孩,懷揣着期待又擔心的情愫,隔了許久,纔有路人經過。
“打擾一下,32號路是這條路嗎?”她微笑着開口問路人。
人生地不熟,還是個路癡,對她自然是最大的考驗。
“是的是的!姑娘長得可真好看!”
回答問題的中年女人笑了笑搖着頭離開。
林欣怡想,他們每個人追求的大抵都是簡單的幸福,不過是在繁華的城市孤獨地錯過罷了。
小石子路,穿薄一點的鞋,恐怕連腳都磕的疼。
是平常人家的獨戶,大門口有五個字,家和萬事興,還有兩隻石獅子。
她站在門前,忽然之間淚流滿面,心裡責怪父親,他怎麼可以過得這麼心無旁騖?
讓她一個人在外面漂泊五年也不聯繫!
她的手顫抖着敲門,並沒有任何迴應。
林欣怡穩了穩自己的情緒,拿出手機再覈對了一遍門牌號,確定是這家沒錯。
這次她直接進去了,是誰說見自己的父親還要這麼拘謹這麼小心翼翼的。
院子裡擡頭就可以看到一望無際的天空,這裡永遠不會有城市的霧霾,有的只是安靜,舒適。
驀地想起一句詩,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這是多少人期待卻不來的?
中年男人站在陽臺上詫異地看着林欣怡,不確定的開口,“你找哪位呢?”
林欣怡彷彿如遭電擊,這人分明不是她的父親!
她向前走幾步,“叔叔,這裡只有你一個人住嗎?”
中年男人點點頭。
林欣怡瞬間徹底萬念俱灰……
要不是陽光太晃眼,逆着光,中年男人或許會看見站在自己幾米開外的女子哭的像一個小孩子,旁若無人。
不是我父親!不是我父親!
心裡一直叫囂着這樣的聲音,林欣怡努力使自己不這麼失態,“叔叔,你在這裡住了多少年?”
她試探的開口,都找到了這裡,自然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線索和希望。
說是心裡的執念也好,要一個明確的結果也罷,就是不想日日夜夜生活在煎熬折磨裡。
聲音裡有輕微的哽咽,中年男人也沒多在意,隨意地回答:“對啊!住了好多年咯!你來這裡找什麼人?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找錯了……
林欣怡心裡說不上的失落,但是心裡閃過了一個念頭……
林欣怡失魂落魄地道歉,“我找錯地方了。”
下一秒就把腿跑走,獨自靠在外面的牆上淚流滿面。
李隊再次接到林欣怡的電話,他知道該說的必須說,也沒打算遮遮掩掩,但是林欣怡的聲音清冷的就好像在暴雨裡被沖洗過一樣,着實嚇了他一跳。
“李隊,我想請你吃個飯,有時間沒?”
末了,林欣怡還補充了一句,“來的時候麻煩你帶上我想知道的所有資料。”
傻乎乎在這世上活了這麼多年,抵不過一個可怕的真相。
她不是交易品,卻被當做了交易品!
沒有聲嘶力竭的怒吼,沒有歇斯底里的瘋狂,只有平靜的已經可以接受這些事情的殘缺的心。
李隊愣了一下,隨後應道:“好。”
一個字又生生可以把林欣怡打進萬丈深淵,一牆之隔,就好像兩個世界。
“地址你定吧,我隨後就到。”
林欣怡話裡找不到一絲感情,說出來的話猶如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她臉色慘白,着實像一個瓷器娃娃,一碰就碎。
“欣怡,其實……”
李隊沒有說完便被林欣怡打斷了,“李隊,我有時間,我有知情的權利。”
或許有些事在別人看來就是一場可笑的鬧劇,但對於她來說,卻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歷史。
李隊原本自然揣在兜裡的手不自然的抽出來,握成拳狀壓在了辦公桌上。
他每天會碰上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案子,卻也沒有林欣怡這一個給人的心靈創傷大。
“我還有一個多小時下班,我在警局旁邊的茶館等你。”
林欣怡費力的擡起手撫了撫額頭,整個人都像虛脫了,有電話進來,是歐季晨,她竟然像驚了的兔子一般,叫道:“李隊,先別瓜掛電話!我到了給你打電話!”
李隊被說的摸不着頭腦,默默地將正在通話中的手機放在了桌上……
大抵有兩分鐘,屏幕才暗了下去……
林欣怡腳步虛浮,自己最不願意接受的如今已經發生,事實她不可以改變。
她即將走到拐角的時候,那扇門打開,剛纔的中年男人望着林欣怡的背影若有所思,彷彿記起了一些什麼……
她不想自己的生活單一而執拗,實現了,卻給了她有時候措手不及承受不起的風浪。
上帝造她的時候不知道手抖了幾抖?
想要找回那個內心深處那個鐵打的林欣怡,擺正自己的位置,下一秒事實告訴她,她早已偏離了軌道!
臉上自信的笑容自什麼時候消失的?
內心原有的期待又是什麼一次一次破滅的?
踩在碎石子的道路上,就連腳步聲都這麼諷刺,林欣怡低頭看着一直追隨自己腳步的影子,忽地笑了。
她不是沒有人陪,只是一直默默無聞!
心裡就好像充了氣,一下子膨脹了起來,生活就應該跌宕起伏,不是嗎?
如果你留給路人一張頹廢的臉,或許也帶動了原本頹廢陌生的彼此更加頹廢。
如果微笑的話,或許你的微笑就是他今日以來遇見的唯一的陽光!
那就選擇做那個唯一吧!
林欣怡心裡自我安慰,以至於到了李隊說的茶館時,都快忘了自己是因爲什麼事。
她順帶了一點水果,光喝茶有什麼意思!
其實內心還是彷徨的,再好的僞裝,再牢固的面具終究抵不過所有真相砸過來……
她將一袋龍眼放在李隊面前,他的*一絲不苟,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林欣怡詫異,笑的沒心沒肺,“要不,我們去包間?”
李隊看着自己對面的姑娘,她已出落的亭亭玉立,比起五年前,少了那份青澀,他看着卻心疼。
連忙拒絕道:“不用這麼客氣,這裡就可以。”
林欣怡大方的落座,“沒事的,你該說什麼就說,我都可以接受。”
李隊當然知道林欣怡只是這麼說一說,任誰承受能力有多巨大,也不能接二連三的打擊。
林欣怡和歐季晨當初的事情他清楚的也不多,所以也找不到立場安慰。
李隊站起來給林欣怡倒了一杯茶,笑着說道:“最新的竹葉青,可以嚐嚐,還不錯。”
喝茶可以使人的心靜下來,李隊有意無意的轉移話題,林欣怡多多少少也察覺到了一點。
心裡還是固執的以爲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她固然想跟着心走,要不然這一刻也不可能坐在這裡。
但是,跟着心,隨心所欲,就一定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