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他們就是這樣,她做飯,他如果有空,總會幫她洗菜,然後在旁邊靜靜的看着她炒菜,那種歲月靜好的滋味,讓人懷念。
晚飯總也不可能不吃,景仲言已經洗了不少菜,他容貌俊美,手在水柱下衝刷的,認真的將每一顆菜都洗的乾乾淨淨,那摸樣,透着點說不出的魅力。
喬蕊不自覺的笑了一下,挽起袖子,開始熱鍋。
外面,景撼天吃了一點菜,沒有聽到動靜,問傭人:“廚房還有吃的?”
傭人搖頭:“做好的肯定沒有,不過有些生的食材。”
景撼天眯着眼,想他們總不可能吃生的,估計是在翻箱倒櫃找食物罷了,便沒在意。
可沒過一會兒,廚房裡就飄出飯菜香。
跟他的清粥和幾樣小菜不同,是肉的味道。
是中國菜。
他眉頭擰緊了,斥責傭人:“誰做的?不是說了不準再開伙!”
傭人也不明白,趕緊去廚房看了,再出來時,臉色就變得很微妙:“先生,不是我們的人做的,是少爺與那位小姐自己做的。”
“什麼?”景仲言會做飯?殺了景撼天他也不信。
自己的兒子是什麼貨色,他清楚的很,如果身邊有人,水都不會自己倒一杯。
他會做飯?
實際上,景仲言的確在生活方面,很會享受,這就是喬蕊總覺得他是大老爺的原因,在家,他總是懶懶散散的坐着就坐着,不動就不動,要什麼,都是她去做。
但他並不是討厭做這些事,就是覺得,可以不做就不做。
喬蕊覺得,他就不是勤快的人,所有的勞動力都用在了工作室,也導致了私事上,他總是願意更多的休息。
剛開始喬蕊還會心裡抱怨,覺得他把自己當傭人,後來她發現一件小事,便開始樂意幫他做這些小事了。
那時候她還沒離開總經辦,景仲言在公司,是很多人伺候着的,別的不說,幾個秘書,肯定會照顧好他。
但是他會自己去茶水間倒水,李麗在的時候,是李麗幫他倒水,倒咖啡,李麗不在,他便會自己去,他有那麼多秘書助理,卻寧願自己去做,也不會假他人之手。
就連有時候,茶水間裡有其他人,其他人看總經理自己進來,主動的要幫他倒咖啡,他也都是拒絕。
唯獨她在的時候,他會直接把杯子給她,要她代勞。
那種自然的舉止,就好像在家時一樣。
這種行爲,不得不說,讓喬蕊開始覺得自己是特別的了,心情變得稍微的好了許多。
之後,對於他的這種依賴的小習慣,也都慣着了。
不過喬蕊知道,景撼天卻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這個小兒子,就是一個十足十的大少爺,永遠不可能有自己洗手作羹的一天。
他飯也不吃了,將筷子放下,讓人推着他去看。
廚房裡,傭人們都站在外面,主要是他們進去也不知道做什麼,先生下了命令,不准他們給這兩位做飯,他們進去,也不可能幫忙,乾站着,又礙眼,還不如出來。
景撼天透過傭人看進去的時候,就看到景仲言正端着盤子,喬蕊在盛菜。
菜盛好了,有些燙,他把盤子放下,細微的搓了搓自己的指尖。
喬蕊看了好笑,捉着他的手,讓他的手指,摸到自己的耳垂。
這個小竅門她教過他很多次,但是大男人的,估計覺得這樣太難看了,總是不會去做。
景撼天遠遠的看着,臉色非常不好。
也對,窮人家的女兒,估計都會做飯。
不過如果這算一個優點的話,那所有的廚師,都有優點了。
冷哼一聲,他讓傭人推他出去,這裡,越看越扎眼。
做好了飯,兩人端出去的時候,景撼天已經上樓了。
兩人吃完,回到房間,喬蕊滿臉苦色:“明天真的只剩我和總裁在家裡?”
“嗯。”躺在牀上,他手指繞着她的髮絲。
她的頭髮越來越長了,沒什麼造型,就是一頭黑亮的長髮。
髮絲很軟,也很柔,據說頭髮軟的女人,心都很軟。
他覺得這是真的。
喬蕊嘆了口氣:“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頭頂。”
他失笑,捏住她的鼻尖:“害怕?”
她皺了皺鼻子,解脫自己的鼻尖,張口咬住他的手,牙齒輕輕磨着:“不是一般的怕。”
他任由她磨牙,低低的說:“他沒那麼恐怖,至少……”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的眼神冷了冷。
“至少什麼?”喬蕊問。
他垂下眸:“至少,他不會傷害你,男人,總不屑傷害女人,只有女人,才更愛傷害女人。”他說着,摸着她的頭髮,傾身咬住她的嘴。
喬蕊聽過網上一個段子,女人何苦爲難女人,但是這話,她沒想到能從景仲言口中聽到。
她還來不及細想,他的吻已經變得猛烈,氣息,也與她的糾纏在了一起。
肌膚的觸碰,兩人的火熱,都被點燃。
過程中,喬蕊很小心,不敢發出一點聲響,盡最大的努力壓制着,連呼吸都很小心翼翼。
他卻就是盯準了她的隱忍,一次次挑撥她的底線,看着她在崩潰邊緣,卻死死捂着嘴,漲紅了臉,可憐兮兮快哭了的摸樣,他的心也隨之跳動得更加狂熱。
身體力行,行動,變得更加瘋狂。
第二天,景仲言八點起的牀,醒來,看到喬蕊已經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了。
看到他醒了,她翻了個身,窩在他懷裡,難得的撒嬌:“你真的要走嗎?那你幾點回來?中午回來吃飯嗎?”
他將她摟着,下巴抵着她的頭頂:“中午不回來,晚飯前回來。”
她哭喪着臉,將臉悶在他懷裡,嘟噥着不說話。
九點的樣子,景仲言洗漱好離開,喬蕊也換好了衣服,坐在牀上看着他。
她那摸樣,彷彿被遺棄的小狗。
他揉揉她的頭頂,在她嘴上啄了一下,輕輕的說:“在家等我。”
她只好點頭。
他一離開,喬蕊就走到窗臺邊,直到看到景仲言的車開出了大門,才站在全身鏡前,深呼吸一口,給自己打氣,出了房間。
走廊裡很安靜,美國的建築,總是帶着美式風格,這間別墅是比較大的,二樓數下來,有八間房間,走廊也因此顯得非常長。
喬蕊反手闔上房間門,走的時候,腳踩在木製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走到護欄旁邊,俯首,看下面的情況。
客廳裡,放着美國新聞,但是沙發上,卻沒有人,喬蕊又看向餐廳方面,也沒有人。
她好奇,還以爲老總裁會在。
不過新聞開着,他應該的確已經起牀了。
她下樓,腳步放得很輕,小心翼翼的。
走到了一樓,她才發現,樓下不是沒有人,只是剛纔在上面沒有看到,景撼天就坐在客廳旁邊的花園陽臺裡,拿着剪刀,在剪花草。
喬蕊站在那裡看着,知道自己該走過去打個招呼,但是想到昨天的情況,又有點不敢。
總覺得,她只要敢開口,不管說什麼,都不會有好下場。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她抿着脣,到底還是又往前走了幾步。
守在陽臺門口的傭人看她走近,對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過來了。
喬蕊衝她乾笑一聲,站在那裡,又僵住了。
退休,還養病的老人,能有什麼娛樂項目?吃也不能吃,睡又睡不着,唯一的,就是看看電視,養養花草。
美國,熟人也少,連找個能見面的老朋友都沒有。
喬蕊看着景撼天的背影,其實,從後面看,老人家的後背,是佝僂着的。
儘管他很強勢,很矍鑠,但是到底是上了年紀,再堅硬的背脊,也終究有彎下來的一天,就算他在人前可以讓自己的脊骨永遠挺着,但是沒人的時候,是怎麼回事,終究是怎麼回事。
喬蕊一下子想到外公了,小時候外公,也是這樣。
人前,他是德高望重的退休教授,不管對誰,都保持着一份儒雅,一分溫潤,但是在她的面前,他就是一位老人,一位疼愛他,但是病痛纏身,房間桌子上,總有一堆瓶瓶罐罐的老人。
她的父母身體還很好,喬蕊想,爸爸媽媽應該離那一天還是很遠的。
可是現在看到景撼天,她突然覺得,父母是不是也已經老了,雖然他們才五十多,但是鬢角,的確已經偶爾能看到白頭髮了。
景撼天是三十多生的景仲言,如今,他已經六十多了。
實際上,並不是所有的六十歲老人,都顯得老,至少在喬蕊看來,六十歲,還算是年輕的,不是七老八十。
可是景撼天似乎顯老了,不注意看,不容易看出,但是此刻,她卻覺得,他真的已經老了。
嘆了口氣,她覺得,就算被罵,也沒關係了。
她又走上去,傭人拼命對她使眼色,讓她不要去自找沒趣,她還是站定在陽臺門口,對立面喚了一聲:“總裁,早。”
老人拿着花枝的手,頓了一下,他連頭都沒回,便拋了一個字:“滾!”
喬蕊滿臉苦色,這個字,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
他知道她會叫她滾,但是沒想到真的只說滾。
傭人同情的看着她,儘管不懂中文,也知道那句話,不是什麼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