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無心說:“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柳益萍的老家打聽,十九年前,她根本就沒有懷孕,也沒法懷孕。生下馮海燾後,她便上環結紮了。”
佛無心的這些話,又像一瓢冰水,毫不留情潑在馮蓁蓁的頭上,令她全身發冷的同時頭腦變得很是清醒。
“你不要再說了,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她想說她不想再聽,然而又難以表述完全。因爲她的嘴,終究背叛不了她的心。
她心裡想聽,很想聽,也在等待着佛無心繼續往下說。她等他親口說出來,既然馮延薈是她的母親,那麼她的父親又是誰。
可是,接下來那些話,佛無心卻令人感到意外的沒有再說。因爲他知道馮蓁蓁是一個聰明的女孩,馮蓁蓁已經猜到了他纔是她的親生父親。
而他之所以不再道明,也擁有他自己的道理。因爲他擔心道得太明,引起馮蓁蓁的反感和牴觸,而他不想那樣,不想讓馮蓁蓁有壓力有負擔。今天他決定說出這個真相,最直接的目的也只是爲了讓馮蓁蓁心安理得的接受龍鳳呈祥珠寶店這份產業。
他就再次低頭,輕輕將那三張紙,再次移到馮蓁蓁的面前,說:“蓁蓁,收下它吧。我別無所求,只盼你收下它。”
馮蓁蓁也變得不想再看佛無心,更不想再看桌面。她不知道在望着何處,凌亂的想着想着,過了一會卻又忍不住冷冷的笑了。
“呵……呵呵……”她還笑出聲來,但是無話可說。而且,她也不知道她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他人。她還覺得,之前的十八年她都白活了,在今天這天,她的生命纔算正式開始。
見她精神恍惚,佛無心又安撫她、告訴她、提醒她,說:“蓁蓁,我對你別無所求,暫且,更是不指望你認我。我就希望你收下我的禮物,以後更好的生活。還有,你的身世,段家人老早便都知道了。”
當佛無心說到最後一句時,馮蓁蓁凜冽的瞳仁又於一瞬間瞠大瞠圓,鎮定下來,回過神來。
“你說什麼?段家人老早便知道我的身世了?”她還再次看向佛無心,目光凌厲的瞪着他,質疑着他的話。
佛無心又衝她輕輕點頭,但是沒有再補充。就目不轉睛,繼續凝視着她,盯着她表情的細微變化。並且此時她那揪心的表情,深深牽動着他的心,令他產生酸楚的痛覺。
而馮蓁蓁,此時她更覺心如刀絞。因爲她總算明白了,這幾個月周衛紅對她的態度,爲什麼會徹徹底底的改變。還有段清緣,他爲什麼也變了,總是那麼沉默、那麼冷漠,沒有激情,不溫不火的跟她過着。原來他們的改變,都是因爲他們知道了她的身世,知道了她不是馮馭良的女兒,不是他們原本想要的那個家世清白的大小姐,呵呵。
“蓁蓁,我先走了。如果你遇到了不順的事情,直接打我電話。並且記着,我的手機,永遠爲你開機。”佛無心忽然慢慢站起身說。他決定率先離開這裡,因爲他知道,他坐在這裡,馮蓁蓁便沒法平靜。他坐在這裡,馮蓁蓁也不會再碰桌上的那三樣東西。
馮蓁蓁都沒有再應他,也沒有再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想着那些不快樂的事情。
待佛無心走了好久後,她也才發現,他沒有將那三樣東西帶走……
自然而然,最後她還是將它們收進包裡,帶回了家。
今天,段清緣因爲工作忙,所以很晚才下班,很晚纔到家。
而且當他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馮蓁蓁也上樓去了。
在餐廳裡,他一個人坐着吃飯,傭人劉姨站在他的身旁。
一看桌上令人垂涎欲滴的那麼多飯菜,都沒有人動過,他不禁皺了皺眉,而後偏頭詢問劉姨。
“太太了?她沒有吃晚飯?”
劉姨極淺彎腰,聲音極輕回答,“是……”開始她之所以沒說,那是由於馮蓁蓁交代了她,不讓她說。若段清緣問起,她也要撒謊,回答馮蓁蓁吃過了。
聽到她的回答,段清緣原本還算溫和的臉色立馬又暗下一層。
“飯都不吃,還懷着孕,搞什麼鬼……”他的嘴邊還抱怨着她、責怪着她。再看劉姨,又吩咐她說:“用菜碗,再盛一碗飯來。”
劉姨首先愣了一愣,等到不再發愣了,又連忙點頭,看上去很是高興說:“嗯,好的!”
她比較喜歡馮蓁蓁,所以她也不忍心看馮蓁蓁空着肚子,不吃晚餐。何況目前馮蓁蓁還懷孕了。
當劉姨拿着菜碗,盛了一大碗米飯過來時,段清緣接過將它放在桌上,慢慢往裡面夾菜。
桌上的菜有素有葷。素有青菜、香菇、胡蘿蔔。葷有雞蛋、牛肉、火腿腸等。段清緣每一樣都夾點放在那個菜碗裡,夾好之後又對劉姨說:“再拿一雙筷子過來。”
劉姨再應一聲,而後立馬按照他所交代的做。
過了一會,段清緣拿着一雙筷子,端着那碗飯菜,上到二樓。
此時的馮蓁蓁還沒有睡覺,穿着單薄的睡衣,抱着一個小枕頭,手中拿着一本書,坐在牀上。而實際上,她並沒有看書,段清緣一進來,她便立馬望向他。
不過此時,她的眼神是那麼無神、那麼無力、那麼平靜。她本人看上去就像一隻布娃娃,沒有血肉、沒有活力、沒有靈魂。
她也不說話,就定定的看着段清緣。看着他端着飯菜,很快走到牀邊,走到她的身邊。
段清緣的臉色也不是很好,陰沉、冷肅。眼神更是帶着一股極大的憤怒,那樣的厭倦瞪着馮蓁蓁。
“你爲什麼不吃飯?”他問馮蓁蓁,語氣也不帶一絲溫度。
馮蓁蓁好慢才啓脣,聲音還輕細得可怕,回答他,“不想吃……”
“爲什麼不想吃?”段清緣冷厲追問,問完後還在牀沿坐下,仍舊忿恨的瞪着她。
馮蓁蓁還是淡淡的、靜靜的,說:“天氣熱,沒胃口。”
“天氣熱?呵……”段清緣又重複一句,冷然勾脣,笑得極其輕蔑。因爲馮蓁蓁每次都找這個藉口,從來都沒有換過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