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沒聽見?
江雁聲啞口無言,她的左耳就更聾了一樣,怎麼聽得見。
南潯從她的微妙表情裡,似乎猜到了什麼,不怪她往壞處想,實在是霍家發生這種震驚整個宛城的兇案,她得知後,心臟都快停止了。
就怕,霍家會對江雁聲做出什麼事。
如今擔憂成真,南潯俏麗的臉寸寸白下,聲音顫抖:“你左耳聽不見了?”
江雁聲沉默了幾秒,突然無所謂的輕笑:“嗯,我已經習慣了。”
“……”
南潯大着一個肚子,激動得破口大罵:“去他的習慣,這是能習慣的?”
“你火氣這麼旺盛,孩子都要被嚇到了。”
江雁聲平息着她怒火。
南潯卻不領情,問道:“怎麼傷的?”
“……”江雁聲不是很願意提。
南潯一下子就從她表情猜到,冷笑道:“別告訴我,是霍修默那個渣渣動手打的。”
還真是。
江雁聲如今記起那一巴掌,都覺得半張臉都是麻木的,她眼眸劃過了一抹苦痛:“我要不害死他奶奶,這巴掌也打不到我臉上。”
她沒有立場怪霍修默什麼。
只能認下。
南潯炸毛:“他還真有本事,敢家暴你,自己什麼男人力氣心裡沒點數嗎?一巴掌就把你打的耳朵失靈,要多來幾下,不要把你打死。”
江雁聲喉嚨微哽,脣上越是微笑,也是在掩飾自己的傷痛:“你能不別一句句朝我心紮好嗎?”
“我!”南潯氣悶。
她就是心疼。
江雁聲明明是殘掉的那個,卻還要反過來安撫她:“我欠了他霍家一條命,他弄傷我一隻耳朵,還是我賺了呢。”
這種自嘲的話,南潯不想聽。
她語氣巴巴的問:“他沒給你治?”
江雁聲搖搖頭,怕她又炸毛,解釋道:“他想送走我,到國外請專家來醫治我的耳朵,後來,我懷孕了,現在肚子裡有一個小傢伙,也不方便用藥醫治。”
“懷孕?”
南潯愣了:“幾個月了?”
“兩個多月。”
江雁聲笑容裡,多了一絲母愛的溫柔。
她腰肢纖細,還看不出來。
南潯愣了好半天,突然笑了:“還真是……”
江雁聲知道她想說什麼,倘若沒這個孩子成爲她和霍修默之間的紐帶,這段婚姻也就真徹底破裂了,而就因爲孩子的存在,她沒離開宛城,一切還有機會。
來找南潯,江雁聲也是想跟她說:“我到生產前,都離不開別墅了,生完孩子,恐怕會馬上被霍修默送走……南潯,如果……我真被送走了,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她一直不放心南潯,哪怕現在見一面也好。
南潯心微縮了下,她就快失去自己丈夫,現在又要失去自己的閨蜜,一時有些難以形容的情緒,聲音提高:“你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你聽我說。”江雁聲握着她的手,漆黑的眼睛對視着她:“霍修默什麼脾性我太瞭解了,他慣來做出的決定沒有人能輕易撼動,去母留子這種事,他做得出來的。”
“南潯……霍老太太的死,我要能在懷孕時讓他消了恨,還有留下的機會,倘若他執意送走我……肯定會派人監視我一輩子,不會讓我回到宛城,更不會讓霍家……那些人找到我的行蹤。”
南潯內心有點涼:“所以,你這輩子都要活在被人控制下,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流浪?”
“別說流浪這種詞啊,我沒那麼可憐。”江雁聲避開這些讓自己傷心的字眼,不願意被掛上這樣的標籤。
她眼眸垂下,掩去了某些傷痛,繼續說:“我自己也不知道,他會恨我到什麼時候……我生下孩子,或許會去精神病醫院治療幾年,又或許會被送到世界的某個角落,繼續被關着,南潯……我名下一些財產,你……”
“我不要!”
南潯板着臉說:“你這算什麼?交代遺囑?把遺產分了?”
江雁聲語哽幾秒,淡淡說:“你懷着孩子,別把死掛在嘴上。”
“不掛就能活下來?”南潯心情很激動,憤怒道:“周宗儒病了,每天躺在醫院裡……就算做化療也堅持不到我肚子裡的孩子出生,他不許我提前剖腹產,不許我做出傷害孩子的事,他到死,還想做個愛護孩子的好父親……”
說到這兒,南潯痛苦的掩面,哭出聲:“他想做個好父親,可老天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連孩子的最後一面都不給他機會見到,我天天想着他活下去,可他能活嗎!”
江雁聲眼睛溼潤,伸手抱住了她顫抖的肩膀:“別說了!”
南潯眼睛裡的淚珠忍不住的滴滴落下,說道:“周宗儒病了,你又出事……”
“所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孩子。”江雁聲將她的話接過,即便說出來心裡很難受,依舊要讓她知道:“南潯,我有一把鑰匙,是姬溫綸臨時給我的,包括張地圖,你幫我拿到。”
南潯的哭聲哽住,眼中有了一絲希望。
江雁聲看了看門外,確定沒人監聽,她傾靠在南潯耳旁,壓低了聲:“我要先擺脫霍修默的控制,就得逃……生完孩子,我必須帶着孩子逃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
“聲聲。”
南潯想說話,江雁聲握緊她的手:“你聽我說完……以霍修默的權勢,我孤身一人帶着孩子,早晚會被他抓到,姬溫綸給我的東西,能護我一時,只要孩子在我身邊,我和他……就沒完。”
她離開可以,卻必須給霍修默一個藉口找她。
否則,江雁聲不想看到霍修默給自己的孩子找個後媽,她卻狼狽流落他鄉。
南潯情緒鎮定了下來,冷靜道:“到時,我要怎麼幫你。”
江雁聲卻說:“你只要幫我現在弄到鑰匙和地圖就好,在都景苑的小書房裡,密碼是我被封爲歌后的那天,南潯,接下來的事,我自有打算。”
南潯直言:“聲聲,我幫你!”
“南潯!”
“你怕我到時顧不上週宗儒麼?聲聲……等你生下孩子,他已經走了。”南潯說出這句話,是那麼絕望又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