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自己兒子這軟乎乎的身子抱着自己的大腿,哭的是上氣兒不接下氣兒的,安聆音只覺得自己這一顆心就變成了玻璃渣子,碎得一塌糊塗,壓根兒撿不起來的架勢。
慢慢蹲下身與傅臻對視,而後伸手擦拭了一下那眼角的淚痕。
“看看你自己,堂堂的小男子漢,這是哭成什麼樣子了,都不覺得羞麼?”
換做是以往,傅臻鐵定就是下巴揚起來,而後一副不屑的樣子,但今天……
只見他再次用肉乎乎的臉蛋蹭了蹭安聆音的胳膊,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開口。
“不羞,要是媽咪走了,那纔是壞事兒了,那纔不行呢……”
哪裡還能走得掉呢。
大的暈倒,小的哭個沒完,她是得有多狠心才能轉身離開?
“那媽咪不走了,你這小傢伙是不是就不哭了?”
這話一出,安聆音就瞧見傅臻的眼睛一亮,用力點了點頭,委屈巴巴的應答了一聲。
“那就先把你這個小貓臉兒才擦乾淨,然後我們把你爹給搬回到……”
話說到這裡,安聆音擡頭看了看通往二樓的樓梯,一時間有些犯了難。
她兒子的力氣基本上是可以忽略不計了,而她現在,身上的傷口還沒有癒合。
要真是扛着傅容笙的話,估計這房間還沒回去呢,兩個人就能直接進醫院當病友了。
最終權衡了一下,安聆音還是將傅容笙給安置在了沙發上面,順勢從二樓房間裡面拿出來了毛毯,給這人蓋上。
之後,在房間裡翻找藥物,又做了一頓早餐,整個過程都極其的順手,並且心下沒有任何排斥的感覺。
這讓安聆音心下不覺開始慢慢的反問自己,當初在病房的時候,傅容笙所描述的兩個人的感情之路,當真全部都是虛假的?
不過好在這傅容笙的身體也還算是爭氣,喂下藥了之後沒多久的功夫就醒了過來。
只見他緩緩的睜開眼睛,隨着就看到面前的地毯上,安聆音正在陪着傅臻玩樂高,氣氛別提有多融洽。
一時間,他甚至不敢開口出聲,生怕叨擾了這久違的溫馨畫面。
可惜,傅容笙並沒有察覺到自己注視安聆音的目光有多炙熱,這沒過幾分鐘,就讓這女人回過了頭。
“醒了……”
觸碰到傅容笙的目光,安聆音的喉嚨不覺滑動了一下,手指一抖,那機器人的半個身子就毀了。
“嗯,今天沒能去接你,抱歉。”
這吐槽嫌棄的話都已經到嘴邊了,可一聽到這話,安聆音愣是將話嚥了下去,轉身將被自己搞毀的機器人給重新拼接起來。
接下來的整整一下午,連帶着晚上,一家三口都像是有極度默契一般。
父子倆不主動要求安聆音留下來,安聆音也沒說要走,彼此間就像是存在了一種篤定。
安聆音雖然感覺有些無力,但她知道自己走不成的……
傅容笙那蒼白的臉色除外,就她兒子一個委屈的表情,她就繳械投降了。
當天晚上,簡單了做了三碗熱湯麪,從廚房出來,安聆音看着餐桌前那兩個嗷嗷待哺的人,忍不住的苦笑了一聲。
“只是番茄雞蛋麪,看看能不能吃。”
看到這碗麪,爺倆兒差點就鼻子一酸哭了出來,他們可太想念這一碗麪了。
直至入了夜,安聆音躺在傅家的客房內,看着窗外,茫然的目光裡多了一分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
翌日,傅容笙算是滿血復活,起身便朝着客房走去,而透過虛掩的房門,那手機震動的聲音,讓他不覺皺了皺眉頭。
昨天夜裡,他有感覺到安聆音悄然過來房間查看自己的狀態,算算時間,現在也不過沉沉睡着了幾個小時而已。
要真是再被驚擾了……
想到這裡,傅容笙悄然推開房門,走到牀前,將手機拿起來又連忙退了出去。
隨着纔看向手機,見是白瑾熙打來的電話,臉上的表情可謂是瞬間就消失了。
“喂……”
按下了接聽鍵,傅容笙沉聲開口,果然對面的呼吸頓時停滯了一下。
說起來,白瑾熙也是聽說最近一段時間,傅容笙是天天去接安聆音上下班,他原本是想要勸阻來着,但想想自己好像也沒什麼立場開口,便就作罷了。
但昨天,他聽聞傅容笙生病了,心下就頓時冒出來了主意,也來學着這人,一大早來接安聆音上班。
可都已經到了安聆音的上班時間,大門卻遲遲都沒有打開,白瑾熙這才着急的打了電話。
而這電話接通,聽見了傅容笙的聲音,他拿着手機的手指都不覺顫抖了一下。
“傅總,聆音……”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白瑾熙皺了皺眉頭,心間閃過一絲顫抖。
“鈴音還在睡覺,白少爺有什麼事情麼?”
直至掛斷電話,白瑾熙回到了車子上,整個人都不覺有些出聲。
當然,他曾經已經打定主意放棄了,但感情這事兒哪裡由得了自己。
抓住方向盤的手不覺用力,白瑾熙自嘲的笑了笑,隨後發動了車子揚長而去。
而另一邊,傅容笙將手機重新放回到安聆音的牀頭後,盯着她的睡顏片刻,這才慢慢走出了房間。
一個小時之後,安聆音是自然的睜開了眼睛,看了看時間後,心下不覺有些詫異。
她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睡過如此安穩的一覺了。
穿好衣服,洗漱完畢之後,這才下樓,便瞧見傅容笙從廚房裡面走出來,將最後一份早餐放在了桌子上。
“睡得好麼?”
聽到聲音,傅容笙輕笑着詢問,這如此溫馨的場景,讓安聆音下意識的別開視線,臉頰有些微微的泛紅。
並沒有明確的應答,可很顯然就是沉默代表了默認。
兩個人就這樣尷尬的對視了幾秒鐘,安聆音這纔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走到了傅容笙的面前,將手臂擡了起來,貼在這人的額頭上。
就這麼一個動作,可是讓傅容笙的眼眶都跟着熱了起來,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抑制力,纔沒有將額頭上那微涼的小手給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