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城脣角勾了起來,眼中帶着笑意,一字一頓說道,“好久沒聽到小翼叫我爹地了。洌璨啚曉”
“爹地,爹地……”小翼一遍遍,清晰地叫着他。
清脆的童聲在病房迴盪,讓老夫人忍不住心酸,跟着抹淚。
“奶奶——”赫連城對着老夫人勾脣,“我要見齊夏。”
老夫人抹淚的動作僵住了。
蘇希雅往前一步,擠出一抹微笑,“城,你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先好好休息吧。”
赫連城並沒有看她,視線堅定地膠着在老夫人身上,又說了一遍,“奶奶,我要見齊夏。”
他的身體確實還很虛弱,只說了這麼幾句話,就有些氣喘了。
老夫人看他強忍着痛苦的樣子,不忍心拒絕,嘆了口氣,從病房裡走了出來,蘇希雅跟了上去,壓低聲音說道,“奶奶,您真的要叫齊夏過來?”
老夫人無奈,“希雅,你知道阿城的脾氣,如果我不讓他看到齊夏,他一定不會配合治療,他現在的狀況……我不得不答應他。”
“奶奶,您說得對,是我沒有思考周全。”蘇希雅恨得直咬牙,臉上露出勉強的笑容。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希雅,委屈你了。”
“沒事的,奶奶,只要城早點好起來,我都無所謂。”
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再加上北堂深的特效傷藥,齊夏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很多,有些地方結了痂,青紫的地方顏色也淡了許多。
走出臥室,北堂深圍着圍裙,正在廚房裡面忙碌,高大挺拔的他,戴着印有卡通娃娃的圍裙,顯得格格不入,她倚着牆壁,噗嗤笑出聲。16607799
“你醒了,傷口還痛不痛?”北堂深拿着鍋鏟,從廚房裡探出腦袋問她,眼中滿是疼惜。
“好了很多了,深哥,你怎麼又下廚了,叫點外賣就好了。”每天吃大總裁做的飯,她會有罪惡感的。
“外面買的不安全,”北堂深轉身又進了廚房,一邊翻動着平底鍋裡面的煎蛋,一邊說道,“快到外面去,這裡油煙味重。”
“哦,好……”齊夏抽了抽小鼻子,真香啊,她昨晚沒吃飯就睡着了,現在肚子還真是餓呢。
洗漱完畢,叫兩隻小傢伙起牀,小乖從牀上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趴到她面前,心疼地說道,“媽咪,傷口還疼不疼?”
齊夏在她額頭上親了親,“乖乖別擔心,媽咪已經不疼了。”
小乖眨了眨眼,小手捧着她的臉頰,小嘴湊到她還有些紅腫的臉頰上,輕輕吹着,“媽咪,我給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齊夏將女兒柔軟的小身體緊緊抱住,“恩恩,一點都不痛了,乖乖的呼呼真管用。”
叫小寶的時候,他揉着亂糟糟的頭髮,迷茫着雙眼,撅着小屁屁在枕頭周圍翻了好一陣,摸出一條精緻的項鍊,二話不說,遞到齊夏面前。17GrJ。
“小寶,這是送給我的?”
小寶眼中朦朧的睡意終於散去了,重重點了點頭,小小的包子臉嚴肅地鼓着,“老媽,以後不管去哪裡,都要把這條項鍊戴上,這樣,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可以找到你。”
他昨晚思考了大半夜,纔想出這麼個注意。
“額,這麼神奇,你不會是在項鍊裡安裝了全球定位系統吧?”齊夏笑着打趣,從兒子手裡接過項鍊,仔細觀察。
應該是鉑金的,低調的奢華,墜子是一顆路路通綠白色貓眼石,看起來漂亮又優雅。
“差不多,這個貓眼石是空心的,我在裡面放了一個非常小的追蹤器,老媽,頭低一下下,我幫你戴上。”如果再有不怕死的綁架老媽,他可以在第一時間搜索到她的位置。
齊夏低了低頭,好奇地問道,“你哪裡來的項鍊?”
小寶嘿嘿笑,“從深叔叔那裡要來的啊,反正這也是深叔叔準備好,打算送給你的,我就小小地改裝了一下。”
他胖乎乎的小手指在她頸後靈巧地動了動,扣好了項鍊,突然湊到她受傷的臉頰邊,迅速地親了一下,扭着臉,一副不自在的神色,“現在還痛不痛?”
齊夏揉了揉他的頭髮,笑道,“本來還很痛,你親了一下,就不痛了。所以,寶貝兒子,你再親一下?”
“纔不要呢!”小寶彆彆扭扭地從她懷裡逃脫,小小的耳朵染了淡淡的粉色。
母子倆從臥室出來,北堂深正從廚房裡端着早餐,他一眼看到齊夏脖子上的項鍊,眼中涌起笑意,脣角彎了彎,“早餐好了,小寶和小乖快點洗漱哦。”
“好~”兩個柔嫩的聲音一起應答,笑眯了眼,有媽咪,有深叔叔,感覺好好哦。
吃完飯,北堂深去公司,齊夏留在家裡,她正想打電話給赫連璧,問問赫連城的情況,突然接到老夫人的電話,聽說赫連城醒了,她很高興。當聽到赫連城要見她,她愣住了,猶豫了一下,說道,“老夫人,會不會不太方便?”
老夫人語氣不是很好,“如果不是阿城現在的情況不太好,我也不會讓你見他!既然決定讓你見他,你就過來吧!”
齊夏眉心一皺,心裡竄起了火氣,努力壓制了下去,淡淡道,“我知道了,一個小時左右,我會到醫院。”
齊夏換了一條長袖過膝的裙子,以便遮住手臂上和大腿上的傷痕,身上的傷痕好遮擋,但是臉上的就太顯眼了。她用捲髮器把頭髮燙卷,使勁把頭髮往前面弄,遮住了還有些紅腫的臉頰。
她把兩個孩子送到了葉如心那裡代爲照顧,然後趕到了醫院。
蘇希雅也在,她看齊夏的眼神森冷無比。
老夫人沉着臉,“既然來了,就進去吧。你應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齊夏也不想多說什麼,點了點頭,推開了病房的門。
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在房間中央投射下陰影,齊夏安靜地站在赫連城的牀前,看着他蒼白的容顏,心一陣陣地疼。
赫連城也看着她,雖然她極力遮掩,但他還是看到了她受傷的臉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一定也是傷痕累累……其中還有一些傷痕,是他造成的。
她啞着嗓子,“對不起,要不是被我連累,你也不會變成這副樣子。”
他閉了閉眼,疲憊地微笑,“這不是你的錯。”算起來,是他連累了她,他當初要是做得乾淨一點,也不會發生老莫這件事。
他招了招手,她走得更近一些。
他輕聲道,“身上的傷,還痛不痛?”他停頓了一下,臉上泛起淡淡的粉色,“我……有沒有傷到你肚子裡的孩子?”
齊夏知道他指的是什麼,臉上也燙了起來,不自在地垂下眼眸,“沒,沒事的,孩子很好……”
他滿懷歉疚,低聲道,“對不起,差點傷了你。”
連起回叫老。齊夏鼻子一酸,眼淚潰不成軍,“……你嚇死我了……你差點把自己撞死,知不知道?”
他勾了勾脣,“我不想傷害你。”
如果不是最後關頭,他清醒了一瞬間,他真的不敢想會造成怎樣可怕的後果。
齊夏心裡一窒,咬着脣,努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謝謝你……”
他的眼中泛起溫柔的笑意。
她試圖說一些開心的事情,“小翼開口說話了,你昏迷的時候,他撲在你身上,哭得很傷心。”
他低低地笑,“我知道。若不是因爲他的哭聲,我可能還在昏睡。”
他臉色蒼白,明顯是強撐着跟她說話,她勾了勾脣,說道,“赫連先生,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赫連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叫我赫連城。”相較於禮貌的稱呼,他更願意聽到她氣急敗壞時那種連名帶姓的稱呼,反而有種熟悉的親近感。
她想掙扎,又怕牽扯到他的傷口,只好任由他握着。
他漆黑是眼眸緊盯着她,包含了許多她無法看懂的東西。
她妥協了,“赫連城,放開我。”要是被老夫人和蘇希雅看見,她又說不清楚了。
他緩緩鬆開手。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她走到門口,還沒有打開房門,他疲憊無力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齊夏,我們是不是曾經認識?”
她伸出的手僵住,背對着他,“爲什麼這麼問?”
說了這麼多話,他已經很累了,緩了緩氣息,“在我昏迷的時候,我做了很多夢,夢裡有你,還有我,我們似乎很熟悉,夢境也很真實,就像是曾經發生過一樣……”
她的手指掐進了掌心,“你夢見了什麼?”
“我不記得了……”他其實還記得唯一的一個場景,他抱着她,走在密林裡,大雨瓢潑,她就靠在他的胸膛上,像柔弱的小貓一樣……他甚至還清晰的記得那時的心情,失而復得的驚喜,擔憂,還有濃得化不開的疼惜……
她閉了閉眼睛,淡淡道,“不,我們以前不認識,在‘易而思’發佈會上,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他緩緩道,“我還記得,你當時三番四次接近我,說有事情要我幫忙,還說不是故意回來打擾我,說話的語氣很像是和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