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拿在手裡準備拋掉,忽然阿琇臉色瞬時變了,她衝過去奪過那塊木頭,仔細看了一會兒,上面隱約有人篆字的“綺”字,她不敢置信地擡頭望着司馬穎,伸手指了指散發着惡臭的地牢洞口:“玉徽師父也在這裡?”
司馬穎側過頭去,不與她的目光對視。
阿琇忽然覺得口中一苦,胸中一股腥氣涌上喉間,句句刺人:“十六叔,那是玉徽師父,三年來她心中待你何等情分,你縱然無情,難道當真心裡半點不知?”
司馬穎只是立定沉默。
趙王卻是看不慣阿琇這樣言辭,訓斥道:“公主殿下要知曉分寸,成都王是長輩,怎能這樣直斥是非,實在是不知禮數至極。”
阿琇心內越發冷了下去,她轉過頭去望着趙王,言辭更加刻薄:“是我不知禮數,還是你們倒行逆施。我的母妃,太子哥哥,賈家、淮南王、明曜、玉徽……現在連獻容也瘋了,你手裡沾了這麼多的血,你還要賠上多少人的性命,滿足你一個人的妄念……”
不等阿琇說完,司馬穎便把她扯在身後,用手捂住她的口,企圖用自己的身體牢牢奪護信她。阿琇發不出聲音,口中咿咿嗚嗚仍是咒罵不止。
“孤手裡沾了血?”趙王陰冷地環顧四周,所有被他看到的人都不由打了個冷戰,“這裡的人,誰人的手上沒有沾染過血?”
司馬穎心中大急,唯恐臉色越來越鐵青的趙王要對阿琇不利。
正在此時,一匹烏色的寶馬忽然奔馳而至,馬上翻身下來一個身着黑甲的少年人,黑甲上血跡斑斑,猩紅入目,而那少年單膝跪在趙王面前,手中捧着右半白虎符,朗聲道:“奉白虎符調兵,已將淮南王在京中數處作孽部屬盡數捕殺,特來繳令。”
阿琇忽然心頭一驚,扭頭叫道:“阿鄴!”
那滿身血跡的鐵甲少年不是阿鄴是誰,他並不理睬阿琇的呼喚聲,只跪在趙王膝下,等他調遣。趙王面色轉霽,不再理睬阿琇,他將兩半白虎符合在一起,朗聲笑道:“吳王英雄少年,盡忠爲國,孤心甚慰。”
阿琇只覺得一下子被抽乾了力氣,她最爲寶貴珍若性命的弟弟,也加入了這無休止的廝殺中,身着的冰冷鐵甲與之漆黑的夜幕同色。
阿鄴叩首道:“臣姊身體不好,今夜受了驚嚇。臣想送姊姊先回去休息。”
趙王心頭大患既除,自然懶得跟阿琇計較,樂得賣給阿鄴一個人情,點點頭就算是同意了。
阿鄴如今已是高大的青年了,站起身時,阿琇只到他耳齊。司馬穎見他過來,便鬆開了手。
阿琇只覺得阿鄴手心亦是冰冷冰冷的,她心下一軟,往事忽如潮水一樣涌上來,她忽地想起許多年前,在金墉城裡,自己一手牽着祖母,一手牽着阿鄴,那時候阿鄴還是個小孩子,做什麼都喜歡跟在自己的身後。如今他不由自主地護在自己身前,其實也是怕趙王來傷害自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