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到了”馬車漸漸停穩,小三子的聲音從車外傳來。
“嗯”胤誐應聲道,看都沒看歆然一眼,便撩了車簾打開小三子伸過來準備扶他的手自己跳了下去。
小三子見自家爺這樣,有些好笑,但介於爺看着自己那副要殺人的眼神,只好又硬憋了回去。
侯在一旁的銘兒見胤誐下了車,趕忙朝還在裡面的歆然伸出手去。
歆然扶着銘兒的手正欲往下跳,卻發現車邊的地上正趴着一個,從身形看來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太監,她猶豫了半天,最終也沒忍心踩上去,索性放開銘兒的手,轉到車的另一邊,單手撐着蹦了下去。
“噝——”雙腳剛着地,一陣劇痛就從腳心傳來,歆然忍不住疼的抽了口氣。但轉過身來的那一刻,她馬上就忘記了腳心的痛,兩眼直直的盯着那厚厚的宮門,心裡那個激動啊!
一直以來,去故宮玩都是她最大的心願,可是有錢的時候沒時間,有時間的時候又沒有錢,而如今這個心願就在眼前得以實現,而且還是三百多年前的(雖然目前自己還不敢確定)她怎能不激動呢?
“下個車都這麼麻煩,完了還在那磨磨嘰嘰的,你當人家都很閒是不?”胤誐見歆然傻傻的站在那裡,他皺了皺眉,出聲責備道。現在天都已經大亮了,想來皇阿瑪都已經等很久了。
正在陶醉的歆然,聽到有人出聲,這纔回過神來,深深的吸了口氣,提着那時刻都可能出現狀況的雙腳,緊緊的跟着他的後面向裡走去。
“銘姑娘,咱回去吧,福晉不會有事的”小三子見銘兒一臉心疼的看着,前方那隨時都有可能摔倒的福晉,久久不願離開,他開口安慰道。爺也真是的,只管自己在前面大步流星的走,都不回頭看下福晉。
“小三子,再看一會,就一會”銘兒緊盯着歆然的背影,懇求道。深知自己就算在這裡看着也幫不了什麼,但就是放心不下。
小三子深深的嘆了口氣,不再說話,靜靜的站在那裡陪着銘兒,看着爺跟福晉弄成今天這樣,他又能比銘兒好過到哪去呢?
乾清宮外,歆然和胤誐恭敬的站着,等候裡面的通傳。一路走來,她只顧着跟在胤誐後面走,都沒顧得上欣賞周邊的景緻,如今趁着這個空檔,可以欣賞了吧?自己又被這壓抑的氣氛弄的沒有那份心情。
不知道等了多少,終於看見一個宮裝美女搖曳着身姿,緩緩的向他們走了過來。
見到有人出來了,歆然長長的吐了口氣,等待確實是件十分痛苦的事。可新的問題又來了,那宮女的速度簡直比蝸牛還蝸牛,這對於歆然來說,簡直又是另一種折磨,可人家還沒到跟前,自己就先過去,好像又有失體統。如此她只好用手捂着心口,眼睛跟着那宮女的腳步,看着她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到自己的面前。
“奴婢給十阿哥,十福晉請安,主子們吉祥,皇上已在殿裡等着了”那宮女在距離他們一米的地方,恭敬的跪下行禮道。
“起吧”胤誐不帶一絲的感情說道。說完,就自顧自的朝前走去。
歆然看着那宮女的膝蓋,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話說,一會就輪到了自己了。
“你站在那不走,是想等爺牽你還是怎麼着?”胤誐走出幾步後,沒聽見歆然跟上來的腳步聲,他頭也沒回的冷冷的說。
“哦,哦,就來”歆然收回目光,連連應聲道。話畢趕忙朝胤誐的方向跑去,匆忙間都忘記腳下穿的是花盆底了,心裡還直埋怨道“這人真是的,就不能對自己溫柔點?”
“啊--”剛跑沒兩步,腳底突然拌了一下,伴隨着一聲驚呼,她直直的向前倒去,只是在未倒地前,她出於本能的順手抓住了胤誐那長長的辨子。
走在前面的胤誐聽到身後傳來歆然的尖叫,正想回頭查看是怎麼回事的時候,突然髮根處傳來一陣劇痛,還未等他做出任何反應,就見他直直的向後仰去。
侯在一旁的太監、宮女看着一先一後倒在地上的兩人,都給驚呆了,直到看着兩人在地上掙扎着爬起,這才趕緊朝他們跑過去,一時之間,又是撞倒一片。
“你存心跟爺過不去是不?”已經掙扎着坐了起來的胤誐,一把打開前來扶他起來的小太監的手,一手揉着後腦勺,一手指着還在宮女的攙扶下正欲爬起來的歆然,十分氣惱的說道。
“對不起,那個,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快起來吧,皇阿瑪該等急了”歆然就着那宮女的手,好不容易纔站了起來,不顧渾身的痠痛,趕忙跑去扶起胤誐,一邊臉上賠着笑,一邊幫他整理着微皺的衣襬。沒辦法,誰讓自己摔倒還把他給帶上了呢?
胤誐見歆然這樣說,掃了眼站在一旁的宮女太監,也不好再說什麼責備的話,只好由着她幫自己收拾着。
那個宮女又上前幫着歆然整理了下微散的頭髮,兩人這才進去。
“兒臣(兒媳)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殿內,胤誐站在歆然的的左側稍前,行三跪九拜禮,而歆然偏後,行六肅三跪三拜禮。
“好、好,都起來吧。李德全,賞!”康熙大笑着,忙叫站在旁邊的公公打賞,雖然覺得這小兩口來得有點晚了,但今天可是然丫頭頂着兒媳婦的身份頭一次給自己請安,自己怎麼着也不能給兩人擺臉色看不是?
“謝皇阿瑪”歆然與胤誐齊聲道。儘管她很想一睹這千古一帝是何容顏,可還是把頭低了又低。電視上說直視君上,那是大不敬。她可不想因看個人的容貌就腦袋分家了。
“老十啊!你現在已經大婚了,是個大人了,有些事阿瑪也不多說了,你自己個兒心裡清楚就好,如若再有下次,朕定不輕饒你”見兩人坐下,康熙看着胤誐一臉嚴肅的說道。這孩子,從小就跟然丫頭不對付,都大婚了,還不能讓人省心,唉!
“兒臣謹聽皇阿瑪教誨”胤誐聽着皇阿瑪這樣說,深知他已經知道昨天晚上的事,趕緊起身一副痛改前非的樣子。
“然丫頭?你今個這是怎麼了?”康熙見兒子這樣說,心頓時寬了不少,本想再聊些別的事,卻見歆然從進來起就一直低着頭,不禁有些奇怪,話說這丫頭可從來沒再自己跟前這麼拘謹過,難道還在爲婚旨一事生氣?
要說婚旨一事,自己確實做的有些太過分了,可那也是被眼前這丫頭給逼的不是?成人禮那天一大清早的跑來求婚旨,本以爲她要求自己將她指婚給自己最倚重的那個兒子的,沒想到她居然說什麼只要不是他,嫁給誰都願意,一氣之下,自己就把跟她從小就不對付的胤誐指了出來,叫她兩選其一,知難而退,誰知這丫頭反將了自己一軍,超乎自己意料的選了胤誐。
“然丫頭?”見歆然沒反應,康熙的分貝一下子提高了許多。
“然兒,皇阿瑪叫你呢?”胤誐見歆然沒反應,他推了推道。這人今天到底怎麼了?怎麼總是發呆?
“啊?”歆然這才擡起頭來。可是卻一臉茫然的看着胤誐,銘兒不是說自己叫歆然嗎?
看着歆然那樣子,胤誐皺了皺眉,可是當着康熙的面,他不好發作,只好又重複了一遍道“皇阿瑪叫你呢!”
歆然聽他這樣說,本來還是有些不確定的,但突然想起來剛剛胤誐叫自己然兒,然丫頭或許是康熙對自己的暱稱吧!想到這裡,她趕緊起身道“皇阿瑪,兒媳在”頭依然不敢往上多擡一分。
“然丫頭,來,到皇阿瑪跟前來”康熙見歆然依然如此,朝她招了招手,一臉慈祥的說。這丫頭不會真是像自己猜的那樣吧?
聽到康熙這樣說,歆然乖乖的走了過去。
“然丫頭,不管怎麼樣,你永遠都是朕最疼愛的兒媳婦,朕希望你在朕的面前還能像以前一樣,知道嗎?”康熙看着歆然滿是寵愛的說道。想當初,親貴中的格格,也只有她敢大着膽子直視着自己回話,也只有她在自己跟前展現的是真性情,也只有她……如若不是這樣,自己也不會把她帶進宮留着給自己當兒媳婦吧?
歆然聽他這麼一說,倒有些搞不清狀況了,但還是馬上應道“兒媳知道了”說完,又開始有些發愁了,她哪知道以前的歆然在康熙面前是什麼樣啊?
“呵呵。罷了,時候不早了,朕也就不多留你們了,老十,領着然丫頭去給你皇瑪嬤請個安吧”康熙見歆然這樣,心裡有些難受,便只好先把他們打發了,看來這丫頭的心結還得費些時間解了。
“是,兒臣告退”胤誐連忙站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