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猛的被撞開,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橫衝直撞的邊跑邊嚎叫:“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被殺了啊!”
“老妹兒,”女人跑過來藏在我的身後,她神經兮兮的說:“救救我,我家裡,有人死了!”
剛一呼救完,女人又感覺不太對的看了看我和莫照臨:“你們兩個不是我們村的……你們是誰啊?和房客一起的嗎?”
房客?
我這才注意到,女人跑出來的農家,是一間簡易的家庭旅館。女人三十多歲左右,她臉上帶着山裡人不張揚的市儈。皮膚白皙,雀斑稍多。手上的血管明顯,一看就是經常幹粗活。
走了一夜的山路,又是爬坑又是翻山,我和莫照臨兩個人髒的狼狽不堪。女人受了驚嚇,她眼神忌憚的看着我們兩個。
“大姐,你別怕,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從臺北來的。”我安撫的拉着她的手,她掌心的位置滿是血跡:“我聽見你在喊……你家是怎麼了嗎?”
女人狐疑的上下打量着莫照臨,不得不說,莫照臨臉上的寬條紗布實在是太怪異。別說女人接受不了,我剛見的時候也接受不了……我試圖把女人的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來,說:“大姐,你可以告訴我實話,我是個偵探。”
我的話剛說完,不僅女人愣了,我自己都愣了。
女人眉頭挑高,她將信將疑的問:“你是個偵探?破案子的嗎?偵探一般不都是男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女人當偵探的。”
莫照臨沉默着沒說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正當氣氛有些許尷尬時,有別家的男人拿着鐵鍬跑出來:“桂枝,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家的房客欺負你了嗎?”
男人自然而然將矛頭對準了我和莫照臨,他凶神惡煞的舉起鐵鍬威脅道:“你們別以爲桂枝是寡婦,你們就能欺負她!我告訴你們,我……我……”
“李文學,不是他們的事兒。”桂枝臉色微紅,她拍了拍那個叫李文學的男人,說:“是我家住的一個房客,今天早上死了!”
“死了?”李文學臉上慌張的神情和桂枝如出一轍,他不安的掃了我和莫照臨一眼,小聲問:“會不會……跟黑龍山有關係?”
山區閉塞,他們兩個人的對話封建色彩濃烈。桂枝同樣慌里慌張的看了我和莫照臨一眼,說:“應該不會吧?他們昨天晚上是有吃饅頭的,但是今天早上……”
“抓緊報警吧!”碰到有人家的地方,我是最高興的:“大姐,我能用用你家的電話嗎?我們兩個想往家裡打個電話,報個平安。”
聽我這麼說,桂枝的防備心得到了好轉:“你們是來山裡歷險的吧?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有好好的樓房不住,偏偏跑到這裡來……哎,真是的,我家住着的那四個房客也是。非說什麼黑龍山有金礦,這不丟了性命?”
“你們家的四個房客都遇害了嗎?”我問。
桂枝不太想說,一直沉默的莫照臨連恐嚇帶威脅的說:“大姐,你最好還是告訴我們。不然的話,警察來了你也解釋不清楚。”
“呵呵,你不用嚇唬我。”桂枝不上莫照臨的當,她驕傲的一拍胸脯:“我家男人以前就是看黑龍山的,附近警察都認得我,他們會相信不是我做的。”
“好,就當警察相信你好了。”莫照臨的語氣不急不緩,他伸手摸了摸臉上的紗布,繼續說:“可是你想沒想過,死者是在你家裡被殺的,如果錯失了抓兇手的最佳時機,命案的責任,是不是你要承擔一部分?”
“這個……”
“行,就當你不用承擔責任好了。”莫照臨的假設更近一步:“你要是放走了兇手,擔心你發現蛛絲馬跡的兇手返回來殺你滅口怎麼辦?你是個寡婦,門前是非已經夠多的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兇手上門,有誰能來得及救你?”
莫照臨的說辭讓李文學紅了臉,尋思過味兒來的桂枝含糊不清的解釋:“四個房客中只有一個人被殺了,死的是一個胖子。我早上在廚房做好米飯,然後打算去叫他們起牀……”
桂枝說,來她家借宿的是臺大的四個學生。這四個學生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一張黑龍山的礦產圖,鬼迷心竅的四個人揹着包連夜趕來了黑龍山在桂枝家住下。
“我男人以前是看守黑龍山的民兵,不過後來黑龍山總鬧鬼,瘋了兩個教授,還死了一個大校,所以沒過多久政府就把黑龍山的軍事點給撤了。”桂枝想起了傷心事,她情緒不太好:“我男人也是在黑龍山撤離的時候死的,整個人掉下山,屍骨都沒找到。死無葬身之地不說,連個烈士都不封。”
臺大的學生事先了解過桂枝家的事兒,所以他們出高價僱傭桂枝當嚮導。桂枝是純正的山裡人,她特別的迷信。無論給多少錢,侵犯山神老爺的事兒她都不會幹。四個大學生雖然遺憾,可是他們挖寶的熱情並沒有減弱。
休息了一天,他們四個準備今天上山。
桂枝解釋說:“外來人都不知道,白麪饃饃是山神老爺最喜歡吃的。只要吃了白麪饃饃,就不會有事情……那個胖子非要我今早做米飯,這下好了吧?他整個人都死在米飯裡了。”
“死在米飯裡?”
桂枝誇張的比劃着,眼珠因爲驚恐而變的突出:“是真的!我早上蒸飯的時候廚房一個人沒有,等我餵雞回來,胖子的整個臉都扎進蒸米飯的大鍋裡了!簡直是太慘了!他整個臉上的肉都被蒸熟了!”
雖然還沒親眼見到,但桂枝描繪的場景實在是太讓人害怕。我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一旁的莫照臨不着痕跡的勾起了我的手。
驚恐不安的感覺還未散去,李文學又一驚一乍的叫道:“天哪!不好啦!山神爺爺發怒啦!”
我趕緊回頭去看,黑龍山的整個龍頭突然斷裂的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