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秀珣聽了蘇信的話,面露疑惑,她不知道對方跟樑治達成的所謂交易到底是什麼。
她看向了樑治。
樑治只好硬着頭皮上前跟商秀珣說了他方纔跟蘇信達成的那樁交易。
當商秀珣聽到樑治答應把整個飛馬牧場飼養的整整二十萬匹戰馬全都賣給蘇信之後,她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爲難看。
蘇信的身份來歷天下間無人不知,商秀珣自然也知道。
陰葵派的弟子,祝玉妍的門徒。
他們飛馬牧場要是把所有戰馬全賣給了蘇信,那幾乎坐實了跟陰葵派結盟,無論他們怎麼解釋,天下各大勢力也根本不會聽他們的辯解,而他們飛馬牧場百餘年來的祖訓,便是保持中立,自身絕對不會參與到爭霸天下里面去。
“大執事,你可知道你這麼做,會將飛馬牧場百年基業毀於一旦!那陰葵派之人多奸詐詭邪殘忍兇狠,我們怎麼能跟他們結盟!”商秀珣聲色俱厲,柳眉倒豎。
顯然,她對於樑治之前跟蘇信達成的交易並不贊同。
聽了此話。
樑治默然了半晌,他嘆了口氣,誠惶誠恐:“小姐,當初夫人在去世之前將您託付在老夫手裡,但老夫愧對夫人對某的恩情,先前竟至小姐面臨如此的險境,老夫罪該萬死。”
說罷。
樑治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對商秀珣拜了一拜。
商秀珣見了連忙將樑治扶起,她自責道:“大執事,您是我的長輩,哪裡能對我如此行禮,您快快起來。”
“謝過小姐了……”
樑治起身之後,感激的對商秀珣道了一聲謝,然後又繼續誠摯的說道:“方纔是老夫沒有他法,要是小姐安危出了什麼事,那老夫萬死難辭其咎,在老夫的心裡,小姐的安危比牧場裡的那些馬兒,可要珍貴的多了。”
大執事的這話說的商秀珣啞口無言。
她淚水從臉頰上滾落。
“母親把牧場交到女兒的手中,女兒卻看護不住……”
“小姐……”
樑治猶豫着開口說道:“……現在天下大變,咱們牧場有數十萬匹良馬,本就是懷璧其罪,這次即便不賣給蘇公子,恐怕其他的勢力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比如說現在牧場外的那四大寇,據老夫所知,那四大寇的首領,人稱鬼哭神嚎的曹應龍,便是瓦崗山李密的人!”
聽到這話,商秀珣幽幽嘆息了一聲:“但那陰葵派的名聲,實在是太差了,我們把馬匹賣給他們,豈不是助紂爲虐?”
說着,她的語氣變得決然:“就算是咱們的這些馬要賣,也得賣給能救生民於水火當中的豪傑,絕對不能賣給陰葵派那些惡!”
“這個……”
樑治神情極爲爲難:“小姐,我已經跟那蘇信達成了交易,要是咱們反悔,恐怕那蘇信不會放過咱們的……那陰葵派,咱們牧場惹不起的,您方纔也說了,這些魔門的人可是殺人不眨眼,老夫死倒是不怕死,只是小姐您還有牧場裡那些婦孺的性命……”
“陰葵派……”
商秀珣皺起了眉頭,她默唸了幾聲這個名字,臉上陰晴不定的變了幾次臉色,最終她咬了咬牙,說道:“我去後山見一下他!他在咱們牧場白吃白住了這麼多年……他要是出手,說不定那蘇信……”
在飛馬牧場的後山。
有一座幽森的竹林,一條小徑彎彎曲曲的通往這片幽林深處。
商秀珣面無表情的沿着小徑前行,不一會兒便看到在這幽林的深處有一座小小的閣樓。
在見到這座閣樓的瞬間,商秀珣的臉上露出了厭惡的神色,她不喜歡這座閣樓裡的那個人,要不是自己母親在臨死之前讓自己答應,絕對不能爲難住在閣樓裡的那人,她早就將此人從她的牧場裡趕出去了。
一想到她這次要去求一位她極討厭的人,她心裡就感到頗爲不是滋味。
在靠近那座閣樓時。
商秀珣見到了站在閣樓上遠眺的那個鵝冠博帶,面容古奇,巍若松柏的身影,此人的年歲有些大了,但精神卻不錯。
他皺着眉頭向着遠處望着,心裡顯然是在思索着什麼。
“咦!”
他感到有人靠近他的居所,他低頭看了一眼,在見到來人是商秀珣之後,他的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無比驚訝的神色,顯然是對於商秀珣的前來極爲意外,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眼中那絲驚訝當中還隱藏着一絲狂喜。
這老者身形一閃。
只是一個恍惚的時間,他便從那閣樓上躍下,來到了商秀珣的身前,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我想求你幫一個忙。”商秀珣冷冰冰的說道。
雖然商秀珣的言語極爲冷淡,但老者臉上卻露出了高興的神色,他點頭說道:“你說!你儘管說!只要你要老夫做的事,哪怕老夫上刀山下火海也給你辦成!”
飛馬牧場城牆之上。
蘇信負手而立。
而城下少說也有一千多人的四大寇騎兵,將牧場包圍了起來。
城牆上那些飛馬牧場的侍衛臉上帶着惶恐的神色,顯然對於城外的四大寇頗爲畏懼。
對於四大寇的兇殘名聲,這些人顯然是略有耳聞的。
“你們不用怕,一刻鐘之內,我就可以讓這些四大寇的人盡數退了。”蘇信笑着安慰了這些飛馬牧場的侍衛們一眼。
不過這些侍衛們的惶恐並沒有多少改變,顯然,他們並不相信蘇信的這番說辭。
蘇信也不以爲意。
他看着城下,淡淡的說道:“你們誰是曹應龍,出來說話。”
說來也怪。
蘇信說話時並沒有用上多少力氣,聲音也不大,但他的聲音卻讓在場的每一個人,無論多遠,都聽的一清二楚。
即便是吵鬧的沸反盈天,也沒有例外。
城牆下的四大寇們頓時寂靜了下來,一位身材高瘦,手持拂塵,一副壞鬼書生模樣的男子面色不由變了變,他向着一旁看了一眼,嘴裡脫口道:“大哥……”
他稱呼爲大哥的是一位面容尋常,沉默寡言的老者。
他此時眼神閃爍。
聽到自己手下叫自己,他嗯了一聲,對着自己手下襬了擺手,他擡頭看到城牆上那位氣勢逼人的年輕人,他猶豫了一下,方纔拱手說道:“老夫便是曹應龍,不知道閣下是……”
“在下蘇信!”
蘇信淡淡的說了一句。
此話一出,曹應龍的面色大變,他瞪大眼睛看着蘇信,顫聲說道:“閣下可是陰葵派的蘇信?”
蘇信微笑道:“正是在下。”
曹應龍身份不凡,他自然知道蘇信的厲害,如非迫不得已,他實在是不願跟對方爲敵,他頓了一頓,說道:“不知道蘇公子您在這飛馬牧場是……”
“呵呵。”
蘇信聽到此話,不由輕笑了一聲,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這位四大寇的首領,淡淡的說道:“曹大當家真是明知故問,來這飛馬牧場,除了買馬之外,難道還有別的事麼?”
一聽這話,曹應龍心頭不由咯噔了一下。
他暗想此時萬不可樹此強敵,想到此處,他咬了咬牙,說道:“曹某隻求蘇公子旁岸關火,不要插手飛馬牧場之事,等在下攻下這牧場,自有三萬匹上好的駿馬相送!”
蘇信聽了嗤笑了一聲:“曹大當家,你以爲我是爲了區區三萬匹馬才親自來這飛馬牧場的麼?”
“五萬匹!”
曹應龍聽到蘇信的話後,他想都不想的就脫口而出,他咬牙着牙齒,毅然決然的說道:“蘇公子,只要您不插手此時,等我們事成,五萬匹駿馬,我們分文不取,任您挑選!”
“大哥!”
此話一出,還沒等蘇信說些什麼。
在曹應龍身旁的另外兩位四大寇面色不由大變,他們紛紛大聲對自己大哥說道:“……那飛馬牧場裡統共纔有……”
“住嘴!”
曹應龍還不等這兩人說話,便冷冷的瞪視了這兩人一眼,他這一眼頓時就讓另外的兩位四大寇哆嗦了一下身子,不敢繼續說話了,顯然,這兩人對於曹應龍是極爲懼怕的。
“哎。”
蘇信嘆息了一聲,他淡淡對曹應龍說道:“曹大當家,我之前說了,我這次來飛馬牧場,不是爲了這區區幾萬匹馬,你不懂我的意思嗎?”
這話讓曹應龍有些生氣。
不過他深知蘇信的厲害,即便是蘇信對他如此不客氣,他也不敢動怒,他咬牙問道:“那蘇公子到底想要什麼?請給曹某一個明示,只要是曹某能做到的,曹某絕不說二話!”
蘇信漫不經心的說道:“飛馬牧場裡的二十多萬戰馬,我已經全部定下了,而且我也答應了他們,保他們的平安,你們就此退去,我可以當你們圍困飛馬牧場之事沒發生過,如若不然……”
“蘇公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曹應龍聽了蘇信的這番話,即便是他再顧忌蘇信的武功,他還是有些忍無可忍。
這也難怪。
畢竟蘇信的武功他只是聽聞過,並沒有親眼見過。
蘇信的眼神頓時轉冷,他聲音也變得森寒:“曹應龍,我願意跟你說這麼多,是看在你也是我魔門的弟子,給你那位師傅一個面子,你要是再不知好歹,那你那位向四弟的下場,便是你的下場。”
聽到蘇信的這番話,曹應龍面色大變。
他魔門身份的事,他的師傅是誰,可是他的最大秘密,他從來沒跟外人說過,對方是怎麼知道的?
“是你殺了四弟?”
曹應龍還沒開口,他身旁的一位手裡提着一柄黑色狼牙棒,頭頂上長着一顆難看的肉瘤的壯漢厲聲大喝了一聲:“我今日就要給四弟報仇!”
這人說罷。
伸掌一拍胯下的馬匹,壯碩的身子便騰空而起,手裡揮舞着那份沉重的狼牙棒,向着城牆上的蘇信劈頭蓋臉的砸去。
“老三,回來!”
見到自己三弟突然出手,曹應龍也是勃然變色,不過他終究是慢了一步,等他開口阻攔時,他的這位三弟已經騰空而起,向着城牆上的蘇信撲殺了過去了。
蘇信看到向自己衝來的這個醜陋壯漢,他冷笑了一聲。
也沒見到他有什麼動作。
只是看了這醜陋壯漢一眼,這位四大寇裡排行第三,讓許多人聞風喪膽,人稱雞犬不留的房見鼎身子在半空中頓時一窒,然後這房見鼎嘴裡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口血水,身子直愣愣的從半空中摔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房見鼎的突然身死讓四大寇出現了一陣騷亂,這些人看向蘇信的眼光既有憤恨,亦有恐懼。
“這是什麼武功!?”
曹應龍自然也把這一幕看在了眼裡。
他現在可來不及替他的這位結義兄弟哀傷,剛纔蘇信只是瞪視了自己這位三弟一眼,自己這三弟就死了,這是何種可怕的武功?
哪怕是他在自己師傅那裡,都沒有聽過,這世上還有這種邪門的武功。
“曹大當家,我給你十息時間考慮,到底是退還是不退。”
蘇信話音剛落,他便從城牆上一躍而下,來到了這上千名四大寇騎兵的面前,他仍舊是負手而立,不屑一顧的看着曹應龍。
“替三爺報仇!”
這些四大寇裡有房見鼎的直屬手下,這些人見自己大哥被人殺死,心裡早就把蘇信恨的要死,這些人見識短淺,根本不知道方纔蘇信只是一個眼神,便把那房見鼎瞪死是何等可怕的武功,他們還以爲蘇信方纔用了什麼奸詐的手段害死了他們大哥。
之前蘇信在城牆之上,他們只能憤恨的看着這個殺死他們大哥的仇人,啐上兩口,罵上幾聲。
現在見到仇人竟然不知死活的從城牆上跳下,來到了眼前,還就在馬匹的一個衝鋒的範圍之內,這些兇狠殘忍,殺人如麻的馬匪哪裡還能忍不住。
隨着一聲呼喝聲。
瞬間便有一二百騎從四大寇的陣中衝了出來,這些人臉上帶着猙獰的神情,揮舞着手裡鋒利的兵刃,向着蘇信殺了過去。
蘇信見此冷冷一笑。
他甚至都懶得動用自己的天魔琴。
只見他伸腳輕輕在地面上一踏,地面轟然震動,如同發生了地震一般,同時,一圈幾乎用肉眼都可以看到的波紋憑空產生,向着四周擴散了出去。
那些向着蘇信衝殺而來的騎兵,被這圈波紋刮過,瞬間便人仰馬翻。
接二連三的從奔馳的駿馬上滾落了下來,摔在地上加上馬匹的傾倒踩踏,這些倒在地上的馬匪瞎眼間就變的血肉模糊,這上百人離着蘇信還有數十丈遠,便死傷殆盡,沒了聲息,只餘下猩紅一片。
見到如此悽慘的一幕,曹應龍嚇得嚥下了一大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