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之下,傳來鬼差的怒吼之聲,但林飛恍若未決,操縱諸天浮屠快速的煉化鬼鏈,陰蝕之風不愧爲金丹修士都忌憚的力量,很快便將那條禁制徹底崩裂!
這條核心禁制崩裂,餘下的三十八條禁制瞬間不穩,鬼鏈力量大跌,彭澤等人趁這個機會,徹底將龍骨戰艦重新控制在手……
林飛眸中也帶了幾分喜色,諸天浮屠不斷侵入鬼鏈之中,將那重重寒鐵煉化成一片金氣……
“找死!”
鬼差冰冷至極滿含殺意的聲音從汪洋之下傳來。
林飛眉頭一皺,還沒來得及做什麼,那條巨大的鎖鏈,如同泥鰍一般,剎那從空中滑入了汪洋執行,頃刻間便不見了。
重重濤浪激盪而起,卻被林飛以劍氣壓制,他看着空中殘餘的幾縷金氣,很是惋惜的嘆了口氣。
若是鬼差動作再慢一點,就能煉化出更多的金氣了。不過蚊子再小也是肉,林飛張開一吸,幾縷金氣沒入了他的體內。
林飛從空中回到了戰艦之上。
九陽鎮魂鈴一出,整片汪洋上的鬼物都盡數灰飛煙滅,而鬼鏈也重入地下,短時間內是不會再出來了,劉通所言的大劫難,算是過去了。
戰艦之上,狼藉一片,猩紅的血跡分外刺目,所有人都沉默着,劫後餘生是值得喜悅的,但戰鬥的慘烈卻令這份喜悅添了幾分沉重。
剛剛的戰鬥,有四十一人死亡,二十七人重傷,傷者已經被扶下戰艦的房間進行休養,而彭澤取出了英靈冢,開始收取在剛剛戰鬥中死去弟子的血跡。
林飛望着那英靈冢,沉默了。
英靈冢,不過雙掌大小的黑玉盒子,四四方方,拱形盒蓋,如一座小小的黑房子,橫立空中,柔白的光芒從中溢出,鋪灑在整片戰艦之上,隨後,一切血跡都被白光包裹,捲入了黑玉盒子之內。
彭澤將英靈冢遞給宋章,閉了閉眼睛,道:“回去之後,把他們安葬在英靈山。”
宋章點頭。
短暫的沉默之後,三派衆人開始各自忙碌了起來,他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誰也不知道那一波厲鬼還會不會再次襲來,所以必須加快速度,要休整戰艦,要照顧傷員,還要抓緊修煉……
留給他們悲傷的時間,並不多。
修士之路,荊棘坎坷遍地,兇險危急難測,即便再小心謹慎,也無法避免流血斷骨,稍不注意,就會身隕道消。
得上天護佑,有時候聽來就如同一個笑話,腳下的路,身上的修爲,都是修士們一步步拼殺出來的,幾乎每一次的進步,都沾着血,哪裡有什麼庇佑,不過是能不能承擔得起這份力量的選擇。
與天相爭的道路上,死亡從來都不新鮮,從一開始便註定了白骨累累,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沒資格再去抱怨它的殘酷。
……
劉通躺在牀上,面容枯槁,臉上青黑一片,死氣沉沉,像鬼勝過像人,他的牀邊散落了十數瓶空了的丹藥瓶子。
林飛進去的時候,劉通已經睜開了眼睛了,滿臉的生無可戀,而陳瑞,正把第十八瓶丹藥往劉通的嘴巴里灌。
劉通實在吃不下了,可他一不配合,陳瑞就瞪起發紅的眼睛,用要殺人一樣的目光看着他,他只能滿臉痛苦的繼續吞嚥着丹藥。
林飛看了眼那些丹藥,多半都是益氣補血的,多吃點倒是也沒什麼壞處。
爲了操縱九陽鎮魂鈴,劉通幾乎獻祭了全身的血液,他壽元本就不多,再加上這麼折騰,看起來已經接近油盡燈枯,時日無多……
見到林飛進來,陳瑞也不向劉通嘴巴里灌丹藥了,急急地說道:“林師叔,你快救救我師父!”
“我沒辦法。”
滿臉期待的陳瑞頓時愣住,他腦中嗡嗡作響,張着嘴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林飛是他最後的希望,如果林飛都說沒辦法,那……
“劉師兄全身精血幾乎耗光,這是吃再多丹藥都補不回來的,而且壽元天定,他……”
林飛的話在陳瑞耳中越來越遠,最後他什麼都聽不到了,轉頭望向牀上的劉通,鼻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劉通閉着眼睛,似乎無知無覺。
“能救劉師兄的,只有他自己。”
最後,林飛說道。
劉通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陳瑞滿心悲傷,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什麼?”
劉通尷尬的笑了笑,有氣無力的對林飛說道:“別說穿啊……”
“呵呵。”林飛淡淡一笑,不再說話了。
陳瑞倏地看向劉通,劉通卻再次閉上眼睛裝死。
……
不過兩個時辰的時間,龍骨戰艦便來到了岸邊,入目所見,是矗立在岸邊的一塊塊碎裂的巨石,鋒芒全都直指九天,如同一排排軍隊的士兵,氣勢驚人。
彭澤指揮龍骨戰艦停在岸邊,然後衆人飛掠到岸邊,爲了照顧劉通,宋章以判官筆幻化出一隻虎獅妖獸,身高數丈,虎頭獅身,一身金色的毛髮十分柔軟,腳踏四團雲氣,動作輕巧,劉通躺在上面,無比安穩。
落到地面之後,林飛才發現,這片土地上,盡是一片暗黃的顏色,那一塊塊的巨石,乃日經月累風化而成,無其他外力的作用,而且上岸之後,四周變得極其安靜,連海浪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林飛眉頭輕輕一皺,轉身看去,卻發現,就在他們落到地面的短短時間裡,那片汪洋卻剎那遠去,只能在水天相接的地方,看到一點白浪翻滾,而取代汪洋的,是一片堅硬幹裂的土地以及土地之上,泛着黑色的骨頭與隨處可見的沙礫。
這一情況,令衆人爲之一驚,彭澤等人本想去問問劉通是怎麼回事,可現下劉通孱弱,話都沒力氣說,明顯不是個好的探討對象,只能將目光投向了林飛,有些遲疑的說道:“林師弟,這……”
林飛卻沒那麼多顧慮,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前方,淡淡的說道:“都已經來到這裡了,當然是向前走。”
說完,林飛率先踏步而去。
彭澤等人跟在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