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腦袋,一雙手臂,兩條腿。這是一個正常人應有的標配。
丁一山見過很多妖怪,他們化爲人形之後,也沒有改變左這樣的外形。即便像狼人那樣被他砍了右臂,最後依然遵循人類的規則,沒有重新長出一條手臂。
在他想來,這或許是因爲狼人還沒有再生手臂的能力。
如今眼前這個八字眉,本體是一隻跳蚤。他那瘦骨如柴的大腿被斬落在雪地上,可他的身體卻依然穩穩站立。
丁一山知道,這條腿不是他斬斷,而是陳方跟陳圓的功勞。
這兩姐妹此時一人握着一把彎刀,在身前交叉重疊,成了一把剪刀。
八字眉從空中落下,想要用一條大腿化爲一杆長槍從後面偷襲。可惜他低估了陳方和陳圓的力量。
剪刀離着八字眉還有些距離,但被妖力催發,憑空變出一把巨大的剪刀,將他的腿剪斷了一根。
八字眉感到有些痛苦,不過並沒有摔倒在地。
不是他的平衡性好,也不是他找到柺杖來依靠,而是他還有三條腿!
沒有人知道原本只有兩條腿的他從哪裡變出另外兩條。但不管怎麼看,都能確定他如今確實有三條腿。
丁一山側身,讓黃皮子和八字眉分別在他左右兩側,然後說道:“原來你有四條腿,真是少見!”
八字眉不說話,一手摸了摸斷腳的根部,止住血水,將眉頭皺起,八字變成了一個“‖”。
“兩個叛徒!”
黃皮子有些不高興的說完,將十把刀刃籠罩了丁一山的四周,不給他任何機會去聯合陳方陳圓對付八字眉。
陳方瞪着黃皮子:“哼,就不讓你傷害哥哥。”
“你們又不聽話了。乖,趕緊退回去,保護好自己。”丁一山看着陳方陳圓說了一句,便看向黃皮子,不再理會八字眉。
看着周身那十把刀刃,它們像是雪花一樣隨意飄零,但要仔細一看,就能發覺其中飽含着無匹的力量。
不知道黃皮子如何修煉,控制那十把刀刃竟然靈活無比,讓人完全無法摸透其中的規律。
丁一山看了一眼,略微試探了一下就知道其中的關鍵。看似十把刀刃,其實它們都是一個整體。
如果他輕敵,真的讓忘憂一頭扎進其中,那將會引起連鎖反應,到時候將是無法預知的危險。
他莫名其妙的看着黃皮子說道:“忘了告訴你,我最近在練習書法。”
黃皮子戲謔的看着他:“那又如何?”
“我練的是草書。”
他說完之後,運起法力,灌入忘憂的尖端,開始指向空中。
劍尖噴涌着浩瀚的法力,點住了第一把刀刃。那好像是一根削尖的竹竿,準準的刺中了遊移水中的大魚一樣。
劍刃被點中,凝結空中無法移動分毫。這讓黃皮子有些驚訝,便急忙指揮另外的九把刀刃進行反擊。
然而丁一山早有防備,他等的就是這點。
忘憂暗暗加了幾分力,向右揮動了一小段,然後陡然則反,向着左下角移動。
又一把刀刃被點中,它停滯空中,無法移動。
此時黃皮子有些驚慌,他發現兩把刀刃都被一股力量牽制,只能停留原地。
不能再讓他這樣下去了,不然刀刃越來越少,對他更是不利。黃皮子心中一邊想着,一邊凝神指揮着剩下的八把刀刃同時落下。
它們夾雜在飄雪之中,從四面八方朝着丁一山進行攻擊。不過是一瞬之間,八把刀刃就飄忽到丁一山眼前。
丁一山有些驚訝,但不至於畏懼。
忘憂在他手中靈活無比的向下劃了一段,準確的點中了另一把刀刃,又飛快的向右上角挑,再次點了一把刀刃。
四把了!但這遠遠還沒有結束。
他沒有時間去思考,只有憑藉一種感覺,將忘憂斜斜向下,到了差不多的位置又朝左邊劃拉,點住了第五把刀刃。
此時他已經定住了五把刀刃,也是最爲容易對付的五把,因爲它們都是朝他正面進攻,最爲明顯和順手。
另外的五把則是來自側面和身後。他略微換氣,在身後那兩把刀刃將欲破開身體的時候,極速側身。
他的身體動的很快,但忘憂卻依然還在原來的位置沒有移動。
兩把刀刃失去了目標,向前飛去,試圖將忘憂當成第二目標,將它纏住,好讓另外那三把刀刃有機會進攻。
丁一山不可能給黃皮子這樣的機會,手中的忘憂飛快的向右橫拉一段,又極速上挑。
便是這飛快的一瞬間,竟然點住了那兩把要糾纏忘憂的刀刃。
黃皮子臉色大變,他大喝一聲,指揮剩下的三把刀刃齊齊進攻。
與此同時,原本安靜站在邊上的八字眉突然動了。
他仗着自己有三條腿,速度飛快,一瞬之間飛去,像是一把利刃,匯合着黃皮子剩下的那三把刀刃,勢要給丁一山致命的一擊。
丁一山沒有緊張,他其實早就提防着八字眉的突襲。
此時他的身體突然凌空一截,忘憂在他手中以肉眼無法辨別的速度在空中揮舞。
砰!……砰!
兩聲沉重的撞擊聲略微間隔的響起,所有人驚訝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白茫茫的山頂,一個血紅的大字憑空出現,然後砸向襲來的八字眉身上,將他轟到不遠處那把椅子上。
那是一個“破”字。
正是這樣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字,破掉了黃皮子的十把刀刃,破掉了八字眉等待已久的刺殺行爲。
它通體血紅,砸飛了八字眉之後,在空中化爲碎片,像是一片片花瓣一樣漫天飛舞。
陳方和陳雨異口同聲的喊道:“好漂亮呀!”
丁一山站在黃皮子面前,得意的說:“我提醒過你,我最近在練習草書。”
黃皮子細細品味這句話,聯想到之前的畫面,臉色凝重。
他無法明白,丁一山爲何這麼厲害,竟然能將他的十把刀刃化作“破”字的結構,瞬息之間化解了一切危機。
其實這一切很正常,因爲丁一山在白崖之下的那段日子,特別的努力,才換回今天的成就。
丁一山寫詩,在白崖上留字,除了完成當初給袁靜的承諾,還順帶把自己的字練得好看不少。
那個紅色的“破”字,便是一個行草的字體。一筆而過,渾然天成。
看似不可能,但他當時已然謀劃好一切,將最近領悟的一些竅門全部用出。
當然,這一切行動中最關鍵的還是要定住那十把刀刃。
如果是以前,丁一山萬萬做不到這一點。不過前不久明月跟他打了個賭,無形中幫助他做大了這一點。
明月寫了一個“月”字,上面殘存着濃厚的劍氣。
丁一山臨崖三天,終於想通了這點,自己也寫出了一個“月”字,明月承認自己輸了。
在揮劍寫下“破”字的時候,忘憂的劍尖揮出了強大的劍氣。
這世間,或許就只有他和明月懂得這個方法。
那些磅礴的劍氣將刀刃定住,又因爲是一筆練成,將前後揮出的劍氣融合,形成了強大的力量。
八字眉欲要偷襲,不想丁一山劍尖的字已經寫成,被忘憂劍一拉,便砸向了他的身體。
崑崙峰頂的這把椅子,早在馬崑崙來種心魔之花的時候就存在。這很奇怪,只是丁一山沒有時間去考慮。
此時八字眉躺在這巨大的椅子之上,身上盡是密密麻麻的傷痕,他急促的喘着氣,似乎將要死去。
“不可能!你怎麼會這樣的劍法?”
黃皮子一臉驚訝和疑惑,心情十分的煩躁不安,話還沒說完,嘴角就流出了鮮血。
當初在東寧監獄的時候,他曾失去了十根指甲。那時候他實力並沒有這麼厲害,所以丟了就丟了。
如今這十根指甲不一樣,他日夜血煉,將指甲化爲刀刃,它們已然跟他的生命息息相關。
刀刃被丁一山盡數毀滅,他也受到了很大影響,如今實力不過巔峰時期的三成左右。
他沒想到,自己辛苦修煉那麼久的刀刃能被丁一山破掉。更想不到,丁一山會這樣的劍法。
這種劍法,他這輩子曾有幸目睹過一次,之後就永遠沒有忘記過。
他頹然後退,靠着椅子邊上,怔怔的看着天空:“明月大人,爲什麼?”
爲什麼你要教會一個人類學會這樣厲害的劍法?
他很失落,自己日夜謀劃,不斷的表現自己,利用各種機會增強自己的力量。
可到頭來,竟然會被丁一山用自家大人的劍法打敗。
我不如一個人類重要,不如一個敵人重要。黃皮子苦笑着,看向丁一山,腦中飛快的想着各種可能。
便是在這時,他眼神不斷的在丁一山和自己的腳下游移,兩隻眼睛不停的閃着精光,腦中跳出了某種可能。
“佩服!”他突然開口,確實仰頭看着天空。
“承讓承讓!”丁一山笑眯眯說着,步步緊逼。
黃皮子突然冷笑起來:“不要高興的太早。”
“難道你還能反擊不成?”
丁一山一邊說話,一邊抖動忘憂。一道劍氣便橫空而出,飛向黃皮子的胸口。
很奇怪,黃皮子沒有躲避,也沒有一絲抵抗。他依然靠在椅子的扶手,冷笑的看着丁一山,任憑胸口的傷口不停的流血。
“我輸了,可你也沒有贏。”
丁一山聽到這話,有些莫名其妙,他警惕的看着看着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的陷阱。
黃皮子輕蔑的笑着:“不用猶豫,任憑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