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認文濤叔叔爲乾爹
【22】認文濤叔叔爲乾爹
裴悅一時間無言以對，在白銘的問題上，她確實一直很失控，不怪老媽會給出這個結論。
胡欣見女兒不說話，把杯子擱茶几上站了起來，在屋子裡裡裡外外走了一圈看了一遍，再走出客廳重新坐下。
“小悅，換個大點的房子吧，以後，我幫你照顧愷愷。”
胡欣並非想逼女兒承認什麼，她這當媽的，也絕對沒有鄙視女兒的意思。感情這種事，本來就不是理智可以掌控得了的。
特別是像女兒跟白銘這種從小到大就習慣了的感情，雙方不止瞭解，還習慣了依賴對方。在胡欣看來，在這份感情上，不單止女兒掌控不了，連白銘也無力掌控。
“嗯，等你倒過時差，過兩天我們去物色物色間大一點的房子。”
對這點，裴悅沒有異議。暫時來說，她沒有回G市的打算，亦不想跟老媽分隔兩地，解決的辦法，自然是讓老媽在M市住下。
“這邊的房子貴不貴，要不，在這買個房子？”
胡欣覺得，距離是最好的感情淡化劑，如果在M市買了房子長期住下，女兒跟白銘這段長距離的感情多少會受到影響和阻撓。
裴悅愣了一下，她沒想到老媽會提出這樣的建議，而她，雖然在M市這麼多年，卻一直沒有過要在這裡買房子定居下來的想法。
“媽，我看，還是先租着吧。小揚明年就回國了，我還是希望跟我們一家人在同個城市裡比較好，大家方便照應。”
胡欣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最終，還是點頭表示同意。門鈴在這時響了起來，裴悅去開門，見白銘一手扛着小包子，一手提着一大袋的早餐，趕緊把袋子接了過來。
四人圍在餐桌前吃早餐，胡欣看着很累的樣子，裴悅便跟小包子說。
“愷愷，外婆坐了幾十小時的飛機，需要好好休息，我們今天先不去玩好不好？”
小包子嘟着嘴不作聲，看來，是不太願意了，但又不好出聲反對。
“小悅，你們吃完早餐就陪愷愷去玩，我在家睡一覺倒倒時差，估計，我能一覺睡到大晚上。”
小包子聽外婆這麼說，立即高興起來了。
“外婆，你好好睡一覺，我和爸爸去釣好多好多的大魚回來給你吃！”
胡欣捏捏小包子的臉，笑着點點頭。
就這樣，裴悅和白銘照原計劃帶着小包子去郊遊，胡欣則留在家裡睡大覺倒時差。
車上，裴悅好幾次接觸到白銘有些擔心的關切眼神，但礙於兒子在，似乎不敢亂問什麼。
在這種時候，小包子盡顯其吃貨及話癆本色，一路上那張小嘴基本沒有停下來過，不是在吃零食就是在說話。慢慢地，白銘及裴悅各自都有些鬱悶的心情，不知不覺被小話癆嘰嘰喳喳的叨嘮聲給驅散了不少。
車子大概駛了一小時後，四周的視野漸漸變得開闊，公路兩旁從林立的高樓轉換成了翠綠的田園，白銘按着導航拐入盤山公路。
“寶貝，你有去釣過大魚嗎？”
白銘會這樣問，純粹是覺得這裡太過荒涼裴悅應該很少會到這種地方來。
“有啊！文濤叔叔帶愷愷來過。”小包子全然不知自己爸爸對文濤叔叔這個名字有多敏感，接着還吧拉吧拉地炫耀上次來玩的趣事。
白銘默默地聽着，不時還很賞臉地點頭回應兒子。
裴悅知道，白銘聽兒子說這些話題心情肯定很複雜也很鬱悶，但她卻沒有要制止小包子的意思，因爲，兒子說的都是實話。她雖然沒法對趙文濤的感情給予迴應，但她不能抹殺這三年來趙文濤對兒子滿滿的關愛和用心。
白銘目光深沉地盯着前方的路面，聽兒子說了一大堆之後，突然把手伸過來揉揉小包子的頭。
“寶貝，要不，讓文濤叔叔當你乾爹，好不好？”
他此話一出，着實把裴悅嚇了一大跳。她總以爲，像白銘這樣佔有慾這麼強的男人，對趙文濤絕不會有什麼好感。眼下他這個讓寶貝兒子去當情敵的乾兒子提議，讓裴悅大跌眼鏡。
“爸爸，真的嗎？文濤叔叔真的能當愷愷的乾爹嗎？”
在小包子的理解範圍內，他是知道的，爸爸和爹這種關係要比叔叔來得更親密一些。只不過，他從來沒想過文濤叔叔可以變成乾爹。
“嗯，寶貝想嗎？”
白銘側頭望兒子一眼。
“想！”小包子重重地點點頭。
“那寶貝下次見到文濤叔叔，自己問他願不願做寶貝的乾爹，好嗎？”
“好！”小包子滿臉甜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喜歡那個從小陪着他玩也教他不少東西的文濤叔叔。
“白銘……你……”
裴悅探究的視線落在白銘完美的側臉，她有點猜不透他此舉的用意，是真的想兒子認趙文濤做乾爹抑或是有其他原因？
“小悅，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趙文濤這些年爲愷愷付出了不少，在愷愷心目中，他應該有一個別人替代不了重要位置。”
白銘昨晚給兒子洗澡，到後來在牀上哄他睡覺，總聽兒子有意無意地提起文濤叔叔。在兒子斷斷續續的叨絮中，他得知，在沒有他這親爹在場的幾年時間裡，趙文濤替他這個親爹做了不少爲人父親該做的事，對兒子來說，趙文濤是誰也不能替代極其重要的人。
他這個當爸爸的，聽着兒子興高采烈地說起另一個男人說不吃醋、不在意那是騙人的，但比起吃醋，更多的，卻是對趙文濤的感激和佩服。
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並不難，但要將她與別人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愛着，卻是十分難的事。
裴悅真的十分意外，“我還以爲，你對他……”
意識到這事牽扯到自己，裴悅有些不好意思說下去。她懷裡的小包子聽不太明白爸爸媽咪談話的內容，自個趴到車窗邊盯着山野上的野花神遊。
“我對他確實是很戒備的，直到現在，他還是我的最大情敵。”
白銘毫不忌諱地承認，裴悅被他的過分坦白弄得愈發不好意思，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化解自己的尷尬。
白銘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伸過來輕輕撫着兒子細小的脊背。
“愷愷還小、還很脆弱，除了你，他還需要更多不同的愛。愷愷跟趙文濤本是非親非故，他沒有義務爲愷愷付出，但他卻願意爲愷愷做到這個份上，在這一點上，是我這個親爹欠了他趙文濤一份大人情。”
當然，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趙文濤對自己兒子好，最主要是因爲他喜歡裴悅。但即使他是帶着如此不純的動機，他爲兒子的童年彌補了許多缺失卻是不爭的事實。
白銘不會盲目到因嫉妒而抹殺了對方的感情付出，這下，他說得十分認真。在那麼一剎那，裴悅突然被他的坦蕩所感動。
“好吧，讓愷愷自己個問問他吧，如果文濤同意，我不反對。”
裴悅對趙文濤的感激之情，並不比白銘的少。雖然，這個結果未必是趙文濤想要的，但裴悅希望兒子能一直記住這個給予過他無限關愛的文濤叔叔。
“媽咪，快看快看，是大海！”趴在窗邊的小包子突然扭轉頭扯着裴悅叫嚷。
裴悅笑着刮刮小包子的鼻尖。
“寶貝，那個叫水庫，不是大海。”
白銘順着兒子的手指方向望過去，那是個傍在山邊的大水庫，水庫邊上有細白的沙灘，沙灘上有稀疏嬉戲着的遊客，水庫上綠波盪漾還有幾隻快艇在水面上行駛。
“爸爸，什麼叫水庫？什麼叫大海？”
自從早上白銘給小包子解釋過過河拆橋的意思之後，小包子已經把白銘當成媽咪一樣厲害的百科寶典。
白銘略略沉思一下，快速在腦內整理着一堆抽象的文字，力求將這大堆的文字壓縮成兒子能明白的簡單字句。
“嗯……像愷愷現在看到的這個一眼就可以看到對岸的，靠人力造出來的就是水庫。大海很大很大，用眼睛是看不到岸邊的。”
白銘似乎已經找到了要領，小包子眼珠骨碌碌地轉了幾下，看起來，是懂了。
“哦……水庫很小，大海很大，是這樣嗎？爸爸！”
“對！聰明！還有，愷愷一會喝一口水庫的水，這裡的水，是沒有味道的，大海里的水，是鹹的。”
白銘將兩者的區分又細化了一些。
“爸爸，愷愷想去很大很大的大海里玩！”
小包子睜大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期待地望着白銘。
“好，爸爸儘快安排！”
估計，如果寶貝兒子說要飛上天空去摘星星，白銘這二十四孝爸爸也會試着帶他去。
得了白銘的保證，小包子立馬像打了雞血一般，車子在水庫旁的停車場停下，他便迫不及待地開了車門蹦下車。
停車場是在水庫旁築起的一片混凝土平臺，車場邊圍着鐵欄杆，小包子衝到鐵欄杆邊，叉着小腰仰着頭對着水庫大叫。
“哇，好漂亮啊！”
裴悅這時也下了車，由着小包子在那裡哇哇叫，自己則繞到車後幫着白銘把尾廂裡的幾大袋物品提了出來。
“你還好吧？”
白銘突然問，裴悅瞬間反應過來，原來，他一直在擔心自己跟老媽的事。
“嗯，我沒事。”
白銘墨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看，生怕漏掉她丁點的表情變化。
“如果欣姨罵你，你就全推到我身上好了。”
白銘很認真地說，雖然，讓胡欣更加痛恨自己並不是好事，甚至會令他跟裴悅的障礙又加深幾分，但他捨不得裴悅受罪，亦不願她受丁點委屈。
“好！”
裴悅倒是答得很乾脆，雖然，她不可能真這麼做。但被人無條件地包庇着和縱容着的，確實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白銘挑了最重的兩袋提着，剩兩袋輕的由裴悅提着，那邊，感慨完水庫真美的小包子，扭頭看見裴悅提着東西，連忙跑過去扯着其中的一袋。
“媽咪，愷愷幫你！”
小包子扯着的那袋都是些零食，並不重。
“謝謝寶貝！”
小包子把袋子摔過肩膀掛在背後，看他的樣子應該有點吃力，但他卻沒吭聲，咬着牙小跑着沿着小斜坡走到沙灘上。
裴悅拿出手機對着那個有擔當的小男子漢按了幾下快門，白銘與她並肩走着，脣角揚起，臉上隱隱掛着自豪的笑意。
遠遠地，裴悅見小包子的速度減慢了不小，估計是累了，於是對着他喊了一聲。
“愷愷，等等媽咪，媽咪快走不到了！”
小包子立即把袋子扔到一旁，一屁股坐在沙灘上，手朝後一撐仰着頭喘着粗氣。
“這臭小子，真倔！”白銘笑道，明明該是貶義的話，語氣裡，卻是滿滿的欣賞。
裴悅瞧他一眼，“是啊，這麼倔，像誰啊！”
“像我，也像你！”
白銘臉皮厚得堪比這水庫的堤圍了，裴悅決定不再理他，小跑着朝兒子跑去。
小包子很快就恢復了活力，先是幫着裴悅在沙灘上鋪上塑料布，擺弄了幾下，就忍不住提着他的工具跑一邊去玩了。
等白銘租了椅子和太陽傘回來，裴悅已經擺上水果和食物，那邊，小包子正拿着他的小沙鏟和小桶在挖沙坑堆城牆。
以往，裴悅是會陪小包子玩沙玩水的，但今天，有白銘在，她便坐在躺椅上悠然地望着爺倆一會挖挖沙，一會又跑到水裡打打水仗，不時拍拍照攝幾段視頻。
那爺倆玩累了，就提着小桶和漁具去水庫另一邊上釣魚，裴悅提着飲料和零食也跟着走了過去。
不過，她不會釣魚，也懶得去摻和，只靜靜坐在一旁看白銘手把手教小包子裝好釣魚杆及裝上魚餌，白銘站岸邊很有型地把魚杆一甩，甩到水裡。
“寶貝，看明白了嗎？”
小包子點點頭，學着白銘的樣子舉起魚杆一甩，裴悅看着掛着魚鉤的線甩到空中，然後，很快就聽見小包子爆笑的聲音。
“哈哈哈……媽咪，你快看，愷愷釣了條大魚。”
裴悅細看，小包子這時使勁扯着魚杆，魚鉤掛在白銘身後的擺上，被小包子扯着牽起了大半露着麥色的結實的背部。
“哈哈，寶貝，把你釣的大魚送到漁民伯伯那裡加工好不好？”
“好！我要清蒸的！”小包子笑得眼睛眯成了縫。
裴悅難得地玩心大發，跑過去幫着兒子握着魚杆使勁拉扯，白銘樂哈哈地咧着嘴配合着母子二人的動作挪動着。
三個人嘻嘻哈哈地在岸邊跑了一會，玩夠了，才跑回原來的地方釣魚。白銘似乎是釣魚高手，幾分鐘後便釣了一條起碼有兩斤多重的草魚，小包子畢竟是小孩子，坐了一會就坐不住了，直接拿了網兜跳到水裡去撈魚。
水庫近岸邊十幾米範圍的水都不深，白銘和裴悅便由着小包子拿着網兜在附近玩耍嬉戲。
小包子拿着個網兜在水裡鑽來鑽去，魚自然是撈不到的，卻撈了些蜆和螺之類的貝殼小動物上來，白銘這當爸爸的，沒有落井下石，反倒把小包子狠狠誇了一通，小包子開開心心地把自己撈的蜆和螺還有幾隻小蝦倒到自己的小桶裡。
裴悅一直在旁邊充當後勤部長和攝影師，不時給父子倆照照相遞點吃的喝的。
玩了一上午，到小包子拍着肚子叫餓的時候，小包子撈了小半桶的蜆和螺，白銘釣了兩條大草魚和幾條小魚。
“走吧，我們把這些魚和貝殼交給廚師叔叔，讓他們給我們弄一頓美美的午飯！”
白銘一手提着魚杆和水桶一手牽着兒子，裴悅則把兒子的小桶接過來提着。大半小時之後，爺倆辛苦了一大早上收穫的魚和貝殼就被廚師精心處理成美味佳餚端了上來，爺倆像餓鬼投胎似的拿起筷子就開吃。
很快，桌上盛着菜餚的碟子空了，還多了四五個空的飯碗。
吃過午飯，三個人把躺椅搬到水庫旁的亭子裡，裴悅自個躺一椅上，小包子卻不肯乖乖坐着，非要爬上白銘的肚皮上趴着睡。
睡完了美美的午覺，爺倆換了泳褲到水庫裡游泳，裴悅因爲怕水，一直站岸邊沒下過水。
小包子之前在游泳池裡一直要套着救生圈來遊，經過白銘一下午的努力，小屁孩竟然敢把救生圈扔到岸邊，撲通撲通地在水裡慢慢地遊了起來。
白銘不單耐心地教小包子怎麼樣游泳，還教他怎麼樣潛水。
一開始，小包子不太懂，潛到水裡沒忍住吸了口氣，猛地鑽上來一邊咳嗽一邊哈哈大笑，裴悅不時被兒子極強的自嘲力逗得忍俊不禁，坐在岸邊跟着樂。
“寶貝，你試試用手指夾着鼻子，合着嘴巴潛下去，實上忍不住了，就鑽上水面。”
白銘換了一種方法，小包子按着他說的，胖胖的手指使勁捏着自己的鼻子，憋着氣一頭鑽進水裡。
白銘也跟着他鑽進了水裡，裴悅站在岸上幫忙數數。
“一，二，三……”
直數到二十，小包子才猛地鑽了出來，喘關粗氣卻不忘跟岸邊的裴悅炫耀。
“耶，媽咪，我學會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