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硬仗,從一開始胡憂就知道。
不,甚至是還沒開始打胡憂就知道。
無論知道還是不知道,這一戰都不可逃避,就當是宿命的對決好了。
馬得勝並不認爲這是宿命,他甚至都不知道反帝軍目前真正的指揮官是胡憂。柳家集地方部隊的錢田純二本是有意告訴馬得勝的,可還沒開口就被馬得勝的冷嘲熱諷給氣都說不出話來。
錢田純二什麼都沒說,馬得勝自然也就什麼都不知道。
昆華山脈在文明高度發達時期不過是無數山脈中的一條,說高它不算是最高,說大它不是最大,自然也就無法被人記住。
文明倒退之後的昆華山脈更是不爲人所熟知,知道它幹嘛呀,又不出糧食又不出鬼,就一破山脈而已。
如果不是反帝軍跑到這裡,馬得勝甚至都不知道林河帝國境內還有這麼一處地方。
經過一夜的休息,第二天一早馬得勝檢閱了自己的部隊。兵強馬壯,看着就那麼舒心,他真是想不明白反帝軍那些人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居然敢與他爲敵。
在馬得勝看來,反帝軍那些傢伙在聽到他名字的時候就知道匍匐在他的腳下,祈求他的饒恕。
他們有什麼資格與強大的第九軍交手?
馬得勝冷冷的哼了一聲。他的驕傲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在進入昆華山脈之前他就已經和反帝軍的那些傢伙有過交手。
跟本不經打,纔沒幾下就抱頭鼠竄了。
“傳令紀白樹天黑之前拿下敵人一號陣地。”
紀白樹是馬得勝手下得力大將。九軍一團團長,跟隨馬得勝多年,是把衝鋒陷陣的好手,傳說他有一口鋼牙,再硬的骨頭都能咬碎。馬得勝就是要借紀白樹的牙在這昆華山脈咬出一個豁口。
戰鬥開始了。
在紀白樹對面的是武衛平。武衛平有得同樣的驕傲,就他眼裡,就算是胡憂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只要給他足夠的機會,他能展現出比胡憂更強大的力量。
“來吧!”
武衛平並不知道第九軍的主攻部隊是誰指揮。那有什麼關係,無論是誰,結局都是一樣的,就算是馬得勝又怎麼樣。
“打!”
一方主攻。一方主守,兩波人像大海中的魚羣硬生生的撞在一起。沒任何的花巧,打的就是血性。
“打!”武衛平嚎叫着。爲了顯示自己的強大信心,他把指揮部放在最前線,幾乎與士兵是一樣的視角。如果他了解胡憂過去的歷史,他會發現他現在做的和當年胡憂做的幾乎完全一樣。那時候的胡憂就喜歡在最前線指揮作戰,那能讓他獲得後方所沒有的靈感。
武衛平能做得像當年的胡憂那麼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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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武衛平有幾下子。”
胡憂所在的位子正好能看到第一陣線的戰鬥,利用望遠鏡他甚至可以看到武衛平的指揮部。
“他是我旗下最好的指揮官之一。”林振國道。
在說這話的時候林振國的嘴角是發苦的。武衛平的最好之一併沒給他長臉,反而是暴露出了反帝軍指揮力量不足的弱點。山中無老虎纔有那猴子稱大王。如果是一支指揮力量強大的部隊。武衛平這樣的水準怕也就只能在炊事班指揮指揮了。
這不是林振國妄自菲薄,而是從現在的視角,都不用胡憂講解分析。他就能看出武衛平幾個方面的錯誤。其中最大的錯是做爲主守的一方,武衛平非但沒有儘可能的利用前期修建的工事與敵纏鬥,而是自命不凡的打起對攻。
反帝軍九成以上都是隻打過一戰的新兵呀,對面是什麼,那是帝國的第九軍,王牌之師。只這一點,武衛平這個指揮官就極不合格。
“目前來說。他還是不錯的。”胡憂笑笑道。武衛平自認爲城府極深,但是在胡憂的眼中,這就是個什麼都擺在臉上的傢伙,哪裡有什麼城府,正因爲知道他愛現,胡憂纔派他到第一戰線打這第一戰。
胡憂下令武衛平去守第一戰線的時候並沒有像交待其他人那樣交待他那句話:可敗而不可勝。
是的,在胡憂的作戰計劃中開頭的幾戰都是輸,只有輸才能讓敵人麻痹大意,乖乖的鑽進他布好的口袋之中。
對領命而去的指揮官胡憂都有專門的叮囑,只有武衛平他是一句都沒說,因爲胡憂知道武衛平跟本就沒贏人家的本事,讓他本色演出就可以。
“知道對面的是誰嗎?”胡憂的目光越過第一戰線落到敵軍一側。對於林河帝國的部隊,胡憂只和遠征軍有過比較多的接觸,帝都的王牌部隊還沒什麼機會有過交往。
“應該是紀白樹,他是馬得勝的頭號大將。”林振國判斷道。
“嗯,從目前的指揮功力來看,他確實有那個資格。時間差不多了,你去吧。”
“這麼快?”林振國嚇了一跳。他知道胡憂是讓他去向武衛平傳達另一半命令。武衛平打不過是意料之中的,可這纔剛剛開打,武衛平城並沒有露出什麼必敗的破綻,難道就已經需要後撤了嗎。
胡憂搖搖頭道:“等你到達第一戰線就不快了,紀白樹正在計劃一點突破。如果讓他成功,武衛平的部隊一個都回不來。”
“啊!”
任是林振國的定力也被胡憂給嚇個半死,情況居然都已經到了這麼惡劣了嗎。
“戰爭是不講道理不留情面的。如果武衛平不按命令退兵,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做。”胡憂的聲音瞬間轉冷。在開會的時候怎麼頂嘴爭辯都可以,胡憂不但是允許而且還很歡迎,但是在戰場上,任何人都只能依令行事,無論有多麼天才的想法都必須按胡憂的設定去做!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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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紀白樹的能力要比武衛平強得多,交戰不過短短兩個小時。紀白樹就正面的突破了武衛平主守的第一戰線。
武衛平整個人都萎了,他沒臉面去見死傷過半的部下呀。
林振國不由暗自佩服胡憂的先見之明。如果不是胡憂急時讓他來第一戰線,武衛平不但會拼光手下的部隊,甚至可能打亂胡憂的全盤計劃。
勇於犧牲那自然是軍人應該有的品質,可剛剛第一次正面交手就以全員戰死的結果來打這一戰。馬得勝就算是再大意也會重新審視這一次的敵人和整個作戰計劃。
第九軍畢竟是王牌部隊,能做到王牌部隊的老大,馬得勝可不只是有一個好的出生那麼簡單呀。
還好,一切都在胡憂的控制之中。
紀白樹拿下第一戰線並沒有停留休息,而是繼續進攻。這正是胡憂希望的,只要第九軍不斷的前進,就會一步步的走進他的口袋,等他們反應過來之時,一切都晚了。
這一戰是反帝軍所有人的戰爭。連林詩英都沒有閒着。胡憂給了林詩英一個非常特殊的任務:安撫敗退的部隊。
這一戰在胡憂的設定中那就是一系列失敗後的勝利。胡憂從不懷疑獲得利用的可能,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如果軍心不穩,那可就是大件事了。
安撫軍心並保持戰鬥力是獲取此戰最後勝利的關鍵。沒有人比林詩英更適合這個任務。如胡憂在不死鳥軍團一樣,林詩英在反帝軍就是精神支柱,她可以不會打仗,甚至可以什麼都不會,只要她在這裡,只要她還堅信會取得勝利。反帝軍就不會崩潰。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林詩英還是很勝任這份工作的。她甚至比胡憂想像中的做得更好。
自武衛平開始。反帝軍的戰線被連續的突破,部隊一撤再撤,從外人的視角看來他們跟本就沒有獲勝的希望。
但這份希望依然在反帝軍每一個士兵的心中,因爲林詩英很肯定的告訴他們:能贏。
能贏嗎?
是的,能贏。
“命令第七大隊放棄西北坡,向南撤與第五大隊匯合,就地組織防禦……”
胡憂的命令接連不斷的發出,幾乎每一個士兵都知道在什麼時候自己應該做些什麼。胡憂的命令甚至精確到撤出陣地的時間,這簡直是不可想像的。
昆華山脈戰場可不是一個小型的陣地戰,這是敵我雙方加起來達十多萬兵力的大戰。每一分鐘,戰場都會出現無數的不確定變化,甚至可能在命令發出到執行之時已經出現截然不同的局面,胡憂的指揮怎麼能如此的精確?
各級指揮官並不知道這些命令都是胡憂一個人分析下達的,可是林振國知道呀。除了去第一戰線傳達命令之外,大多數時候林振國都在胡憂的身邊,幾乎胡憂每一條命令的發出他都在場,親身所見呀。
最可怕的是胡憂在連續下達如些衆多命令的同時還顯得那麼的輕鬆,林振國完全可以理解爲胡憂並沒有達到指揮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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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情況似乎有些不太對。”
紀白樹在連續突破了反帝軍的幾條戰線後回到指揮部。他是馬得勝的得力助手並不是打手,不是那種從戰爭之初就一直在第一線打到結束的尖刀,而是打開局面的刀刃。
刀刃要用在應該用的地方,隨便亂用刀刃也就不利了。
“什麼不對?”馬得勝聽不進別人的話,對紀白樹的意見他還是多少聽一些的。
“太容易了。”紀白樹沉吟道:“除了第一戰線打得還算是頑強外,接下來的幾條防線幾乎都沒遭遇到拼命的抵抗,很多地方損失不到兩成就被放棄了。”
“你覺得這其中有問題嗎?”馬得勝一臉得色。
紀白樹皺眉道:“我只知道換了是我軍,絕對不可能這樣打。”
“我第九軍當然不可能這樣,不過你不要忘記了,對面是反帝軍,是一羣烏合之衆。在柳家集之前,他們不過只有區區一萬左右的部隊,現在稱號十萬大軍,這其中的水份你想想吧。九成以上的新兵蛋子,見到我們還敢開槍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將軍說得是,不過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要小心一此,以防有詐。”紀白樹覺得馬得勝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暗道換了是自己領着這樣一支部隊有沒有勇氣和第九軍這樣的王牌打還真是不好說呢。
想是這麼想,可紀白樹還是感覺這心隱隱的感覺不安。說不上是什麼情況,總之就是不大舒服的那種。
“你覺得會有什麼詐?”馬得勝哈哈一笑,道:“如果換個對手,那可能還弄出些什麼花樣,可你知道我們這次的對手是誰嗎?”
不等紀白樹開口,馬得勝繼續道:“是林振國。這小子也就是出生好一些,其他的簡直一無事處,在帝國陸軍學院的時候,我給他還上過課,現在回想起打時的情況都能氣出一身病。那小子就是一魚木腦袋,靠他能在我的面前玩出花樣,難呀。”
“將軍還給林振國上過課?”紀白樹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事。
“這沒什麼,那時候大家都是帝國的軍人,相互學習幫助是很正常的。”
“原來是這樣。將軍,我問個問題,希望你不要有其他的想法。”紀白樹突然抓到腦子裡的那絲靈感。
“有話就說,你什麼時候也學會吞吞吐吐這套了。”
“好,那我就說了。以將軍對林振國的印象,你覺得他能鬥得過帝國之狐嗎?”紀白樹故意說錢田純二的外號而不是名字。
“嗯。”馬得勝明顯的楞了一下。之前在他的眼裡錢田純二跟本就是個窩囊廢。可經紀白樹這麼一提,這確實有些不大正常,帝國之狐的名頭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