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塵的來到令安虞十分開心,這說明自己出海的日子就要到了。
其實誰也不能肯定這一次出海就一定能夠找到鳳占殘書,也許,不僅找不到,還得搭上自己的一條命。爲此,小元沒少在她面前勸說。
“少爺,你真的要跟着鬱少主去嗎?難道那個什麼破天書對你就這麼重要?甚至連命也不要?”小元嘟嚷着,不滿地說道。
“你別瞎說,我難道就這麼沒用?出個海而已,別人都可以,爲什麼我就不行?”
“可是,你怎麼能跟那些人相比呢?你可是……”小元連忙捂着嘴,沒再說下去。她本想,她還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呢!她總是會忘記自己的小姐早就死了,現在站在她面前是一個名叫安虞的男子……唉,她這苦命的小姐,什麼時候才能安定下來呢?
“看來我在你的心裡,還真是沒用啊!”安虞將自己的行李打好包,瞥了眼臉色變幻不定的小元,輕輕一笑,無奈地說道。
“算了……”小元掘起嘴,“反正你都已經決定好了,我說再多也沒用。”
安虞見她終於閉嘴了,輕了口氣,笑笑:“你知道就好。”
以前總以爲需要帶走的西很少,可是現在一整理起來,卻發現,理想和現實差距。安虞看着自己的左一大包右一大包,還有小元身上的大包裹,真是無語問天了。難怪他們給自己這麼多天的時間去準備,而且還問自己需不需要幫忙,想來他們都是有過相關經驗的。
“少爺,繁榮布莊的生意怎麼辦呢?”小元突然問道。
“沒事,周老闆知道怎麼做的。至於家裡面,楓弄山莊來照顧的。”她已經給了他許多設計圖,夠支撐繁榮布莊成爲天下第一布莊了。但如果周繁榮不懂得利用,那一切就不能保證了……
其實現在她更擔心的,還是自己的家。安月幾人是不能跟自己一起走的了,可是如果自己走了,他們又沒人管教,也不好。幸好,謝微行有先見之明,楓弄山莊會派個人過來打點。有他的人在,就是中幽的皇帝,也不敢造次。
小元撇撇嘴,既然都已經安排好了,那她也沒有什麼話好說的了。這時正好響起一陣敲門聲,安虞示意小元去開門,而她自己則將女兒傢俬密的東西放進包裹中,她如今也成年了,女人每月一次的事自然不能輕待。
“呃……是鬱公子啊!”小元一打開門,便看到鬱塵那張帶着柔和笑意的臉。
“正是,你們收拾好了嗎?我們該出發了。”
臨行那天,万俟沁派人送了份大禮來,而後便是姜維姜孟父子,周繁榮也帶着他的寶貝女兒來了送行。安虞說不感動只怕老臉都會紅透,捫心自問,她似乎從未真正把這些人當作真正的朋友對待,卻沒想到收到的,倒讓她羞愧不已。她想,她會永遠記住他們的。
從幽州城到玄獄海岸邊的雪州需要五天的行程,而現在距初八出海破冰之旅的日子還有八天的時間。所以時間上綽綽有餘,趕起路來,也更悠閒些。只是五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很快,安虞他們就到達了中幽的一座臨海城鎮——雪州。
不知是什麼人說過,面對着一望無際的大海,心胸便會變得開闊起來。現在,安虞也終於深切地體會了一把。在現代的時候,她雖說也見過大海,卻從未見過如此純淨的海洋。彷彿一塊碧藍碧藍的翡翠,那一汪幽深的藍,不令不憂鬱,反正令人心曠神怡。
出海的一共是四艘大船,鬱塵兩艘,謝微行兩艘。這一次出海,鬱塵帶上了靜修堂的人,也就是當初把安虞“趕”出鬱家堡的人,所以她跟着謝微行上了船。臨上船時,鬱塵那雙無焦的眼眸,憂鬱地望着她。安虞只當作看不見。
“你手上的是什麼?”安虞回頭看了眼身邊的謝微行,掃到他手裡的東西,不禁問道。
“航海路線圖。”
“哦?能看看嗎?”
果然是一張航海圖。只是,她是看不懂的了,這一片無際的海洋令她沉醉,但想要辨別這東南西北的方向,若是沒有太陽,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我們現在在這裡。”謝微行將她茫然的神情收入眼裡,微笑着伸出手指着地圖上的某一點說道。他的手指修長而白皙,骨節分明,讓安虞不由得想入歪歪:他的手指一定很適合彈鋼琴……
“你說什麼?”
“啊?”原來她的嘴比她的頭腦更先一步地行動了,無意間,竟然將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你剛纔所說的鋼琴是什麼?”
她本想矇混了事,卻沒想到他並不打算放過她。雙目灼灼地盯着她,直到她無處可藏。
“是我家鄉的一種鍵盤樂器,需要用雙手彈奏。發出的聲音寬廣而優雅。”
“還有這種樂器……”他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不一會兒便笑笑,“反正左右無事,不如你就跟我說說鋼琴。”
安虞一想,也是,現在纔剛出發,以後的日子指不定有多無聊。於是就和謝微行說起現代的一些趣事來。聽了後,謝微行還讓人備了筆墨,要她將鋼琴的樣子畫下來……
鬱塵無神的眼睛,望着大海的前方,一看,就是半個時辰。站在他身後的李長貴皺皺眉頭,輕輕拖沓着步子上前勸道:“少主,這裡風大,還是進船艙裡吧!”
李長貴是鬱家堡的護法,也是看着鬱塵長大的,所以頗受他的尊敬。在外人面前,他稱呼鬱塵“少主”,而私下裡,就叫他小塵,可見,他在鬱家堡中的地位。上一次將安虞趕出鬱家堡,他也是頂力支持的一個。
“李老,爲我準備一下,我要拜訪鄰船。”
李長貴一愣,猶豫道:“少主,是有什麼事嗎?如果有什麼事,你儘管吩咐,我會讓人將消息送到司幾先生手裡的。”
“不了,我要親自上船。”
剛纔他感覺到安虞也在船板上,還隱隱聽到她和謝公子的談話,只是後來……謝公子是南齊的人,又是楓弄山莊的司幾先生,這個信息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一直幫他保密着。如果自己將這個消息放出風去,或許中幽就只剩下鬱家堡了,楓弄山莊定會因他而受到一定的影響。但他最終什麼也沒做……
上一次鬱家堡受到圍攻,楓弄山莊袖手旁觀,他該生氣的,只是當他看到安虞不顧生命危險來救自己,而且還是跟他大吵一架後奔過來的。他每次想起,心裡都會情不自禁地高興、得意。如今,看到她刻意跟自己疏離,他很難受,只是素來溫和的他,並沒表現出來。
當鬱塵登上謝微行船上時,安虞和謝微行正商量着怎麼把鋼琴造出來。聽到鬱塵造訪,安虞有些意外,而謝微行則似乎已經預料,並不驚訝。
“鬱少主大駕光臨,在下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呵呵,司幾先生不用客氣,是鬱塵冒昧了。”
安虞無語地看着兩人,明明是早就認識,嘴上卻要裝着這麼客氣。她生怕他們還要客套,便連忙起身插口說:“都快坐下吧!鬱塵,你怎麼過來了?”
也許是剛纔和謝微行說得歡快,又叫鬱塵的全名了。幸好他身後跟着的不是李長貴那幫人,而是沉默寡語的阿豐。小元和阿豐也算是熟識,一見面,小元便不停地跟阿豐擠眉弄眼的。
“哦,也沒有什麼事,只是……”鬱塵心思急轉,他雖然想過來看望兩人,可是還真沒有想到以什麼藉口來看看他們,“只是我得了只海魚,正好過來跟你們分享分享。”
說罷,給阿豐一個眼神,後者接受到信息,愣了愣,卻還是硬着頭皮到外面令他們船上的人把一隻魚送過來。這隻魚倒也確實是只海魚!
“原來如此,看來我們是有口福了!”安虞微微一笑。
“你們剛纔在聊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聽說有這種樂器,便商量着怎麼造出來開開眼。”謝微行揮了揮手裡面的圖紙,給了安虞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哦?是什麼樂器?”
“一種用雙手彈奏的樂器,可以奏出不同的曲調,除了能夠彈出宮商角徵羽幾種調外,還能彈出其他品階的音調。但是,彈奏這種樂器,需要手指靈活度高的人。”安虞回憶有關鋼琴的知識對他解釋道。
“竟然還有這種樂器,看來我是孤陋寡聞了。”鬱塵搜索着自己腦海中相關的樂器,最終還是徒勞無功,只得嘆口氣搖頭道。
謝微行沏好茶,送到鬱塵面前,笑道:“她也只是偶然想起的,我們沒見過,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能造出來嗎?”如果能造出來,這漫長的航行,也不至於變得那麼枯燥。
見鬱塵臉上嚮往的神情,謝微行和安虞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又不約而同道:“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