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湘，你爺爺又下象棋去了，我和隔壁老婆子還約了逛街，你給爺爺煮飯好不好。”
奶奶再次拿出了同樣的藉口，她看顧湘如果一閒的的話，眼睛總會不經意間流露出悲傷，好像只有在忙碌中，她纔不會去想那些不快樂的事情。
“好的，奶奶您去吧。”顧湘已經圍好了圍裙，準備做飯了。
奶奶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剛吃完飯，你現在就做飯，你爺爺又不是餓死鬼。”她慎怪的說道。
“我知道了，就是想去把房間打掃一下。”顧湘解釋道，拿起了掃帚。
奶奶嘆了口氣，也不去阻攔顧湘，提着自己的籃子出了門。
顧湘現在的心裡總是空落落的，午夜裡時常會夢見趙子藺帶着責怪的眼眸看着她，她的心就會愧疚縮成一團。
是不是自己太任性了，如果換做常人的話，恐怕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接受的，更何況是趙子藺了，自己卻一點給他平靜的時間都沒有。
“趙子藺，你會不會想起我。”顧湘的眼睛含着溫情，趙子藺最喜歡摸她的頭髮了，有時候喜歡說自己傻乎乎的，讓他心疼，他還說他以前欠了自己很多，現在賠上自己的心，也算是公平公正了。
她掃着自己其實已經沒有灰塵的房間，小時候總喜歡和南瓜在這間屋子裡面打打鬧鬧，自己老喜歡搶奶奶給他買的玩具，而南瓜就會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不得不承認的是，南瓜從小就長的非常好看，幼兒園的女孩子還有年輕的女老師都特別的喜歡他，可是一到學校裡面，他對誰都帶着疏離，一臉冰冷。
南瓜總是在老師懲罰自己的時候，攔在自己的面前，替自己受罰，他會把喜歡他的女生送給他的吃的，全部都給顧湘，還會笑着說：我的顧曉湘，你太瘦了，多吃點。
這些一切的一切，她都記得很清楚，因爲這些記憶，恐怕是長大以後，最美好的記憶了。
趙子藺對她的好，總是會默默的進行，讓她有時候都不易察覺，他會在自己缺課的時候，問老師自己的病情，他會在她放假找不到實習的工作的時候，給她找一個別人想找都找不到的工作，他會在她每次放學一個人的時候，開車跟在她身後，不讓她發現，他會在每晚都給她的牛奶裡面放一點有易於睡眠的藥，怕她會從噩夢裡面驚醒，還有的就是她不知道，其實，趙子藺在她住院的時候，每天每天都會來，卻只是在門口看一看她就走了。
他對她的愛，小心翼翼，卻細水長流，彷彿自己的任性，讓所有的一切都化爲煙花泡沫。
只是，顧湘現在找不到什麼合適的理由回去，她真的真的很思念趙子藺。
“哎……”她深深的嘆了嘆氣，太陽也快落山了，她放下掃帚，給爺爺開始煮飯，她煮的，全是趙子藺喜歡吃的，這樣，她就可以很天真很天真的認爲，趙子藺還在自己的身邊，自己也沒有離開他。
爺爺拿着自己的小板凳，託着揹走進來：“咳咳咳……你飯煮好了沒有？奶奶呢？”爺爺一回家總會去問奶奶去哪裡了，如果奶奶在他預想的時間裡面還沒有回家的話，爺爺就會一個人到村口去等奶奶。
顧湘把菜端上桌，給爺爺搖好米飯放在桌子上面，擦了擦額頭上面的汗，纔回答爺爺的問題：“爺爺您先把飯吃了，奶奶說她一會兒就回來了。”她知道自己的爺爺有胃病，是因爲小時候和年輕的時候，經常吃不飽飯，吃了上頓還操心下頓，如果吃飯不準時的話，就會疼的死去活來。
“不吃不吃，你奶奶都沒有回來，吃什麼飯。”爺爺一向是這麼固執，讓顧湘有些氣結：“你快讓奶奶回來吃飯。”
顧湘解開圍裙掛起來：“爺爺，你要是想讓奶奶快回來吃飯，那你就趕快的吃飯，不要讓奶奶擔心，她好不容易有時間去玩了，你就盼着她回來。”
爺爺皺起已經灰白的眉頭，皺紋也已經在臉上遍佈了，像個小孩子一樣的發脾氣：“我就是想讓奶奶趕緊回來，她擔心纔好，你一個女孩子，你還說我這麼大把年紀的人，我真是爲你丟臉。”
“我一直都知道，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我丟臉。”顧湘無所謂的語氣：“爺爺您乖乖吃飯就好，孫女的事情，孫女自己有分寸。”
爺爺狠狠的拍了幾下桌子：“你還跟我叫板起來了。”
顧湘也端了一碗米飯坐在爺爺對面，夾了菜放在爺爺的碗裡：“你和奶奶我都孝敬，只要你好好的，好好吃飯，不讓奶奶爲你操心，讓奶奶也可以過上跟城市裡面那些老婆婆的生活作息時間。”
爺爺顯然還不知道顧湘說這些的用意，活了大半輩子了，一個小輩也敢跟自己說道理了：“顧湘，你奶奶就是這麼教導你的？嫌棄我麻煩了？我等你奶奶，又沒有等你，你沒在的時候，你奶奶和我好好的，一回來的第一天就吵架了，好一個孫女，是不是掃把星，害死了自己爸媽。”
“我沒有，爺爺，我不許你這樣說。”筷子從顧湘的指尖滑落，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親爺爺會對自己說出如此殘忍的字眼。
爺爺皮肉不笑，看也不看顧湘，繼續說道：“你還教訓起我來了，不許我說話了，你就是這麼孝敬我的嗎？要是你爸媽還在的話，估計也早就被你的話給氣死了。”
“爺爺，我們好好吃飯，等奶奶回來好不好？”她知道自己的爺爺有時候老年癡呆病會範，她壓下自己心裡又起的苦悶。
爺爺的眼睛好像被什麼給攪拌了一樣，裡面有許多的雜質，泛着黃色，沒有一點清明的感覺，他拿着筷子翹了翹桌子：“吃飯？你還吃的下飯啊？你奶奶都沒有回來，你還吃的下飯啊。”
“奶奶會回來的，爺爺，你看，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奶奶最不喜歡的，就是走夜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