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家的真的沒了？”
“真的，我兒子上網，說是現在不少人都知道老張家的被他女兒給害死了。說是給他爸吃了毒藥，還非要說什麼吃了治病的特效藥死的，現在在城裡等着要賠償款呢。”
“那張曉娟可真不是個東西，她爸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得了病之後就翻臉不認人了，要不是咱們村長攔着，說不定就把老張頭給趕到豬圈裡去了。”
“你們聽說沒有？好像是說有人指使，不光能拿着賠償款，那張曉娟還能在額外賺一百萬呢！”
……
雖然現在已經是現代社會，但是村子裡面這些人就靠種地爲生，沒到種地的時節家家戶戶也都沒有那麼忙，而且農村人都住的比較近，平時除了在家裡看電視，最大的愛好就是出來聊天。
大窯村就這麼大一點兒，上戶的也就只有兩百多戶而已，每戶按五六個人來算，也就是一千人出頭。
村東頭的玉米被老鼠給吃了，眨眼兒半個小時，村西頭就知道了。
可以這麼說，整個大窯村根本就沒有秘密。就算有，那也是要爛在肚子裡的。
村長自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他生氣地敲了敲柺杖，邁開步子，朝着張曉娟的家裡走去。同行的還有兩個兒子和自己的婆娘。
一大家子人浩浩蕩蕩的走在村子裡，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村民們自發的跟在後面，也想要去了解事情的始末。否則的話，如果張曉娟真做了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那他們大窯村的人也沒臉了。
江海市這邊特別注重宗族文化，有的時候一個村子甚至就是一個宗族，挨家挨戶，都是八竿子打得着的親戚關係。
就像是大窯村，基本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姓張。這個時候，出一個壞人，就相當於抹黑了張氏族人。
北方人或許不會懂，哪怕親緣關係已經不濃厚，但宗族會讓他們團結起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張曉娟家裡此時人還不少，除了一個少年之外，還有兩個中年婦女和兩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是張曉娟丈夫那邊的兄弟嫂子。
平時不看這些親戚來往，今天卻全都坐在了張曉娟的家裡，村長不用問，都知道是個什麼情況。流言裡可是說了，老張頭會死，就有這幾人的功勞！村子裡的人聽見是一回事，此時親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那兩個漢子瞧見這麼多一羣人，表面上鎮定，實際上心裡慌的不行。不管怎麼說，那可是一條人命啊……
兩個女人還不如他們，身子都微微抖了起來。
反倒是那個看起來也就十一二歲的少年，卻是一臉平靜，走到村長面前，“張大爺，我知道你爲啥過來，是因爲外面傳我爸媽合夥殺了我外公是吧？這種瞎話您信嗎？我媽是沒那麼”孝順，可也沒餓着我外公。這次外公出事，是因爲吃了安康藥業的黑心藥，我媽可是拿走家裡的大半積蓄給爺爺治病的。”
村長看着少年，雖然他心中也不想相信這個事實，但是這麼多人都說，他還是要搞清楚才行。
“你爸媽當初是真的帶你爺爺看病？”
少年肯定的點頭，“是的。”
村長繼續問道：“你爸媽就沒有說其他的東西嗎？有沒有告訴你說一段時間都不會回來了？”
少年愣了愣，不懂村長問這話的意思，還是點了點頭，“我媽是這樣說過，說這次是帶爺爺去治病，可能要一段時間不會回來，所以讓叔叔嬸嬸來照顧我。”
村長一聽，臉色瞬間就難看起來，他伸出蒼老的手使勁捶打着胸口，“造孽呀！”
他對張曉娟一家可以說是相當瞭解，這一家子人都是懶漢，而且還都摳門，怎麼可能捨得錢在市裡面住呢？而且新聞上都寫了，張曉娟是去給老張頭買藥吃，根本就不是去看病，怎麼會耽誤好幾天的時間呢？這一家的人早就計劃好了，就把這孩子矇在鼓裡。
兩個男人臉色也變得難看，其中一個站起身，“老村長，您這是什麼意思？曉娟兩口子說這個話，也只是爲了防止突發狀況而已。再說了，市裡離咱們村子這麼遠，曉娟他們耽誤個一兩天也說得過去，您可不能因爲這麼幾句話就判了我們曉娟兩口子的罪。”
另外一個男人也跟着開口：“就是的，老村長，現在可不是當年了，你可不能一句話定罪。如果說曉娟兩口子真做了什麼，那警察怎麼不過來呢？警察都沒說他們有罪，村長你可不能亂說啊！”
村長對於村子裡的每個人都十分了解，甚至可以大言不慚的說，這些人一張口，就知道要說什麼話。
他看着什麼都不懂的少年，嘴脣微微顫抖，“好啊，你們一個個，爲了錢，良心都讓狗給吃了！”
村長憤怒的指着幾人，“我告訴你們，警察不來抓你們，你們也會有報應的！那老張頭當年過的多苦，自己啃樹皮，都要給兒子女兒留一口飯吃。結果你們……你們就是這麼對他的！去，開宗祠，今天我就要把他們從族譜裡面除名！還有，報警！讓警察過來，這件事情必須給老張頭一個交代！”
一條人命，不是兒戲，村長還是和老張頭一起長大的，這麼多年都在一個村子裡，和他們相當的老人要麼死了，要麼就是被接走了。
一聽到村長的話，房間裡的幾個人都變了臉色。不是怕除名，而是怕警察。
一個女人顫抖的倒在地上，雙腿發軟，根本站不動，“村長……不能……”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男人給打斷了，“村長，不能除名啊！我們張氏宗族就剩我們這些人了，再除名，連隔壁村都比不上！”
村長已經決定了，在自己婆娘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離開了。
但是大窯村的宗祠還沒等打開，記者卻先到了。
烏泱泱的一片人突然來到大窯村，連帶着好幾臺小汽車，像是炮仗的攝像機差點沒懟到村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