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玖玖望着他倆,笑着問:“那你們這次爲什麼回來呢?”
沈帝辰是在紐約長大的。
沒幾天就是農曆新年了,也不知道他們爲何回來。
難道是想過寧國新年?
也對,小靈悅應該是在寧國長大的。
秦玖玖笑了一下,覺得自己的問題挺白癡。
卻聽小靈悅溫和地說着:“因爲,先生有個這邊的客戶,要見一下。
先生跟他約的是明天見面,見完之後,剛好可以帶我回J市的老家,去看看。
我家裡的房子,還有父母的遺物都在。
這是他們過世之後的第一個新年,我想回去祭拜一下,告訴他們,我現在生活的很好,讓他們不要掛心了。”
秦玖玖忽而就沉默了。
因爲,她想自己的媽媽,還有思晗了。
媽媽跟思晗的墓是緊挨在一起的,每次到了忌日,都是她心裡最難受的時候。
她如果人在B市,就會悄無聲息去掃墓。
她如果不在B市,也會悄悄在後院找個地方給他們燒點紙錢。
其實如今吧,都說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還要繼續生活。
但是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秦玖玖想起思晗軟嘟嘟的小手,還有媽媽溫柔的微笑,都覺得心裡扎刀子一樣疼。
她望着對面的小靈悅,十二歲。
跟她家當年落難的時候,差不多一樣大。
她們都失去了最愛的人。
秦玖玖睫毛溼溼地,揚起一個期盼的微笑。
望着對面的小靈悅:“天上的親人們,喜歡看見我們微笑。
他們只要看見我們微笑,看見我們幸福,他們就會覺得安定了。
所以小靈悅,你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都不可以委屈自己,你要記住,你要把他們的那份,帶着一起活下去!
你往後的人生,一定要比任何人都精彩!
你要活出三個人的精彩,纔不枉此生,明白嗎?”
小靈悅一直努力剋制。
她甚至跟秦玖玖說這些的時候,都不敢掉眼淚,剛纔在房間裡私聊,也不敢說這件事情。
她就怕眼淚會讓人覺得厭煩。
而秦玖玖的話,讓她不得不將丟盔棄甲,將原本的自己暴露出來。
她忽而就哭了,一邊哭一邊笑,一邊擦着眼淚望着她:“姐姐,我記住了。
我一定會努力活下去,一定會帶着他們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瑾容夫婦離開的時候,沒讓沈帝辰他們送了。
而沈帝辰也沒有告訴瑾容他們,他們接到了大年初六去雅西參加北宮宸婚禮的請帖。
是北宮絕給沈家老爺子的,但是沈家老爺子現在一心想要扶着自家兒子上位。
於是,這樣跟國外皇室成員會晤的寶貴機會,便留給了沈帝辰。
所以再過不久,他們雅西會再見的。
小靈悅坐在飄窗上,乖巧地抱着膝蓋,靜靜瞧着下面。
其實她根本分不清那輛車是瑾容他們的車。
但是她就是想要目送他們離開,盡一盡最後的心意。
沈帝辰站在她身邊。
從他進來到現在,她一點察覺都沒有。
他望着眼前小小的人兒,完全猜不出她在想什麼。
而沈帝辰的手機忽而響起來了。
他看了眼,竟然是瑾容,有些奇怪。
小靈悅聽見聲音,也望過去。
沈帝辰知道她捨不得秦玖玖,於是笑着道:“我開揚聲器,沒準是你玖玖姐姐也捨不得你。”
小靈悅歡喜地笑了:“好的呀!”
電話接通,沈帝辰笑了:“容少,什麼事情?是不是少奶奶捨不得小靈悅?”
瑾容沉默了一秒,聲音帶着嚴謹的意味,飄了出來:“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帶着小靈悅回J市祭拜的好。”
小靈悅面色瞬間蒼白!
沈帝辰後悔了,他不該開揚聲器的,但是現在關掉顯然更不合適。
他硬着頭皮,笑着問:“呵呵,容少說笑了,爲什麼呀?”
瑾容道:“因爲莫邪的那幫人,不是一般的殺手,耶律家族執掌莫邪的軍權已久,他們人脈極廣。
原本你將小靈悅買走,又是坐着我的包機離開的,他們無從查起。
再加上小靈悅已經改名換姓了,被你時時刻刻帶在身邊,他們更是無從查起。
你想,連小靈悅的父母私奔了十多年了,他們都能抓到小靈悅的父母並且置於死地。
他們的執着跟變態程度,遠遠超過你的想象!
他們對小靈悅都能做出那樣殘忍的事情,他們想要看着她生不如死。
可你偏偏救了她,他們能甘心?能咽的下這口氣?
所以,J市的老宅,不可以再去!
他們必然守株待兔!
你去,就是送死的。
你自己被誤殺了也就算了,小靈悅好不容易死裡逃生,難不成還要再送死?
剛纔看着小靈悅期待的樣子,我不忍說。
但是現在我不得不提醒你,千萬不可以回去。
人死如燈滅,滅了就滅了,哪裡還有什麼在天之靈?
如玖玖說的那樣,其實我們活着的人,對死去親人最好的回報,就是自己生活的好好的。
你們先稍安勿躁,等着小靈悅成年之後,女大十八變,茫茫人海那麼多同齡的東方女孩,誰還能認出她來?”
瑾容說完,直接結束了通話。
沈帝辰忽而覺得,自己跟瑾容這隻老狐狸比,還是有些太嫩了。
人家畢竟比自己年長些,多吃幾年飯,就是不一樣。
他將手機放在小矮几上,望着小靈悅。
心裡,左右爲難。
小靈悅的眼淚掉下來。
她想回家,家裡還有很多她的東西,父母的遺物。
她想回去看看。
想在裡面過一次農曆新年,想跟往年春節一樣貼着紅色的窗花,還有春聯。
她真的很想啊!
“嗚嗚~嗚嗚嗚~”
她哭了。
她知道不能回去了,因爲她不可以明知道有壞人在那裡守株待兔,還非要去那裡送死!
沈帝辰疼惜地將她擁在懷中,靜靜抱着。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等着她哭的差不多了,他堅定道:“你若想回去,我陪你!”
小靈悅卻是在他懷中撲哧一笑。
她擡頭,靈動的大眼望着他,淚光閃閃地笑着:“先生,其實我就是小孩子三分鐘熱度而已。
現在哭也哭過了,發泄也發泄過了,沒事了。
其實現在想想,真的沒必要回去送死。我可是先生好不容易救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