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凌晨的風,冰冷的直直往骨頭縫裡鑽。蘇宇辰仍然是滿頭大汗,不知是急出的汗水還是因爲胃痛覆上的薄汗。焦急擔憂的內心僅僅存下王嫂給自己打的那一通電話:現在很晚了小姐還沒有回家,打她的電話也一直不通。我怕小姐會出事,你可以不可以幫忙聯繫下她?
蘇宇辰一頭扎進黑暗中,顧不得對自己不依不饒的胃痛。他不斷的撥打藍靜萱的電話,卻一直顯示沒有人接聽。他握着手機的手指關節處泛着蒼白,在路邊攔上一輛的士直接去了藍氏。也許靜萱還在加班,她在加班的時候有習慣不接聽電話。在車上他繼續給藍靜萱打電話,眼睛很認真的注視着窗外,這條路是藍靜萱回家的必經之路,還好時間晚了路上的車不多,還可以辨得出藍靜萱的車子。很希望,的士不用到藍氏集團,她就會被自己找到。
車子停在藍氏集團大樓的樓底,蘇宇辰付錢後動作很麻利的下車。黑洞洞的大廈門口,他手臂交叉按在胃上,腰顯得略微彎,勉強的擡眼看這棟高聳入雲的建築物。幾個樓層僅有的燈光,把這棟大樓襯得更加黑暗陰森。自己沒有記錯的話,靜萱她是不喜歡在公司加班到深夜的啊,她習慣性很早的回家,把要處理的文件帶回去。
大廈裡面的黑暗,像是一隻在靜靜潛伏的獸。蘇宇辰忍下胃痛咬着牙,擡步向裡面走去。在看不見人的地方,撞到了什麼東西。隨即大廳中響起某女生的尖叫聲,巡邏的保安聽到聲響,打着手電筒趕了過來。手電筒的亮光照在兩人的身上,蘇宇辰用手擋住了刺眼的光,額頭一陣眩暈,噁心的直想吐。藍靜萱的秘書麗麗以爲自己遇到了色狼纔會那麼大聲的叫喊,沒想到藉着燈光,她纔看清撞到自己的是蘇宇辰。麗麗詫異的像他道歉:“對不起啊蘇部長,我不知道是你,我以爲是……是……”說着說着她結巴了。
蘇宇辰自是猜得到她的想法,這麼晚了又是一個男生撞到自己,每個在深夜回家的女孩子都會這麼想的吧。麗麗道歉的時間,保安已經打開了這塊地區的燈。橘黃色的燈光,頓時溫暖的灑向每一個角落。麗麗看得出蘇宇辰臉色的蒼白,卻又看得出他臉上的着急,指了指電梯,說:“蘇部長是來找董事長的嗎?不好意思哦,她不在誒。下午我們在開會的時候,新上任的設計部總監來找董事長,然後董事長就和他出去了,一直都沒有回家。”
麗麗的話,出乎蘇宇辰的意料。在心中狠狠的罵了自己,到底是在做什麼?偏偏審批了孫浩來做這個總監,他和靜萱見面不發生什麼事情鬼都不相信啊。蘇宇辰瞭解藍靜萱的個性,他同樣也深深的
知道孫浩的脾氣,她故作堅強來保護自己,只爲讓自己在他面前顯得強大,藍靜萱並不是孫浩身邊的那些乾妹妹。
蘇宇辰的臉色越變越難看,他雙手慌忙的按在了麗麗的雙肩上,他認真的詢問:“靜萱她平時心情不好會去哪裡?”
麗麗思考片刻後,不確定的回答:“去……去海邊吧。我看董事長也喜歡海的,她經常告訴我,如果心情不好就去海邊發泄一下,這樣子什麼都會好的。”
蘇宇辰道了聲謝謝,快步的離開。對,是海邊,媽和爸都說過靜萱心情不好都會去海邊一個人躲起來。夜越來越深了,時針已經指向了凌晨。一個女孩子在海邊,會有危險吧?蘇宇辰沒有勇氣再繼續想下去,是自己的錯啊,要是自己知道孫浩會和靜萱吵架,打死自己自己也不會同意讓他來接任設計部總監這一職位。
的士上,額角的汗水不住的順着蘇宇辰臉頰滴落,襯衫的背後已經溼透了,涼風吹到身上也不覺得冷。整個心跳似乎都在爲一個人跳動着,藍靜萱電話不通,蘇宇辰就一直的撥打,一直打,一直打。的士司機看到他蒼白的面孔,不由得擔心:“年輕人,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不然我先送你去醫院吧?等下暈倒就不好了。”
蘇宇辰擺擺手:“我沒事。可不可以麻煩你車速再快點,我趕時間。”他通知了家裡的王嫂,這件事情先不要打電話告訴爸和媽,在家裡等自己的消息,如果靜萱回去了,就立刻通知自己。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海邊,如果她不在,自己真的不懂要去哪裡找她。這個城市這麼大,他蘇宇辰又怎麼有能力把整個城市翻過來爲了找尋她。家裡爸媽那邊需要瞞,胃裡痛的要命,在下車後,迎着涼意嗖嗖的海風他再也支持不住,扶着欄杆不住的乾嘔酸水。再擡眼視線都漸漸變得模糊了,不見任何人的海灘上,他找不到她。
離藍氏不遠處的一家酒吧裡,在偏僻的座位上,坐着的正是蘇宇辰發瘋一樣尋找的人。藍靜萱下午在咖啡廳一直坐到了傍晚,想了自己與孫浩的許多事也懊悔自己對宇辰做的許多事。看到藍氏的員工都下班了陸陸續續的走出大廈,她才胡亂擦了擦臉上未乾涸的淚水離開。瘦小的背影是滿藏着心痛的落寞,夕陽塞下如血的殘紅,照在她的身上,越來越長。
她一直都知道這家酒吧的存在,不是不經意間發現的。這家酒吧她和她的團隊經常來,每一次新產品的成功,靜萱作爲團隊的領導人都會請他們來這裡HIGH一下。正巧這裡的老闆和靜萱是大學同學,兩人關係還不錯,只可惜今晚,老同學不在,她只能
借酒消愁。殊不知,越喝越是愁上加愁。一杯烈酒下肚,她毫無保留的哭了,眼淚肆意的在臉上流淌,趴在自己的手臂上,不斷的抽泣着。自己此刻最想見到的人是宇辰,他的笑容總會讓自己覺得心安覺得平靜。那麼爲什麼看到他打電話給自己,自己卻拒絕接聽。藍靜萱你是不是真的被孫浩說中了。真的是對蘇宇辰日久生情了嗎?
孫浩,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和那個女孩子相比,我到底哪裡不如她了?你爲什麼身邊從來都不缺乾妹妹好姐姐,爲什麼自己的身邊卻不能有其他的男生在呢?你到底是不是愛我,還是隻是覺得那是一種習慣?藍靜萱又一次猛地灌下一杯酒,自己斷斷續續的在嘴裡念着反覆念着這些話,她一向不多喝酒,她的酒量很差,現在喝了這麼多,已經是極限了。
藍靜萱扁着自己的嘴,略有些嬰兒肥的下吧糾結在一起,酒精的作用讓她的雙頰染上久久不能散去的紅暈。眼前的所有東西都在變的模糊,變得重複。她指着眼前兩個重複交替的人,傻笑道:“你是……誰?”
酒保尷尬的笑了笑,摸了下自己的鼻尖,說:“藍小姐你的手機響了很久了,你是不是要接一下?”
藍靜萱遲鈍了片刻,仰着泛紅的臉蛋皺着眉頭,低下頭看了眼桌子上的手機,它真的是在震動,酒保沒有騙自己。她右手抓了手機好幾次,才勉強把它握住。酒保鬆了口起,以爲她會接起電話,卻猜測不到,下一秒隨着重物落地的聲響,藍靜萱重重的把自己的手機扔出了幾米之外。
她趴到在桌子上,嘴裡咕噥着:“終於……不響了。”
酒保傻了眼,嘴角不斷的抽搐。藍小姐你有錢是沒錯,但是這也太直接了吧。看了眼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藍靜萱,他無奈的聳了聳肩。認命的去幾米之外撿起來她扔掉的手機。這樣子,總要通知到她的家人來帶她回家吧?店馬上就要打樣了啊。
藍靜萱三個字,在海邊的天空中不斷的響着。蘇宇辰孤單的背影,只有不知疲倦卷卷而來的波浪作伴。他對胃裡的疼痛已經變得麻木,身體被海風吹得冰涼冰涼,竟然也分辨不出什麼是冷什麼是痛。那片靜萱常來的海邊不是很大,蘇宇辰來回走了1遍,在任何的地方都沒有找到她。心陡然的空了,目光慢慢變得茫然。
他盯着迎面而來的白色浪花,再一次的撥打藍靜萱的電話。他在心中對自己說,她要是還不接自己的電話,自己就沿着那條回家的路每個每個酒吧的去找。女孩子心情不好的時候,都喜歡用酒來消愁。
電話通了,接電話的是個男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