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樓之外,徐堂主和一個灰衣中年男子等候着。
還是李家的那個許管家。
這次徐堂主直接帶他上來了。
有了上次的例子,就沒必要再上來通報一次。
作爲雜役堂的副堂主,雖然他不知道李家的情況,可人情世故,他是極爲精通的。
忽然,他看到一道人影走了過來,當即原本挺拔的身軀變得微躬了起來。
他連忙恭聲打招呼。
“李師兄。”
李乾點點頭。
徐堂主很識趣得走到了一旁,還給跟在李乾身後的劉銘打了眼色。
劉銘先是一愣,可他也不傻,心神領會,連忙沒有跟上去,就和徐堂主走到了一旁去了。
“少爺。”
許管家連忙上前就要下跪行禮。
李乾輕輕一揮手,無形的真氣就將他託了起來,“跟我進來吧。”
說着李乾就進了鐘樓之內。
許管家連忙亦步亦趨得跟着,心中大定。
這次少爺能讓他進屋子,說明對老爺的怨氣應該是消了很多。
鐘樓內。
“他現在怎麼樣?”
李乾坐了下來。
許管家站着,知道少爺問的是誰,微微躬着身子道:“少爺,老爺身體挺好的...前段時間還去夫人的墳前祭拜了...就是挺想少爺您的。”
他這一番話,看似普通,卻蘊含深意。
李乾哪能不清楚呢。
在前身的記憶中,除了恨父親,厭惡那個後母...還有就是對母親的思念。
由於母親去世的時候,前身年紀也就五六歲的樣子,所以對母親的記憶,都是很溫馨的...而且,那個時候的父親,對他很好。
自從母親去世之後,又有了後母,對父親的印象就是嚴厲,總是擺着臉說教...
“或許,可以找個時間,回去祭拜一番了。”
李乾心中暗想。
他也想通了,既然重生在這具身體之上,也就繼承了前身的因果,沒必要撇得乾乾淨淨,以平常心對待就行了。
他起身拿着許管家剛纔遞上來的木盒走到了一旁的桌子前,寫了一張小紙條,他先把小木盒中的一沓金票拿出來之後,就把紙條放進去,然後又將兩個小藥瓶放在裡面,蓋上蓋子,就交給了許管家。
“許管家,把這個帶回去吧。”
李乾說道。
那兩個小藥瓶,裝的是氣血丹和蘊神丹。
雖然普通人不能直接服用...可刮下一些粉末,泡水喝的話,還是沒有問題的。
氣血丹補充氣血,強壯體魄。
蘊神丹蘊養精神,調理思緒。
這樣的丹藥,在神劍門,似乎看似尋常,實際上一點也不普通,放在外面,都是極爲珍貴,萬金難求。
畢竟是神劍門這樣的武道大派煉製出來,專門供應給武者修行的,就算是先天武者,標配的也是這兩類丹藥。
更高級的丹藥,並不是沒有。
卻沒這麼實用。
而且,產量低,不適合常規修行服用。
“是,少爺。”
許管家接過小木盒,小心翼翼的放入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裹中。
“記住,不許給那個女人。”
李乾忽然提醒了一句。
許管家心中一個激靈,連忙恭聲道:“少爺請放心,老奴記住了。”
.....
等許管家跟着徐堂主下山後,李乾拿一本書,坐在鐘樓上,在溫暖的陽光下翻看了起來。
劉銘則在下面練着劍刺拳。
李乾只是瞥了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拳法中,存在好多的問題。
可李乾也沒打算指點。
等到未時,李乾就放下了書,扶着撞杆,連撞了五下。
咚咚咚....
清越的鐘聲打破了午間的寧靜。
李乾拿起劍十八,就在辰鍾旁邊演練了起來。
下面的劉銘停了下來,就這麼看着李乾練劍。
雖然他看不太懂,可還是忍不住全身心投入進去,集中精神,希望能夠看出一些名堂來。
.........
白璧城。
一輛馬車在三個騎馬家丁的護送下,駛進了李府。
風塵僕僕的許管家顧不得連續幾天舟車勞頓的疲倦感,立馬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走向正堂。
不料一個侍女攔了去路。
許管家一看是夫人的貼身侍女春茗,心中嘀咕夫人消息也太靈通了吧,自己剛回來就知道了?
“春茗姑娘,不知有什麼事?”
許管家連忙笑呵呵打招呼。
雖然他是李府管家,可人家是夫人貼身侍女,他也不敢得罪。
“許管家,夫人讓你過去一趟。”
春茗說道。
“春茗姑娘,我先去見老爺,然後第一時間就去夫人那邊,如何?”
許管家連忙說道。
“許管家,老爺今天不在呢,估計要晚上才能夠回來,你先見夫人吧。”
春茗笑嘻嘻道。
“行吧。”
許管家只能跟着春茗朝着後院走去。
只是想着身上揹着的小木盒,心中有點糾結...如果夫人要少爺給的東西,自己該怎麼辦?
進了後院。
夫人坐在亭子中,旁邊侍女伺候,吃着瓜果,欣賞着含苞怒放的牡丹花。
“夫人。”
許管家連忙上前行禮。
“許管家,這次少爺說了什麼嗎?”
夫人問道。
“夫人,這次少爺問了老爺的身體情況。”
許管家說道。
“就沒其他了?”
夫人問道。
“夫人,沒有了。”
許管家直接搖頭。
雖然把東西給老爺之後,老爺說不定會跟夫人說...可在夫人跟少爺兩者之間,他還是選擇聽少爺的話。
少爺是神劍門的內門弟子,以後肯定要當李家的家。
夫人再厲害,難不成還能有少爺厲害?
......
傍晚的時候。
李府的主人李東林回來了。
他知道管家回來之後,就第一時間把許管家叫到自己的書房。
“老爺,這是少爺給您的。”
許管家小心翼翼的將一個木盒子遞到李東林面前。
李東林聽到大兒子竟然給自己送了東西回來,內心激動,很是欣慰。
這幾年,他也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對大兒子太苛刻了?
“乾兒還說了什麼嗎?”
李東林問道。
“少爺還說...這木盒裡的東西,不能,不能給夫人....”
許管家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李東林一愣,旋即沉默了起來。
也許兒子原諒了自己。
卻對後母還是心存怨恨啊。
“許管家,你跟老爺我說句心裡話,平時夫人對乾兒怎麼樣?”
李東林嘆了口氣,然後問道。
“這....”
許管家不知道該不該說。
一旦說出了真相,那就徹底得罪夫人了。
可要是和稀泥...也許會兩面不討好啊。
李東林看到許管家的樣子,眉頭微蹙,難不成真有什麼隱情不成?
“老爺..那我實話實說了。”
許管家深吸一口氣,當即說道。
於是,他就將少爺這些年在家裡的遭遇,簡簡單單得說了一遍。
“許管家,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李東林聽了之後,一張臉漸漸變得鐵青了起來。
“老爺,這些年,老奴不敢說,甚至府上的其他人,也都不敢說....畢竟老爺您....”
許管家連忙跪在了地上。
在偌大的李府,一切是夫人操持,老爺對夫人非常喜歡信任,就算是大少爺向老爺告狀,可得到的只是嚴厲的批評和家規處罰。
誰讓夫人在老爺面前掩飾得太好了,讓老爺對夫人深信不疑。
他們這些做下人,就更不好嚼舌根了。
因爲敢嚼舌根的,已經被夫人叫人打死了。
李東林眼神陰沉得很。
這麼多年,他一直在被自己的夫人給欺騙了?
大兒子李乾,一直被後母打壓欺辱?
自己更是助紂爲虐?
“李訓。”
他忽然大喊了一聲。
“老爺,我在。”
門外響起了一個聲音,緊跟着就推門而入。
他是李東林以前的書童,就算是他當官之後,也一直跟在他身邊,幫他處理一些內書文案方面的工作。
許管家和李訓,算是李東林最信任的兩個下人了。
“你說,夫人對少爺怎麼樣?”
李東林問道。
李訓心中一驚,面色猶豫了起來。
“我要說聽真話,你要是敢說假話,休怪老爺我翻臉無情。”
李東林冷着臉。
李訓渾身一個激靈,再瞄了許管家一眼,卻見到對方眼觀鼻鼻觀心,心中大驚,明白這許管家肯定是說了什麼。
當下他也不敢隱瞞,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情,一五一十得說了出來。
雖說他也忌憚夫人....可他一直跟在老爺身邊,跟許管家不一樣,所以他對夫人的懼怕沒有這麼嚴重。
聽到李訓也這麼說之後,李東林深吸一口氣,他已經基本上斷定兩人所說的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也就是說,他這個老爺自始至終被一個婦道人家耍的團團轉啊。
“這個女人...怎麼就這麼的蛇蠍心腸啊。”
他心中憤怒萬分。
大兒子竟然被這個女人欺負打壓了這麼多年。
自己卻還在一次次的維護這個女人。
難怪自己的兒子會如此恨自己,甚至不惜離家出走,欲跟自己脫離父子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