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范增訝然問道,他有些鬱悶,項羽現在不僅僅是不聽的勸告,很多事情也告訴一聲便自作主張了。雖然他是睥睨天下的西楚霸王,但是在自己眼中仍舊是個少不更事的年輕人,考慮做事都多有不周全指出。
而且和項羽之間有這樣一段父子情分在內,項羽當初認下自己這個亞父時那樣的誠懇恭敬,現在已經有了許多變化。今日又不知是合適,竟然沒和自己打個招呼。
項羽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輕聲道:“亞父,午間的時候你沒在,叔叔來過!”
項梁死後,項羽的叔叔自然便是項伯了,一想起項伯在鴻‘門’宴上的反常表現,范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時候項伯來找項羽又有何事呢?看着項羽的表情,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漫上心頭。
果然不出所料,項羽說道:“叔叔來爲劉邦求情,求我將巴蜀之地順便賜給劉邦……”
劉邦的封地只是漢、中,雖說也是屬於巴蜀,但只是狹義上的,只是沿着汗水的狹長地帶。很明顯項羽現在說的巴蜀卻是廣義上的,包括的卻是西南後世有天府之國之稱的那片平原和連綿的山川!
劉邦的封地驟然大的數倍,而且除了貧瘠的荒山野嶺,還有了些富饒的平原耕地,勢力自然而然也擴大的許多。一聽到這裡范增心中更是大爲着急,記得頓時老臉通紅,追問道:“那你答應了嗎?”
項羽慢吞吞道:“答應了,叔叔苦口婆心說的那麼久,而且巴蜀地處邊陲也不打緊。而且南邊還有岷、且蘭和夜郎,滇國。這些人曾都是在我大楚之下,現在卻都紛紛自立,蠢蠢‘欲’動,有個人在那邊鎮守也是好的。”
范增氣不打一處來,憤然指着項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辛苦不已。自己殫‘精’竭慮,苦思冥想多日想出種種安排來就是爲了提防劉邦幾人,想盡辦法的去限制,好不容有了些成就,誰知道項羽竟然這樣的不爭氣。竟然在疏忽之間,送給項羽這麼大一塊上好的封地,好讓他名正言順的去經營,發展壯大,到時候反過來再威脅自己。
至於防備什麼夜郎和且蘭什麼的,范增直接嗤之以鼻,那些邊陲小國能成什麼氣候,不過是些不痛不癢的小打小鬧而已。而且根本威脅不到地處中原和濱海一帶的項羽,何必去管那麼多的呢?范增實在想不通項羽是怎麼想的。怎麼自己意會沒在,竟然鬧出這麼大的‘亂’子來,這可是讓範亞父鬱悶到了極點。
唉!范增顫巍巍地指着項羽,猛然垂下手臂,整個人的‘精’神也差了許多。此事已成定局,現在即便是責怪也是無用。範亞父擔心的是項羽的未來,自己已經七十多年了,沒有幾年好活了,自己在世項羽便是如此。若是自己有個三長兩短,項羽又當如何呢?到時候的西楚國……範亞父不禁滿是擔憂!
對此,項羽也頗爲無奈,到時候自己正與項莊、龍且、虞子期等人喝過酒,因爲在興頭上,難免多飲了一些。也許是最近太過的驕傲和沉醉,項羽竟然有些醉醺醺的,項伯恰好在此時提出此事,項羽也未細想便答應下來了。
後來清醒過來,想明白了的事情自然有些後悔,對項伯也有了些意見。可那畢竟是自己的親叔叔,頂多是疏遠些,又能如何對待呢?此事提及,這纔不好意思地告知范增,不想引起範亞父這樣大的誤會。
項羽滿心歉疚,只是這會子任何的勸慰都顯得蒼白無力。過了許多,範亞父才緩過來,長嘆道:“罷了!巴蜀給了便給了,算是便宜他劉邦了。哼哼,再大的能耐也只是在巴蜀之內,想要走出那羣山……做夢!”
不管項羽犯下了何等錯誤,範亞父終究還是原諒他了。其實很多時候,范增自己都搞不清楚,爲何會項羽這樣的不厭其煩,如此的耐心輔助……結果這臭小子還不知足,處處的不領情,唉!
項羽見范增鬆口,趕忙道:“亞父,有章邯他們幾個人守着,劉邦鬧不起來。”
范增搖頭道:“不可掉與輕心,尹旭那邊可以找藉口殺之,劉邦這邊就不好辦了。不過若是能將他困死蜀中,自然是最好不過的,出蜀不過一條棧道而已,一把火比什麼都有效……再者,將他的父母,兄嫂,子‘女’留下,看他劉邦能夠翻起多大的風‘浪’……”
項羽和范增父子兩對望一眼,嘴角‘露’出了冷冷的笑容……
與此同時,鹹/陽城裡的漢王府上,項羽多少‘露’出了一絲笑容。身邊的夫人呂雉情緒則是有些低落,雖說丈夫已經裂土封王,自己也成爲一國王后。可是富饒的關中王妃變成了漢王后,一字之差卻是謬之千里,巨大的失落感根本沒辦法滿足各位‘欲’望無限的‘女’人……
初時他還多又不願,甚至說服丈夫去找項羽理論,可是轉念一想便放棄了……實力不濟,能夠保住‘性’命已經不錯了,想起鴻‘門’宴前前後後的驚險,呂雉便後怕不已。若不是自己當初死纏爛打,要劉邦早些進入武關,何至於有後來的兇險,說到底造成現在的局面自己也是有份的。
呂雉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現如今保住‘性’命已經算不錯了,漢、中便漢、中吧,不過是哭些罷了,好歹有一塊地方自己說的算了。而且看丈夫和張良先生的意思,似乎依舊是信心滿滿。或許將來還會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呂雉心中充滿了希望,也不知道是自信還是自我安慰……
此刻的劉邦卻是自鴻‘門’宴後首次‘露’出笑容,說道:“先生果然妙計,沒想到項羽竟然答應了!”
張良微笑道:“巴蜀之地,項羽本來就不在乎,而且項伯進言的機會很合適,所以項羽便答應了。如此漢王的封地便大的許多,而且巴蜀之地自從秦蜀守修築江堰之後,岷、江水患得到整治,整個巴蜀平原也得到了灌溉,成了不亞於關中的‘肥’沃富饒之地。
說起來,昔年要不是秦國得了巴蜀之地,如何和疆域千里,地大物博的楚國相比。可以說巴蜀是秦國一統天下的根基一般,如今漢王得了此地,該好好利用纔是!”
劉邦苦笑道:“總而言之,有總比沒有好,只是想要走出巴蜀確是不容易啊!”
張良道:“確實,若是北上出秦關,只有一條棧道,如今有章邯在雍丘鎮守着,難上加難的。另外便只有一條大江可以東出巴蜀了,臨江共敖實力一般,倒不是什麼難事……”
這是目前張良思考之後,唯一比較合理些的辦法,只是即便是佔據了臨江國又能如何呢?倚仗西南的山地和項羽一較高下,難如登天啊!劉邦也爲此感到有些失望。
正在嘆息的時候,張良說道:“前日見到尹旭,他說有辦法助漢王出蜀中,卻不知是何辦法?”
劉邦眼中閃過一絲神采,顯然被這個消息‘誘’‘惑’了,尹旭的本事和遠見是有目共睹的。也許越王真與什麼辦法走出這個窮山惡水也未可知!不過轉念想到,尹旭這麼幫自己,目的還不是爲了讓自己去牽制項羽。
劉邦和張良對此早就瞭然於‘胸’,不過說白了這事一個相互利用的郭晨,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可是以劉邦的人品,哪裡會那樣遵守規矩,只聽他說道:“子房先生,寡人有一計!”
“哦?漢王請講!”張良對此有些好奇。
劉邦說道:“若尹旭真知道出蜀中的道路,那倒是好事一件。不過他這麼做明顯是有目的的,爲的就是我們早些和項羽對抗,不若我們反過來……”說到這裡,劉邦有意壓低了聲音。
聽到劉邦說完,張良搖頭道:“這個太冒險,一來若是被發現了,會有損彼此間的聯盟,至少現在還不能破壞。而且,他的存在於我而言也是有好處的,若是被殺了短時間內對我們有害無益!”
劉邦搖頭道:“唉,沒事,又不是真的殺死他,不過是想讓他想到項羽那處去,若是他們能早些動起手來,不是更好嗎?”
原來劉邦竟是打得這般注意,說到底尹旭和他之間只是暫時的互相利用而已。張良心中暗道:最先動手的八成會是田榮,這第二個……
尹將近來似乎無意中惹到了許多人,在他還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開始算計他。
大梁的魏宮裡,在項羽沒有東歸接管之前,這裡暫時還屬於魏國。老君上不由的長嘆一聲,分封的結果竟是這樣,魏豹成了西魏王,改到了大河之輩的平陽一帶。故地大梁就這樣沒了,鬱悶是難免的……
而且不止如此,自己一直像孫‘女’般疼愛的薄姬竟然突然不見了,在大梁城裡消失的無影無蹤。想當初許負有言,此‘女’當生天子,要是就這樣不見了,如何向魏王‘交’待呢?早知道該讓他們早些圓房的,君上不禁有些後悔了,可是有些遲了!
唉!君上暗歎一聲,腳步聲在‘門’外響起。羅七回來了,派他出去尋找薄姬下落,也知道與下落了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