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童便

薛世攀想了想道:“此事我有耳聞,所以你就因爲這人算錯了卦,就要殺人?”他咄咄逼人道:“難道他想人死?難道他是故意的?卦象如此他就照着卦象說?有何不對,且,你怎知道背井離鄉就一定是好的?”

林孝珏嘴角一勾,帶着諷刺:“我是大夫,瘟疫如何,我比你清楚,背井離鄉,固然難捨,但與性命相比,哪個重要?”

見薛世攀動動嘴脣,林孝珏搶他一步接着道:“還有那神棍,何爲卦?伏羲氏一橫開天,既定陰陽,作爲後人,我們應看到的是道理,你不明事理,就成了迷信。他那不是卦,是迷信。

而且他不是無意,是故意,讓他村民留下來,是爲了賺錢。若他身負殘疾,或許我可以理解他,繞過他,但他有手有腳,想少勞多得,我就得殺他。“

接着她又擡擡下巴,厲聲問薛世攀:“因他一人,已死多人,還會死,更多人。若這樣的人,留在世上,還會死,更多更多人,我爲何不能殺他?我說你是,讀書讀傻了,你不辨是非,不是傻是什麼?”

這責問太輕視人了,薛世攀從未被這樣藐視過。

他紅着臉反問:“那你也沒資格奪人性命,你可以跟他講道理。”

“我沒那功夫。”林孝珏冷冷的看他一眼,然後一拂袖,就走了。

怎麼脣槍舌劍就此停了?錢勇等人被這書生的迂腐都要氣死了,聽小姐罵他正過癮呢,小姐卻不說了,雖然意猶未盡但追隨小姐纔是主要的。

他們緊追其後,薛世攀莫名被冷落,站在原地喊道:“你是殺人兇手,你別走。”

林孝珏不回頭的搖着頭:“道理,只需說給懂的人,聽。”

倩影帶着她的人漸漸遠去,薛世攀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隨從問道:“公子。我們還要不要去招人了?”

薛世攀忽然提起下袍,健步如飛。

“公子……”隨從在後面喊他也不迴應。

“這山高皇帝遠的,非跟人家小姐較什麼勁啊。”一個隨從小聲嘀咕,無奈受僱於人。衆人都追了過去。

林孝珏聽見身後有風聲傳來,她不需回頭,錢勇已經把薛世攀摔倒在地。

“你這公子,看着文質彬彬的,怎麼這麼粘人呢?小姐的肩膀也是你能碰的。”錢勇惡狠狠的罵道。

薛世攀坐在泥水裡。華貴的直裰被污染了一大片。他眉頭鎖着執着的看着林孝珏的背影,道:“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無論你出於什麼原因殺人,都不能逍遙法外。”

林孝珏忽然轉過身,朝他臉上就踩了一腳。

這太不淑女的行爲讓衆人都直了眼。

林孝珏低頭看着薛世攀,冷哼道:“眼下匪寇橫行,城不成城,官不成官,我殺了人。你想送我見官,好啊,你有,那個本事嗎?”

她眉梢彎着,語帶不屑,十分傲然的樣子。

薛世攀一甩手擋開她的腳,拍拍屁股站起來,認真的道:“我是找不到官府衙門懲治你,但你就可以讓自己的良心好受了?你應該自己去報官。”

“傻到你這樣的,地步。也算是,境界了。”林孝珏嘴角一竅,不耐煩的言語從她口中溢出:“你能行,你就上。你沒辦法,就別他孃的,囉嗦。”

說着留下個厭煩的眼神,轉身走了。

薛世攀不甘心還是要說服他,一下子被錢勇等人擋住了:“你可真煩人,小姐都不愛理你。道理跟你也講不通,你還是走吧。”擺擺手,很嫌棄的樣子。

薛世攀打不過這些大老粗,也沒想到要讓手下人幫忙,他眼睜睜看着那女子進了馬車,懊惱至極。

有些事只能盡人事,聽天命,林孝珏讓村民三日內撤走,至於他們走不走,她管不了那許多了。

又染了一條人命,她讓管事的速速離去。

雨過放晴,人的心情也會跟着變的美好,待馬車上了筆直大路,路上用石沙鋪就,馬車行走起來就快速多了。

身後時不時的傳來馬蹄聲,後面有人尾隨,管事的知道是那執迷不悟的公子一直跟在後面,讓車伕提了車速。

本來就着急,再加上聽說義軍拿下了前方的小鎮,可以停車歇腳,車速快起來沒邊。

這麼跑了十來裡地,後面的追趕聲卻越來越急,還帶着呼救聲。

“小姐等待,小姐救命啊……”

救命?誰出了什麼事?管事的撩開車簾看見一匹棗紅馬飛一般的在追趕他們,馬上的人揮鞭跟他打着暗語。

看裝備那人是那公子的隨從。

“你們怎麼還跟着?別惹怒了我們小姐。”管事的好心提醒。

那人急喊:“公子出事了,請小姐救命。”

小結巴會救那公子嗎?她可是翻臉無情的人。

管事的大聲對身後的馬車通報。

“小姐,對您出言不遜的公子好像出事了,要不要停下來看看?”

馬車裡傳來低啞的聲音:“停。”

咦?還有人性。管事的一擡手命令車隊停車。

一行人紛紛留在原地。

不一會那追趕的馬匹就到了。

隨從翻身下馬,來到林孝珏車前一拱手,急道“方纔小姐與公子談話,在下聽聞小姐是大夫,這裡需要小姐救命,公子他墜馬了。”

林孝珏慢慢掀開車簾:“墜馬?他不是,文武雙全的嗎?”

那隨從看這小姐有些厭惡的攏起了眉心,臉上也很尷尬,他低頭道:“公子是太心急了。”

原來林孝珏的馬車走後,薛世攀一直覺得不服氣,就跟在後面,後來馬車飛速,他也跟着颯踏起來,一不下心絆到一顆大石子,人就從馬上墜下來了。

此時人事不知。

林孝珏聽完隨從的敘述,側頭問道:“可有外傷?”

隨從搖頭:“沒有,沒見哪有流血不止的地方。但就是昏迷不醒。”

林孝珏點點頭:“找我沒有,去附近村子,找幾個孩子來。”

找孩子?人昏迷不醒不找大夫找孩子?孩子有辦法叫醒人?

隨從目光不解。

其他馬車也有幾個腦袋探出來。

林孝珏道:“找孩子,要童便。趁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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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喝尿啊!”隨從驚的眼珠子快要掉下來了。

管事的在前面馬車動動嘴角,心想,還以爲小結巴要以德報怨呢,看看多記仇,讓人喝尿呢。

其他人聽了這個結果悄悄把腦袋又縮回去。

該說的都說完了。林孝珏擡擡手臂,示意車伕前行。

那隨從心有不甘,還想問什麼。

林孝珏又看他一眼:“我只有此法,若不信,也無妨。”車簾落下,人沒入車中,在不多言。

馬車緩緩起步,隨即噠噠噠漸行漸遠。

那隨從佇立原地良久,思慮再三一跺腳。

“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快到下午的時候。前方影影焯焯顯出一個忙碌的小鎮,許多百姓流入其中,比上元節的前門大街還要繁華。

可見這裡真的被義軍佔領了,開始收容百姓了。

週一發現一路走來終於有了生氣,小虎牙也露出來了。她想到墜馬的事,側着頭問小姐。

“童便還能治病呢?”

這句話問的語氣懷疑的成分很高,林孝珏挑挑眉毛道:“是啊,能治病。”

小姐您真的不是耍人?

週一轉着眼珠嘻嘻笑,保持沉默的路遙也被主僕二人的溫馨逗趣聲感染了。

她冷不丁插嘴道:“小姐若是想報復他,有更多的辦法。”殺了就行了。

林孝珏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路遙慌忙低下頭。

林孝珏目光轉向週一淡淡一笑:“我很小氣,是要整治他,一下。不過對於墜馬昏迷,這件事。童便能最快的,救醒一個人。”

林孝珏慢慢給她解釋:“大凡損傷,不問壯弱,及有無淤血,倶宜服熱童便,以酒佐之。推陳致新,其功甚大。若肋脹,或作痛,或發熱煩躁,口乾喜冷,惟飲熱童便,勝服它藥,他藥雖亦可取效,但有無淤血,恐不能盡識,反致誤人。”

這是後世太醫薛立齋在外科心法中寫的一段話,人家是太醫,到過居庸關,那邊蒙古人擅長騎射,經常有墜馬者,就是用童便救急,一救一個準,這是經驗之談。

“這個童便,它性味寒鹹,無味中,寒鹹是泄,通的。也就是當人體,陽偏盛的時候,可以滋陰降火,能除骨蒸,解勞乏,用來治療肺熱咳嗦,效果最好。”

林孝珏解釋完,週一和路遙的眼睛都亮起來,不明白的時候一直覺得這大夫跟道士差不多,陰陰陽陽的陰陽怪氣,可是這一聽講,只講這普通的童便,都覺得有大作用。

也沒那麼玄乎其玄的枯燥。

週一拖起來腮幫子,她想到了什麼:“不知道那公子用沒用,效果如何。”

林孝珏和路遙聽了也做思考狀。

被甩下的薛世攀此時剛醒,連着打了兩個噴嚏。

所從將碗放在一邊,扶起和的跟泥猴一樣的尊貴公子,關心問道:“公子覺得如何?”

薛世攀長舒一口氣:“胸寬氣利。”

他順着胸口忽然看見遠處站了兩個村民和五個小孩,正眼珠不錯的盯着他看。

薛世攀被看的有些發毛:“他們是什麼人?”他小聲問隨從。

隨從很無奈啊,說實話還是撒謊呢?說實話就得告訴公子他方纔和人尿了,那還了得,撒謊……

“他們是來幫忙的。”隨從折中,挑了個不太危險的回到。

薛世攀恍然的笑起來。

“那我得去謝謝人家。”

十三少一向最懂禮節,走到村民跟前連連拱手致謝。

兩個村民木然不敢接受感謝,身子往後躲。

突然一個小孩指着他的鼻子問:“我的尿好喝嗎?”

“啊?”薛世攀蒙了,回頭看隨從。

隨從心叫不好,連忙走過來拿出兩個銅板塞到村民手上,讓他們回村去。

兩個村民不敢停留,連抱帶拖把帶着五個小孩迅速離開多事之地。

望着他們遠去的身影薛世攀還是很費勁。

他回過頭問隨從:“那孩子問我他的尿好喝嗎?”語氣不善。

其他隨從都低下頭。

一直照顧他的所從無奈的也低下頭,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

“那神棍讓我喝尿?”薛世攀聽完提高了聲音。

路旁有一起飛鳥被驚起,撲啦啦飛往更深的林中。

隨從大氣都不敢喘:“是小姐的法子救了公子。”

“她讓我喝尿!”薛世攀再次大聲質問。

這次沒人敢回到。

“她讓我喝尿!”薛世攀握住拳頭,仰天大喊,怒氣衝上雲霄:“我薛十三從此跟她不共戴天。”

馬車剛進城門,林孝珏也打了兩個噴嚏。

“小姐你病了?”週一慌忙問道。

這時在車廂後面休息的陵南也跟着咳嗽起來:“是不是我的病氣過給了小姐?”語氣帶着自責。

林孝珏擺擺手,然後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進城了,該備些藥材和糧食,可是,可是……”

週一焦急的盯着她等待下文。

林孝珏輕輕一嘆:“又孃的沒錢了。”

自從義診散藥之後,她就再沒富裕過,最後一包碎銀子還給了王子悅,這一路花的錢,是因爲把先前買的玉佩當掉了,連給週一置辦的首飾都當掉了。

提到錢,她們做下人的就更沒辦法了。週一攤攤手。

陵南也是沒轍,三太太近年來的餘額三千兩都給小姐了,沒想到小姐這麼快就花沒了,臨走的時候三太太也沒想起給小姐備錢。

林孝珏勾勾嘴角:“無妨,總能賺到的。”刮刮自己的鼻子,一身痞氣和積極態度顯現。

被匪寇洗劫過的小鎮初定,有官兵駐守,百姓多聚集於內,帶着被災難折磨過的驚慌和疲憊,更帶着初見曙光後的不安和希冀。小鎮的商業街,人羣熙熙攘攘。

都是置辦糧食或者兵器藥材的。

此事東西都很貴,人們不一定買得起,但是也試探着來看看。

林孝珏也下了馬車,帶着週一和週二與人羣之中,她想憑本事賺錢,可過往的都是窮人,看病怎麼好要錢呢?

看着幾個賣糧的商鋪,賣貨的是夥計,掌櫃的都在後頭打算盤呢,也是窮人。

怎麼辦?

沒物色到人,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呼喚。

“小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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