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2 觀戰（五）
李瑞繼續分析道：“梭形戰艦的飛行速度最多不超過三十倍光速，這樣的速度太慢了，他們根本就沒有短時間內穿越擴散星域的能力，所以，他們有百分之才十以上的機率生活在擴散星域之內！”
天文學是李博士的老本行，速度、位置、角度和地外文明都是他的強項，因此他在這些方面十分地敏感，所有的分析全部準確無誤。
剪刀突然插嘴道：“李博士，如果你的推測正確，這個未知種族肯定生活在擴散星域裡，那這些滅世花算怎麼回事？滅世花就不跟他們搶生存空間？”
“對，我也正想問呢，他們總不會和滅世花這麼霸道的植物和平共處吧？”葉飛也奇怪地問道。
李瑞微微一笑：“你們注意到沒有？滅世花能夠改良行星的環境！”雖然改變的過程十分緩慢，但是滅世花之所以能夠佔據青涵星，就是因爲細鱗族的馬虎大意。
在這方面，細鱗族應該沒有說謊。
葉飛眼睛一瞪：“你是說，滅世花的出現，和這個未知文明有關？”
“只有這個推測，才能合理地解釋目前的情況。”
葉飛仍然疑惑不已，掰着手指頭分析道：“細鱗族說滅世花逼近細鱗星域，又說要反擊擴散星域幹掉滅世花，偏偏他們又知道這個未知種族，還想把咱們拉下水；這個種族來自於擴散星域，好像和滅世花的出現有關……如果說滅世花是這個種族向外擴張的先鋒……是不是就全說得通了？”
“有道理！”李瑞兩眼放光。“外骨人能控制宇宙生物的基因，這個種族不什麼不能影響宇宙植物的基因？說不定滅世花乾脆就是他們製造出來的。最起碼，他們也有控制滅世花的能力，否則他們沒法接收被滅世花改造了環境的行星。”
剪刀一陣愕然：“我日，要是這麼說，滅世花飛近細鱗星域，豈不是等於這個種族入侵了細鱗族的地盤兒？這事兒鬧的，我一直當細鱗族主動侵略擴散星域呢，搞了半天還弄反了。”
“胡說什麼！”葉飛偷偷翻了個白眼兒，“這世道。就是強者爲尊弱肉強食。這個星系到底是誰的根本就說不清楚，細鱗族說的邊界到底有沒有還是兩回事。兩邊的人馬爲搶星系搶資源打起來，說到底還是爲了各自的利益，究竟是誰先侵略誰。誰先開的第一槍重要麼？”
“不重要麼？”李瑞又犯了知識分子的牛脾氣。“一個是充滿侵略性的種族。另一個是愛好和平的種族，你覺得你願意和哪一個打交道？”
葉飛狡猾地回答道：“我願意和實力不如我們的種族打交道。正義與否是對自己人說的，外人死得再多也跟我沒關係。哪一邊正義更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只要我的實力夠強，再有侵略性的種族也得看我的臉色。”
中國人說槍桿子裡出政權，俾斯麥說真理在我的大炮射程之內。
雖然隨着人類文化的發展與進步，這兩種論調的缺陷早已人盡皆知，但是在外交領域，一個國家的軍事力量，仍然能夠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
綜合國力強盛，軍事實力強大的國家，普通公民在任何一個國家都能挺直腰板。若是國小力弱，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有可能受到不公正待遇，普通民衆甚至對國家一點認同感都欠奉。
實力纔是地位的基礎。
近代的絕大多數戰爭，起因並非正義與非正義，而是爲了爭奪生存空間、生存資源或者宗教信仰之類虛無縹緲的玩意兒。
雖然戰爭的雙方都會絞盡腦汁爲自己一方找到合理的戰爭藉口，哪怕戰爭的本質就是恃強凌弱的侵略，哪怕本質上就是極端組織的恐怕活動，也要高舉人性的大旗，引經據典地自我標榜正義。
在戰爭中同時向戰爭雙方出售武器裝備，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大發戰爭財的國家一抓一大把，又有誰考慮過正義不正義了？
人類自身尚且如此，在這個遠離太陽系六百多光年的不毛之地，戰爭的任何一方都與人類沒有半毛錢的關係，誰對誰錯又能怎麼樣？葉飛和天鷹號上的所有人都只是匆匆的過客而已，根本沒打算和任何一處種族深入交流，有必要深究哪一方對，哪又一方又是錯麼？
葉飛的回答立即贏得了所有人的一致贊同，剪刀馬屁精一樣帶頭鼓起掌來，艦橋裡就那麼幾個人，氣氛居然一下子變得異常熱烈，連李瑞都不得不承認葉飛的回答精彩。
若是幾年之前，葉飛絕對不會這樣回答，但是從回答裡已經可以看出，現在的他已然不是當初那個純粹的軍人了，而是在向半軍人半政客的方向轉變。
梭形艦隊的預備隊已經抵達了戰場，只懂得星流飛行的細鱗族怎麼也想不到敵人的艦隊居然會在與星流完全無關的方向出現，即將陷入了被敵軍兩面夾機的窘境。
細鱗族戰艦的速度比梭形戰艦慢得多，根本來不及逃跑，原本呈半圓形的細鱗族戰陣迅速演變成純正的圓形戰陣，完全的戰艦佈置在外層，將受傷的戰艦保護在圓陣內部，少數操作嚴重的戰艦則慢慢飛出陣外，艦身打橫，在細鱗族戰陣之外形成一道稀疏的防線。
“細鱗族要拼命了。”葉飛喃喃地說。
儘管他的立場很客觀，儘管細鱗族的存亡與他毫無干系，可是看到一支艦隊即將在自己的眼前被全殲，葉飛的心裡還是感到了幾分失落。
此事無關其它，只是惋惜細鱗族那些死戰不退的軍人。
“車祈，沒有新發現吧？”剪刀好奇地問道。
“沒有任何發現。”車祈回答道。
“細鱗族沒後手了，大局已定。”剪刀遺憾地說，“頭兒，沒戲了，咱們還用接着往下看嗎？”
葉飛啞然失笑：“你小子着什麼急？想回去抱媳婦是不是？今天晚上就你值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