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 滄桑鉅變
儘管親眼目睹過相似的一幕，可是看到這一切，葉飛還是有一種喘不上氣的感覺，直到塵埃落定，才輕輕吐出一口氣：“行了，炸成這樣，裡面的外骨人肯定死絕了。蔣雪返航接應母雞去。”戰勝骨冢在他的心目中是必然的事，只是與從前的過程稍有不同而已。
“明白！”
天鷹號原本就在飛離骨冢，拐個不大的彎便回到了來時的航線上。
“孃的，我還以爲這什麼爆裂彈挺厲害的，怎麼連個骨冢都炸不碎？早知道我就多扔一顆。”剪刀絮絮叨叨地發泄自己的不滿，彷彿骨冢不碎，就體現不出他的功績一般。
蔣雪不滿地瞅了剪刀一眼，大放厥詞的剪刀表情突然變成一陣訕笑，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
其他人的角度不對，沒看到蔣雪惡狠狠的目光，但都發現剪刀時不時地偷眼瞅蔣雪，哪還不明白剪刀異常的表現，根子出在蔣雪身上？
幹掉了骨冢，大夥的心情都好得很，葉飛第一個咧開大嘴，一點面子也不給地哈哈大笑：“剪刀，怎麼樣，知道有老婆管着是什麼滋味兒了吧！”身爲過來人，他比艦橋中的大多數人都清楚妻管嚴是個什麼滋味。
可惜因爲職務的關係，高嵐和他團聚的時間也不多。每到夜深人靜，寂寞的葉飛睡不着的時，高嵐的音容笑貌總是在他的眼前揮之不去。
說穿了男人就是犯賤，在一起的時候覺得高嵐囉哩囉嗦，可是分開了見不着面，又總是沒完沒了的想個沒完。
剪刀聽了這話立即氣得跳腳：“這叫什麼話，家裡當然是我說得算，不信你們問蔣雪”
“拉倒吧。”葉飛毫不留情地戳穿剪刀的僞裝，“這麼多人在這兒，蔣雪肯定給你面子，你等我們看不着的時候她怎麼收拾你吧！”
艦橋裡登時又是一陣悶笑，大夥瞅剪刀的目光中全都帶上了一抹曖昧的神色。
正在盤算怎麼收拾剪刀的蔣雪沒想到被葉飛一句話揭穿。嫩臉一陣紅熱，可是她也在部隊裡服役不少了年，對男兵的德行清楚的很，立即展開反擊：“頭兒，你這麼清楚，是不是也總挨嫂子的收拾？”這個時候越是抹不開面子，被調笑得就越厲害，只有豁出臉去，纔有扳回一城的機會。
葉飛大大方方地承認：“可不是麼，家裡有隻母老虎。日子不好過啊。但是我現在想讓她收拾。她也夠不着。”話說得輕鬆，心裡卻泛着說不出的酸楚。
蔣雪知道葉飛這是繞着彎子說自己也是一隻母老虎，氣乎乎地又瞪了剪刀一眼：“都是你，不該說話的時候亂張嘴。現在該你說話，連個屁也不知道放！”
剪刀的臉色立時由紅變紫，張嘴想說什麼，葉飛卻又搶先咳嗽一聲：“那個，蔣雪，女人啊，還是溫柔一點好，就算你是當兵的也是一樣。剪刀讓着你是因爲他在乎你，刁蠻任性有個限度。別爲了面子害人害己。”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但是蔣雪確實聽懂了，偷眼瞅了瞅剪刀的臉色，不由地反思自己的態度是不是真的有點過分。
但是蔣雪嘴上半點也不服輸：“頭兒，多大點事兒啊。還值得你用大道理教訓我？”
“行了行了，知道怎麼回事就得了，都別扯淡了，準備戰鬥！”葉飛及時岔開話題，艦橋裡的氣氛爲之一凝。
剪刀悄悄地衝葉飛眨了眨眼，一副感激不盡的模樣。
剪刀和蔣雪都是艦橋軍官，小夫妻平時看起來和和睦睦，可私下裡蔣雪是個非常較真的人，剪刀沒少和兄弟們倒苦水，偷偷請葉飛找個機會敲打敲打蔣雪。
按說這事兒找個女的來說更合適，可戰艦上就那麼幾個人，剪刀也是被欺負的狠了，實在沒有辦法。
兩個人從確定關係到結婚的時間還是太短了一點兒，閃婚的缺點就是雙方瞭解的不夠深。
其實葉飛心裡彆扭着呢，他本來不想管人家夫妻倆的事兒，但是倆人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剪刀又是十幾年的老兄弟，哪能真的不管？而且艦上有資格說服蔣雪的人不多，他這個一艦之長說出來的話也最有效力。再者說，艦長在戰艦上的權力最大，大事小情都歸艦長管，夫妻矛盾雖然超出了艦長的職責之外，可畢竟也是戰艦上的事情。
要怪就得怪剪刀這隻兔子逮住了窩邊草一口吃了個肥的。
幾句話的工夫天鷹號趕到了戰區，葉飛立即聯繫菸絲：“情況怎麼樣？”
菸絲耳朵上彆着一根菸卷，無奈地說：“不大好，咱們的飛機不夠，敵艦跑了不少。”j-447對付生物戰艦的速度自然不能和戰艦相比，但也沒少收拾敵艦，只不過骨冢被炸燬之後聚集在這裡的小魚無心戀戰，大幫小羣地落荒而逃。
“盡力而爲吧，部隊有沒有損失？”葉飛明白煙絲的難處，十分理解地說。
空天母艦上滿打滿算不過二百架j-447，還有十幾架因爲故障等原因未能參加戰鬥，戰機數量和火力強度根本達不到包圍敵軍的程度，除了牽制住一部分敵艦之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大股的敵軍四處逃躥。
前面之所以能夠殲滅大股的敵軍是因爲敵人的艦隊爲了保護骨冢不肯逃走，現在骨冢沒了，敵軍也沒了牽掛，數萬敵艦化作鳥獸散，哪是說阻止就能阻止的？
“損失倒是沒有，咱們又不跟外骨人玩硬的。”菸絲信誓旦旦地說。
“那就好，全體注意，儘可能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葉飛命令道，“煙槍，注意不要冒險；阮鵬，制空火力艦分離，蔣雪，分離動力衝擊艦。能消滅多少敵人就消滅多少！”
“是！”衆人齊聲應道。
四艘制空火力艦與兩艘動力衝擊艦同時分離，迅速在戰區周邊散開，制空火力艦專門收拾近處的敵艦，原本挑大樑的戰機羣立時淪爲配角；動力衝擊艦則對付遠處的敵艦，反正衝擊艦是以光爆對付敵人。逃跑的敵艦飛出去的那點距離還不夠一衝擊飛的。
天鷹號上不止一艘制空火力艦，只有在出動一艘的時候纔會使用代號炮羣的代號，另外還有鋼雨、禿鷲和刺蝟三個完全不搭邊的代號搭配使用。
兩艘動力衝擊艦同時出動的時候，一艘代號挫刀，另一艘則稱作電鑽。
突擊登陸艦的代號除了電梯外，還有升降機、炮靶和推土機。
除了這幾種戰艦之外，就只有僞裝偵察艦是複數，除變色龍外，另一艘喚作烏賊，兩個代號都是能改變表皮顏色的生物。
葉飛一聲令下。天鷹號、制空火力艦、動力衝擊艦和近二百架戰機在兩光秒的廣泛空域內展開了聲勢浩大的圍剿。以動力衝擊艦產生的空間波動爲背景。戰區內激光縱橫導彈飛舞。死亡的生物戰艦遺骸到處都是。
被戰機的武器擊中還能留下具屍體，哪怕是核彈，也因爲當量較小而不能完全汽化敵艦。撞到戰艦炮口上的則無一例外全部死無全屍，完全汽化消失的更是比比皆是。
還有動力衝擊艦。凡是被撞上的，個個粉身碎骨。
無論已經逃走的生物戰艦還是沒機會逃的，都遭到了毀滅性的滅頂之災，戰爭的天平完全傾向人類一方，天鷹號已然掀開了勝利女神的裙角。
哪怕葉飛自己也沒想到消滅敵軍的戰鬥如此順利，這還是在未出動四艘突擊登陸艦的情況下——突擊登陸艦強調對地打擊，艦上的武器也多以對地爲主，但並不代表不能對付空中目標，只是對空打擊的強度比制空火力艦差了一大截。四艘戰艦綁一起，頂多比一艘炮羣強些。
戰場上已經佈滿了己方的飛行器，不差這幾艘戰艦，葉飛乾脆提也沒提……突擊登陸艦的武器大多佈置在艦腹，若是對付敵軍。則必須以艦腹對敵，想想那副模樣都讓人覺得彆扭。
一個小時後，最後一艘找得到的敵艦在激光中激化，一場臨時起意的追擊戰終於落下帷幕。
不過天鷹號並未剿滅全部的生物戰艦，畢竟己方的戰艦戰機數量有限，以至於令不少敵艦趁亂逃脫。
但小小瑕疵無傷大雅，這地方處於遠離行星系的虛空之中，那些逃走的生物戰艦不飛上一段時日，根本不可能接近任何一顆行星。而且成功逃走的敵艦十分有限，不管到了哪裡，都不可能掀得起浪花。
戰鬥結束，兩艘動力衝擊艦第一批返回，對接於鐵牛之上，接着是四艘制空火力艦分別對接於鐵牛左右兩舷前側，需要收攏戰機的母雞毫無懸念地最後一個返航。
滿面笑容的葉飛坐在指揮椅上高興地嘿嘿直笑：“前幾年咱們幹掉一個骨冢得花一個月時間，那時候我都說不出來心裡有多激動，但是現在呢？咱們不光幹掉了骨冢，還全殲了海膽艦羣，連帶着還收拾了小十萬小魚，這戰果不少吧？你們說我咋就不覺得激動呢？”
聽了這話獸醫不屑地狂撇嘴，心說你就裝吧。
“那還用說，咱們幹掉的骨冢可不少了，大風大浪見得多了，這點風浪算什麼？”儘管剪刀也有類似的感覺，可勝利本身仍然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他臉上的笑意怎麼也收不住。
“媽的！”獸醫忍不住罵娘，“想當初剛遇上外骨人那會兒，咱們費死牛勁也拿人家沒辦法，一千艘戰艦一仗就打殘了，現在倒好，一艘戰艦就解決戰鬥，當年要是有這麼好的戰艦，得少死多少人哪？”
葉飛和剪刀同時爲之黯然神傷，其他人則沉默不語，艦橋中突然陷入了異常的寂靜之中。
他們倆和獸醫是艦橋裡僅有的三個參加過第一次骨冢戰役的人，剩下的艦橋軍官加入艦隊時都快成立遠征軍了，甭說第一次骨冢戰艦，連第二次骨冢戰役都沒趕上。聽獸醫提起當年的大戰，不由地一陣唏噓。
沒參加過骨冢戰役，但是在軍校時哪個沒看過戰役的資料？對骨冢戰役的慘烈記憶猶新。
當然天鷹號上和葉飛一樣參加過骨冢戰役官兵也不少，只不過當年參戰的官兵實在太多了，除非是一個部隊的，否則根本不可能認識。
“好好的說這些幹什麼？”葉飛終於打破了沉默。
這麼多年了，一幕幕往事想起來就像昨天一樣。齊艦長高唱激昂的軍歌，駕駛引擎超負荷的巨鯨級戰艦電光號撞向敵艦的景象是那樣的清晰。
要是當年有這樣的戰艦，齊艦長和那麼多的戰友又怎麼會與敵人同歸於盡？
現在葉飛已經是大校了，如果齊艦長還活着，會不會已經成了將軍？
獸醫輕嘆：“沒什麼別的意思，可能是我開始老了吧，總是不自覺地回憶當年的事情。”說話到這份兒上，不清楚幾個人之間是什麼關係的人總算聽出點眉目。
剪刀只是少校，黑熊不過是中校，可是和這個新來的上校說話時卻隨意得很。
軍隊號稱人人平等。可軍銜和職務擺在那兒。軍官與士兵、上級與下級是指揮與被指揮的關係。根本就不可能扯上平等兩個字，否則人心就散了，還怎麼打仗？
官大一級壓死人才是軍隊的常態，碰上那種心眼兒壞。以整人爲樂的，能把整個部隊折騰得雞犬不寧。
“算了吧，像你比誰大多少似的，才三十幾歲的人，非裝出一副七老八十的樣子，你噁心不噁心？”說話的是剛進艦橋的黑熊，他剛從突擊登陸艦上回來，正好聽到獸醫的感慨。
“就是，別跟老頭子似的端個高高在上的模樣。我早看你不順眼了。”剪刀習慣性地落井下石。
“嘿嘿，得，還都衝我開上炮了。”獸醫深吸一口氣調整調整心態，“可不是麼，我才三十出頭。怎麼就覺得自己老了呢？”
“你呀，我看是吃錯藥了。”剪刀肯定地說。
“和外骨人在一起呆的時間長了，腦子縮水了吧？”黑熊用他一貫的惡毒猜測。
不怎麼清楚獸醫來歷的艦橋軍官們同時一驚，幾道目光同時投向獸醫，想不通這位來歷成謎的上校怎麼會和外骨人生活在一起。
“可能吧。”獸醫對那些關注的目光視而不見，“跟實驗室裡那些老傢伙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好像我自己也老了似的。”
“裝，又開始裝，連老婆都沒有呢還敢說老，頭兒的孩子都大半個人高了，也沒像你這樣唉聲嘆氣的未老先衰。”剪刀毫不留情地說，“想裝老，先跟我學學，娶個媳婦回家，生兩個娃娃再說。”
蔣雪眼睛一瞪，急頭掰臉地跺腳：“你胡說些什麼！”話沒說完，臉已經紅得跟柿子差不多了。
剪刀和大多數男兵一樣臉黑皮厚，蔣雪年紀比他小得多，臉皮也薄得多，一般的玩笑挺得住，可大庭廣衆的說夫妻那點事兒，還真抹不開臉。
“嗨嗨，你掐我幹什麼！”剪刀一陣瞎叫喚，蔣雪在大家的注視之下，只能收回擰住剪刀腰間軟肉的纖手。
“報告，變色龍歸隊！”通訊裡突然傳出一個聲音，是執行偵察任務的戰艦返回。
僞裝偵察艦的戰鬥力不強，之前戰事緊張，一直沒讓這艘戰艦歸隊。
“歡迎回來。”葉飛提起精神說，“馬上對接，咱們回去。”
僞裝偵察艦立即與鐵牛對接，天鷹號所有戰艦終於全部歸隊，葉飛欣慰地說：“大獲全勝啊，真不容易。蔣雪，返航！”
“是！超光速引擎充能，超光速倒計時——”
天鷹號找到半人馬a的方向，在七彩光芒消失不見。
這裡距離半人馬a三合星差不多零點四光年，距離並不是太遠，半人馬aa和b?這對雙星看起來就是兩顆分不大清楚的小亮點兒，比鄰星則與無數宇宙背景恆星的亮度差不多少，這顆距離太陽系最近的恆星是如此的不起眼兒。
進入超光速飛行後葉飛將戰鬥過程中錄下的視頻發給天軍總部，當做此戰勝利的證據，這樣做也有請功的意思。
之後又主動聯繫第二艦隊，通訊請求剛剛發出，鄭國便迫不及待地出現在屏幕上：“小葉，情況怎麼樣？”葉飛主動和他聯繫，說明天鷹號沒有問題，自然不必問天鷹號有沒有損傷那種廢話。
“還不錯。”葉飛掩飾不住臉上的笑容，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戰鬥的經過和結果。
鄭國驚得合不上嘴：“好小子，我們這些老傢伙跟你一比，不如全去跳樓得好。”
葉飛嘴裡趕緊謙虛幾句，暗暗地皺眉，心想這話怎麼這麼彆扭？讓別人聽了會怎麼想？有個詞叫個捧殺，俗話也說上得越高摔得越重，這位鄭大司令不會別有用心吧？
“啥也別說了，艦隊正回航呢，你的戰艦速度快，我們就不等你了，你自己跟上來吧。”鄭國說。
“沒問題。”葉飛話音剛落，便收到了來自天軍總部的通訊，他趕緊接通，“我是葉飛！”
他暗暗地奇怪，視頻數據纔剛發出去總部就有了迴應，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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