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陸續落座,柳玉冰雖然有親,但自己孃家那邊沒有人得到通知,只有她自己,若與江家的人坐在一塊也難免尷尬。
加上出於一些“賓客身份”的考慮,廖大慶、柳玉冰夫妻倆,是以廖大慶這邊關係,被安排在與古詩詞公司同事坐在一塊的。
雖然公司規模不大,但是作爲古詩詞公司的合作伙伴,廖大慶又很注意打好長期關係,與供應部正副手趙海明、陶盛元都有些交情,見兩人都在,便挨着他們坐了。
趙海明、陶盛元都認識他,卻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其他古詩詞公司的人也覺得奇怪,因爲這次根本沒有邀請合作伙伴。
既然如此,廖大慶怎麼會在這裡?
幾人打了個招呼,陶盛元與廖大慶更熟悉一些,就笑道:“廖總也來啦?”
廖大慶深知雖然與葦慶凡有一層關係,但畢竟不尷不尬,且隔得比較遠,因此以往並未聲張過,這次過來,也是有意要稍微顯露一下,含胡說道:“葦總的大喜事,當然要來。”
其他人見他似乎不大想說,便也都不追問這個,反正來都來了,且這也不是他們能管的事情,便也只是閒聊。
尋光電子目前給古詩詞公司供應的產品仍然是手機揚聲器,都是滿江紅系列手機,滿江紅到目前只發布了兩代,滿江紅2發佈到現在已經有一年時間了,新款還沒有動靜。
不過,這沒有影響到滿江紅的熱銷,尤其是去年發佈的滿江紅2同樣有標準、典藏兩款,標準版4.3寸屏幕,典藏版則是4.7寸大屏幕,雖然價格貴了兩百,漲到了999元,但這可是4.7寸的大屏幕啊。
目前兩代、三款滿江紅銷量已經超過了9000萬臺,廖大慶的訊光電子提供的揚聲器超過2000萬個,這帶來的不僅是經濟收入,更讓整個公司產品的產量、質量都發生了質的飛躍。
目前,廖大慶正準備要“產品升級”,爭取進入青玉案系列的供應體系,對待古詩詞這邊的兩位大佬自然更加殷勤。
因爲是參加婚禮,趙海明等人也都帶了家屬,柳玉冰也主動與對方攀談,有的寒暄閒聊,也有的在瞭解了廖大慶的身份之後,連帶着對柳玉冰也沒什麼興趣,有時候柳玉冰主動說話也是愛答不理。
古詩詞公司快速崛起,公司內部許多人都是在短短几年之內經歷了身份地位的巨大躍遷,能來參加這次婚禮的本身就是古詩詞公司的中高層,廖大慶被安排在的這一桌更基本都是高層。
有人可以控制好心態,至少是維持着表面的態度,也有人難免會產生驕氣。
家屬同樣如此。
廖開船能夠察覺到這樣的氛圍,心裡面有點難受,更加清楚的見識和認知到這纔是真實的生活。
如此不尷不尬的坐了半晌,旁邊忽然傳來一陣喧鬧,廖開船轉頭,看到葦慶凡來到現場,在與一些認識的長輩以及同學打招呼。
廖開船心裡一動,想着葦慶凡應該會過來打招呼,他應該還記得自己吧?
或者,至少認識後媽?
江清淮可以不認,葦慶凡總不可能當做看不到的……
他這樣想着,卻看到葦慶凡在同學那邊說笑幾句,就被司儀喊走了,並沒有往這邊過來。
司儀暖場,服務員開始上菜,並沒有讓大家等着看完儀式才能吃東西。
廖開船心情鬱悶,埋頭吃東西,廖大慶與柳玉冰則主動與古詩詞公司這邊的高層敬酒,雖然不大熱情,但畢竟是合作伙伴,幾人也都維持着場面上的客氣。
酒桌文化的根源與本質,就註定了酒桌上看似身份差距巨大的人都可以稱兄道弟,實際上卻是上下尊卑之別最爲嚴苛、清晰的場合之一,只不過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罷了。
廖開船從小就被老爹教這些,此時又心思敏感,自然對這些看得清楚,很清楚老爹在這些人面前根本談不上什麼身份,因爲公司就要是依靠着古詩詞公司來發展,自然要曲意逢迎。
他心裡煩悶,但面上自然也得保持着笑容,以晚輩的姿態敬酒,按照“規矩”辦事,不求有什麼作用,只求沒有反作用。
“各位來賓,親朋好友,大家先停一下……我們用熱烈的掌聲來歡迎新娘子……”
司儀主持着現場流程,燈光閃耀,全場矚目之下,大門打開,恢復狀態不錯的江奇峰挽着女兒緩緩沿紅毯入場。
江清淮換上了婚紗,款式較爲保守,但剪裁得體,腰間一束,很難得的顯出了傲人的身材,潔白的婚紗襯着純美的容顏,清純、聖潔與女性的柔美、嬌媚交融在一塊,使她看起來較平日更加美麗動人。
廖開船看着,不覺怦然心跳,又覺黯然神傷,睜着眼睛,看着她眼神含羞,嘴角含笑,一步步走到了那個男人面前,伸出白皙纖美的手掌,與對方握在一塊。
“新郎還有什麼話想要對新娘子說嗎?”
儀式之中,司儀按照預定的流程向新人雙方詢問,葦慶凡點點頭,然後接過話筒,望着江清淮,頓了一下之後笑道:“清清,有沒有想過我會說什麼?”
現場有笑聲,江清淮輕咬嘴脣,嗔他一眼,沒有回答,神情又害羞又期待,靜靜看着他。
葦慶凡笑了一下,轉身看向現場,說道:“今天來的,有我和清清的長輩,有我們的同學,也有我們的同事,我在這裡謝謝大家的到來和祝福。”
江清淮與他一起躬身道謝,現場掌聲之後,聽到他接着說:“我們兩個人很早很早就認識了,認識的時候我們都還在讀高中,我還只是個窮小子,進入大學之後才熟悉起來,大學四年時間,我們都只是普通的同學關係……”
頓了一下之後,他轉頭看看江清淮,又更正道:“嗯,可能還要更親近一些,算是朋友,並沒有過什麼這輩子會成爲夫妻,攜手白頭。
“當然,這麼好的女孩子,美麗、溫柔、善良,肯定會下意識有點好感的……”
講述的時候,他悄然將目光看向了江清淮,“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夢中的葦慶凡沒有創業,沒有暴富,只是個普通的大齡青年,但還是認識了你,還是喜歡上了你,還是跟你在一起了,一起結婚,一起生子,一起白頭……
“這樣的夢,我當然不好意思說出來,後來我知道你也做過這樣的夢……現代社會,我們相信的是科學,這樣的事情當然是巧合,不過,我希望它是真的,希望那就是我們的前生,也相信它是真的。”
葦慶凡握着她的手,望着她柔聲說道,“我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但是因爲你,我願意相信前生,相信來世,不是因爲相信這些而喜歡你、愛你,而是因爲喜歡你、愛你,而相信。
“這麼好的女朋友,這麼好的媳婦,只娶一次哪夠?”
這樣的言語在旁觀者眼裡,有人會覺得浪漫、肉麻,也有人會會覺得俗套、好笑,但對於親自經歷了夢境,心心念念着“生蒹葭”的江清淮來說,感受完全不同。
因爲,她也相信,這也是她的心聲,同時是她的心病。
比如有時候會想:如果不是因爲葦慶凡也做了個那夢,那麼他還會跟自己在一起嗎?
沒有必要,葦慶凡不可能再把當初給黎妙語、李婉儀說的話“爲了告訴”而告訴她,只能用類似於“甜言蜜語”的方式,在婚禮的現場,以這種方式向她表明心跡。
眼看江清淮感動得一塌糊塗,似乎都有點想要掉眼淚了,葦慶凡眼望着她,自己也覺得有點肉麻的溫柔說道:“清清,我喜歡你,我愛你,並且將會一直喜歡你,一直愛你,直到我們生命的盡頭……”
江清淮看着他,眼淚還是涌了出來,趕緊伸手擦掉,臺下已經有一羣人在起鬨:“親一個!親一個!”
聲音很快變得整齊劃一,葦慶凡也不扭捏,抱着她狠狠啃了一口,在笑聲和掌聲裡放開她。
司儀笑着問:“新郎很會說話啊,看把新娘子感動的,妝都花了,不過依舊非常美麗,今天你就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子……新娘子有什麼話想要對新郎說嗎?”
江清淮深深呼吸,努力平復情緒,聞言點點頭,接過話筒之後,先展顏露出純美笑容,明眸澄淨清亮,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後說道:“我也相信!”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她將話筒交還給司儀,道:“我說完了。”
臺下的觀衆們一陣懵逼,不明白她如此認真說這個幹嘛,有點乾巴巴的,葦慶凡卻很開心,因爲看到她開心就夠了,抱着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在起鬨聲裡放開她。
唐亭嶽登臺,以“學校領導”“工作合夥人”的身份宣佈證婚詞,完成任務之後重新回到位置上,在同事們的調侃打趣聲裡坐下。
儀式走完,一家人上前去拍合照,葦慶凡這邊是葦鵬、王淑華,江清淮這邊是江奇峰、虞秀榮、龐瑩瑩,之後葦慶嬋、葦慶歡也跟着去拍照,又把楊昌宇帶上,他又喊着表弟表妹一塊。
江子函沒啥表示,有點扭捏的跟着去了,潘琳兒卻很興奮。
她這下子可以很方便的表達“葦慶凡是我妹夫”了,只需要祝福表妹結婚,然後順便把這張合照發出去就可以了。
柳玉冰坐在臺下,靜靜看着這一幕。
看着女兒滿臉的幸福,看着江奇峰憔悴而眉頭舒展的笑臉,看着虞秀榮以新娘母親的身份在臺上,溫柔、體貼、慈愛……
那裡本該是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