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娘,早飯做好了,出去吃飯吧。”魚兒見日上三竿張嬸還沒起來,覺得有點奇怪,就進了她的屋說。
只見張嬸正把頭捂在被子裡,面朝裡面睡着,她連忙上前輕輕地拍了張嬸一下。
“娘怎麼睡得這麼香呀?”張山也跟了進來。
“是呀,讓娘再睡一會兒吧。她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魚兒體貼地說。
張山點點頭說:“只是這麼熱的天氣,娘幹嘛用被子把頭捂得這麼緊?”
魚兒也覺得有點奇怪,婆婆是最警醒的。平常睡覺聽到一點點動靜,就會醒的。今天自己和山哥哥一直在說話,她怎麼像完全沒有聽到。
她輕輕地把被子從張嬸頭上拿下來,無意間碰到她的臉,竟然是冰涼冰涼,好像根本沒有溫度。
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她輕聲對張山說:“山哥哥,你覺得有點不對勁嗎?娘好像全身都是冷的,睡得一點聲息都沒有。”
聽到她這麼一說,張山頓時亂了,難道。。。。。。。。。。。
他上前把被子揭開,看着娘。她的眼睛圓睜着,臉上卻已經是一片死灰色。魚兒用顫抖的手,試了一下張嬸的鼻息不由大吃一驚:“娘。。。她死了。。”
她想到平日裡婆婆對自己視如己出,該罵就罵,該疼就疼。不由悲從中來,抱着張嬸的屍體放聲大哭。
張山也在母親面前跪下,豈不成聲音。張新見他們進去叫乾孃吃飯,這麼久還沒出來,進來看個究竟。見張山和魚兒都抱着張嬸大哭,緊張地問:“乾孃,她怎麼了?”
“我娘死了。”張山痛心疾首地說。
張新不可置信地說:“這怎麼可能呢,昨天干娘還好好的呢,我看她精神很好的。難道像我娘那樣,也是這樣突然走的嗎?”
他眼中含淚,在張嬸面前跪下,痛心疾首地說:“乾孃,自從我娘過世後。能夠在你身邊盡孝,我以爲是老天爺憐惜我沒有母親,所以才賜給我一個這麼好的乾孃。沒想到你也這麼快離開我。”
“是呀,大哥說得對。娘素來體質強健,我真的是怎麼也想不明白。”魚兒對張山和張新說:“你們去打水進來,我要給娘擦身子,還要認真檢查一下,看看孃的死有沒有什麼蹊蹺?”
水打來之後,魚兒小心翼翼地爲張嬸解開衣服。認真地檢視她的身上,有沒有什麼傷痕。她怕娘是和自己上次那樣中了什麼蛇毒,檢查結果孃的身上連一個傷口都沒有。
拉着張嬸的手:“娘,對不起,我知道你怕疼,但是我必須要爲你驗一下,以免你死得不明不白。”
然後魚兒拔下頭上的銀簪子,在張嬸手指上輕輕一紮。流出來的是殷紅的鮮血。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
魚兒嘆了一口氣,開始爲張嬸擦拭身子,給她換上了一套淡紫色的衣服,這是原來公公給婆婆買的衣服,上面是最上等的蘇繡。張嬸一直也沒捨得穿,一直放在箱子底。
在淡紫色綢緞的襯托下,娘飽經滄桑的臉顯得柔和了許多。她精心地爲娘梳好頭髮,再到自己屋裡取來胭脂水粉,給張嬸塗抹起來,最後對張嬸說:“娘,既然你沒有什麼冤屈,你就安心地閉上眼睛走吧。”
然後輕輕地用手讓她閉上眼睛,對着外面叫着:“進來吧。”
到了屋裡,見母親被魚兒妝扮得比生前更加美麗動人。張山感激地看了魚兒一眼,若不是至親的骨肉。有誰會爲去世的人,這樣梳妝打扮。
“山哥哥,你去趟京城,讓水兒回來奔喪吧。”昨天自己上山,水兒就回了京城。
“大哥,你幫我準備一下孃的後事。還有幫我上去知會王大人的父母,我這些天可能不能去雅軒了,請他們能夠見諒。”魚兒吩咐道。
看着魚兒哭紅的眼睛,張山和張新同時用手搭上她的兩個肩膀說:“魚兒,你不要太難過了,你肚子裡還有孩子呢。”
“好了,你們去吧,我想要和娘說說話。”
見他們各自離去,魚兒靜靜地把張嬸抱在懷裡說:“娘,雖然你是刀子嘴豆腐心,我知道你是很疼我的。娘,你看,你的大胖孫子已經在這裡了。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呢,不看着他出生就走了呢。我多希望這一切都是場噩夢呀。我醒來後,什麼都沒有發生。你還在笑嘻嘻地罵我嘮叨我,那該有多好。”
魚兒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突然看見張嬸站在自己面前,她連忙上前擁住她說:“娘,你嚇死我了。我知道你是不會死的,我知道我是在做夢。我真的是不孝呀,怎麼能做這樣的夢呢。”
“孩子,我要走了,只是我死得好冤呀。。。”張嬸紅潤的臉,突然變成了青灰色,漸漸飄遠。。
娘。。。娘。。。
魚兒閉着眼睛伸出手去,碰到一雙手,連忙緊緊握住。
“魚兒,你怎麼了?”王志遠聽了張新的話,於是趕來看看她,也弔唁一下張嬸。沒想到剛進屋,就被魚兒給拉住了。
張新見魚兒半睡半醒之間,拉住了王志遠的手,不由心中不悅。上前拉開魚兒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說:“魚兒,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噩夢了。”
“我已經分不清楚什麼是夢境,什麼是真實了。”魚兒軟軟地倒了下去。
張嬸的死給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剛纔夢境裡張嬸那滿懷怨恨的眼睛,讓她心如刀割。一時間竟然失去了知覺。。。
“我抱弟妹進去休息一下。”張新迅速地把魚兒抱進了她的屋裡,然後小心地爲她蓋上。
出來後,看着王志遠異樣的目光,張新連忙解釋道:“弟妹是懷了身孕的人,這次我乾孃的死,實在是讓她心力交瘁。”
王志遠本想離去的,但是看着張新對魚兒異乎尋常的關心。突然覺得有點不放心,就對張新說:“我看現在張家也需要人手,不如我就留下來幫忙吧。”
張新冷峻地看了王志遠一眼,情敵之間的感覺是很微妙的。這個王大人看來對魚兒,也不是普通的關心呀:“不用了,這是我們的家事,就不勞煩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