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節紅花和綠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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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王隊長,是幸運也是不幸。”

會議後衆人跑到操場上單挑去了,在說笑聲的操場邊,老高陪着老張散步,張教授望着場中,在晚風中寧靜的軍營裡漫步:“他的進步會激勵和帶動隊友更快的成長,我記得他之前沒有人拿到過五大聯賽的各個金靴吧?”

老高默然點頭。

“就是啊!”張召忠做了幾個擴胸動作:“有這麼一位傑出的領軍人物,你們這個集體會飛速的成長。但同時,成長到一定階段,他就成了集體進一步成長的阻礙。我這裡並不是否認他的作用,歷史的作用、現實的作用都不否定。”

老高點頭:“我明白。”

“看得出來,剛纔隊員們的反思還是有成效的,用他們習慣的解決方式。單挑一下,無論勝負,剋制一下潛意識裡對王隊長的畏懼,激發一下年輕人的好勝心。”

“這樣在比賽中就能更主動。”老高補充:“就不用像過去那樣一切都委託給了王艾,一旦王艾無法解決問題,大家就失了方寸。”

在另外一邊叼着菸捲的劉春明聞聲贊同:“11個人的隊伍,還是要爭取人人如龍。最初一個龍王帶着,把一羣鯉魚變成了龍。龍王再什麼都做,龍就成了一羣懶龍。讓他們打一架,還是對的。不過,小王太強了,從思想到行動,全是標杆,所以這麼做的效果還得觀察觀察。”

張召忠看了看劉春明和高洪波,把嘴裡的“你們壓一下王隊長”的建議保留了下來。他知道,不可能,做不到。

雖然他不是搞足球的,可也聽說過一些風言風語,比如管這屆國家隊叫“王家軍”什麼的。自己沒事兒的時候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如今國內能帶王艾的沒幾個人了,他那麼多開天闢地的成就,真拿出來,懟誰都靈!

高洪波能帶這支隊伍,固然和他自身的素質有直接關係,但能管的了王艾也是重要因素。起碼不論是領導還是羣衆,只要王艾不犯原則性錯誤,在他和教練矛盾不可調和的情況下,足協會要誰不言而喻。

這種情況下,老高能帶着這支隊伍,能讓這支隊伍條理有序已經是極限。讓他像普通領導那樣壓一下起毛刺的下屬,根本做不到。

看來就只能想其他辦法了。

從7月16日晚上的這次聯合會杯總結會開始,一直到7月21日國家隊離開燕山爲止,總結會一連開了六天。

這六天裡,每天上午是軍事訓練、下午是軍事課程、晚上是足球訓練和總結會。因爲高家軍本身就有很強烈的我軍軍事思想色彩,所以與跨界遙遠的軍事理論逐漸開始了艱難的靠近。

從那天曾誠的一句話開始。

不過這幾天張召忠始終是列席會議,聽取意見,卻一直沒說話。

他和王艾說的是,他首先需要直觀的理解這支國家隊、理解中國足球。

7月21日中午,在燕山軍營吃了一頓飯後,衆人出門上了大巴車,各自的手機被歸還,說好了可以打十分鐘電話,之後必須再次上交。同時電話中不準談過去的訓練,也不準說下一步的去向。

大家嘈雜的給家裡打電話、給經紀人打電話、給女朋友打電話,王艾也大致如此。這會兒再看他,一身的陸軍迷彩服,腰背挺直、刀條笑臉、目光直率,就連舉着電話的姿態,都像在指揮作戰。

其實身邊的陳濤聽的清清楚楚,他說的是:“獅子啊,還有十天,嗯,十天之後我就去找你啊,別急,等着我。”

算上聯合會杯和之前的預選賽,再算上5月的聯賽,王艾和雷奧妮已經兩個多月沒見了。

汽車開到北京西郊機場,手機被收回後,衆人揹着揹包依次下車後,下意識整隊站成兩列。然後魚貫而入,登上一架小飛機,這是足協的包機,直飛瀋陽。

這是本次軍訓的第三階段,目標是瀋陽軍區。

大家的時間太緊張了,能說抽出來一個月時間,已經是最大限度了,不算空前,但差不多算絕後。這幫職業球員太能賺錢了,要他們放棄一場幾十萬甚至幾百萬的活動不去參加,在職業壽命巔峰期,也是商業價值巔峰期來參加一個什麼收益沒有不說,還得叫人管、叫人訓的活動,太難得了。

所以,時間安排的相當緊湊,活動內容也相當豐富。

到瀋陽後,飛機加油,衆人沒下機,轉頭就在夜色中飛到了通化市,在通化市的軍營休息一夜後,第二天衆人乘坐軍車趕往邊境哨所。

祖國大好河山,正是靠着邊境上一個個不起眼的邊防哨所組成的“圍欄”圈定的。

望着高聳的山巒、茂密的山林、深邃的懸崖、曲折的山道以及人跡罕至的景色和道路盡頭幾個水泥墩子的邊防哨,衆人的心情輕輕的激盪起來。

衆人下車列隊,與前來迎接的哨所官兵互相敬禮。

王艾終於有生以來第一次敬軍禮了,哪怕只是以學員的身份,只有這幾天。

當大家瞭解到艱苦的哨所官兵月薪也不過兩千元不到,還淳樸的笑着說一切都好的時候;當大家注意到房間裡潮溼的牆壁、壓水井和前方不遠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圍欄的時候;當大家聽着介紹說朝鮮逃亡者日以繼夜翻牆而來,爲兩包方便麪就什麼都肯答應的時候;當大家聽說這些逃亡者回去很慘,但出於兩國關係又不得不押送他們回去的時候……

王艾提議,得到隨行的連長批准,於是國家隊的23條好漢,每人5分鐘,執勤上崗做哨兵,親自爲祖國的邊防,站崗5分鐘,踐行5分鐘的軍人職責。

王艾第一個,雙手以標準持槍姿勢抱着81-,背對祖國的羣山,望向中朝邊境的圍欄和隔着圍欄同樣的羣山連綿的鄰國,在山風吹拂下挺立如鬆。

時間到了,王艾把槍雙手交給陳濤,然後退下來回歸隊列。

2個多小時,大家就這麼靜靜的站着,站在哨位下,站在祖國的邊防線上。望着隊友、望着自己、望着平凡而偉大的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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