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伸手扶住馬春花的肩膀,略帶寵溺的說:“幹什麼跑那麼快?是想我了嗎?要去找我也不至於跑這麼快啊。”
馬春花紅着臉啐了他一口道:“都成了享譽四方的豪俠了,怎麼還是沒個正經?”
朱元璋笑着攬過馬春花的腰,笑着說:“正經是給外人看的,不正經是給內人看的。天天端着,多累啊。”說完,手臂發力,將馬春花攬入抱的更緊一些,卻突然感覺到什麼東西頂住了他的胸口。
朱元璋驚訝的低下頭,看着馬春花鼓囊囊的胸口,不可思議的說:“天吶,幾日不見,怎麼變得這麼大了?怪不得急着找我,是要我來驗貨嗎?”
馬春花揚起秀拳砸在朱元璋的胸口,隨後掏出敏敏特穆爾交給她的東西:“滿腦子裡淨是些不靠譜的東西。是這個啦!”
朱元璋盯着馬春花手裡的東西看了一會兒,綁禮物的繩結是蒙古貴族纔會使用的吉祥扣,這種釦子,本來是用來拴馬栓牛的,結實耐用,越掙脫就越緊,在元朝建國之後,爲了感念牛羊帶給他們的榮譽,這種係扣的方法,就成了蒙古貴族專用的禮節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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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敏敏特穆爾的東西?”朱元璋倒是沒有多想,馬春花與敏敏特穆爾一向關係良好,拿着她的東西並不稀奇。
馬春花眨眨眼,想了想說:“是敏敏送給陳友諒的東西。她這不是要走了嗎?給咱們都準備了禮物呢。只不過,陳友諒這一份要輕很多。咱們的都很重呢。”
“哦?”
馬春花的話引起了朱元璋的注意,他裝作滿不在意的隨口問道:“敏敏還給咱們準備了禮物?”
馬春花點點頭,一臉認真:“是啊。她把身上的首飾全部都送給我們了。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呢。哎我先不跟你說了,她明天就走了,我把東西送去,還得趕快回去跟她好好聊聊。”
朱元璋笑吟吟的伸手拿過馬春花手裡的東西,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頭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敏敏把首飾都送給我們了。我們幫她送東西也是應該的。你回去吧,東西我捎給三弟。剛好我要去找他商量點事。”
馬春花踮起腳尖,給朱元璋整了整領子道:“別太勞累。我回去了。”
看着馬春花轉身離開的背影,朱元璋目光中的溫度一點一點變的冰冷。他想到師傅的話和經歷,終於下定決心,拆開了敏敏特穆爾給陳友諒準備的禮物。
裡面沒有金銀,沒有珠寶,只有一張手帕。手帕上繡着一黑一白兩隻鴛鴦,黑色的盤旋在戰艦上,白色的立在馬頭。朱元璋眯起眼睛,這一黑一白,剛好就是陳友諒和敏敏特穆爾的形象。在兩隻鴛鴦的下方,繡着一行小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君若有意到後園,妾當自此傾君心。”
朱元璋眼皮跳了跳,隨即不動聲色的轉身將手帕和禮品盒丟進一旁的水溝裡,轉身朝陳友諒的房間走去。
那一晚,朱、陳、張三人一直商討到天亮,將各種各樣可能會發生的情況都討論一個遍。陳友諒不知道,那個他喜歡一生,遺憾一生的姑娘,在花園裡等了他整整一夜。
東方的天空泛起一絲魚肚白,清晨的露水在敏敏特穆爾長而卷的睫毛上凝結成滴,分不清是露水,還是淚水。她小臉蒼白,脣瓣緊緊的抿在一起,纖細的手捏住裙角,似乎是在內心之中做着掙扎。再等一會兒還是就此放棄?走了不甘,不走等的難過。
在踟躕了一陣之後,按捺不住的敏敏開始在花園裡焦急的踱步。走着走着,目光聚焦在水溝裡的東西上,瞳孔猛的縮小。牙齒狠狠咬住嘴脣,用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陳友諒,你好狠的心!縱然我相思入骨,萬劫不復,也要表明心跡和你在一起,你竟然就這般踐踏我的情意。今生今世,雖生不見!
回到房間,馬春花被紅着眼睛的敏敏特穆爾嚇了一跳,她急忙上去摸了摸敏敏的額頭,並沒有什麼大礙。馬春花憂心忡忡的問:“敏敏,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敏敏的情緒在一瞬間失控,她張開雙臂撲進馬春花的懷裡,哭泣着說:“姐姐,我……他……我捨不得你們。”
馬春花輕輕拍了拍敏敏的背,暗自談了口氣:如果不是生來就註定是敵人,馬春花還真想認下她這個妹妹。可惜,老天爺總是喜歡跟人開玩笑。
等到懷裡的敏敏逐漸停止哭泣,馬春花伸出手將她耳邊的長髮別到耳後,笑着說:“好啦。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快去準備準備。馬上就能見到你父親了。”
敏敏點點頭,愛情沒了,親情還在。她梳洗打扮之後,坐進了爲她準備的轎子。
轎子外人聲逐漸鼎沸,過了許久,才聽到陳友諒的聲音:“你們幾個,擡轎子的時候小心一些,還有,走慢一些……”
敏敏特穆爾心跳漏了兩拍,兩手緊緊抓住裙子,既然昨晚不願意赴約,爲什麼這時候還要對她這般關心?走慢一些是想拖延分離的時間嗎?敏敏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會不會自己的手帕沒有傳到陳友諒的手上?她睜大了眼睛,伸手去掀簾,卻被轎子外的對話震的定在原地,伸向矯簾的手就那麼愣生生的懸在半空。
轎子外,轎伕打趣的說:“沒想到,江南三傑之一的陳將軍,竟然看上了這朝廷的公主。還特意囑咐咱們慢一些。要我說,乾脆啊,這公主別還了,留下來給陳將軍做老婆算了。”
陳友諒的臉上紅了一片,隨即義正嚴辭道:“不要胡說。你們都知道,察汗鐵木爾此人詭計多端,心狠手辣。我讓你們慢一點,是怕你們着了他的道,被搶走了人質,咱們拿什麼救彭祖師?你們走慢一點,等到前軍確保前方沒有問題之後,再行前進。一切爲了師傅。懂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