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走出家門,雲婧照着三丫兒的記憶,朝着村後走去。

村裡家家戶戶都養豬,都要割豬草。鄰近村子的地方,豬草早就被清空,要割豬草只能往山裡去。

雲婧的頭有些晃,兩眼冒金星。

這是餓的!

她必須找吃的,補充營養。不然,這條命早晚不保。

時值夏末,山裡各種的果子倒是不少。雲婧不禁爲自己的決斷慶幸,走出雲家,果然能找到吃的。

野山棗、野柿子、還有野梨、野核桃……

大山中,果然是物產豐富。

只是從三丫兒的記憶來看,這些野果,村裡人並不敢吃,他們都還怕中毒。曾經有村裡人吃過野核桃,差點把命丟了。究其原因,那人吃的不是核桃核裡的核桃肉,而是吃的外面的果肉,那東西可不是吃的,沒死,還真是命大。

沒一會兒的時間,雲婧就把自己的小肚皮塞得飽飽的。

她靠在一方青石上,休息了小半個時辰,這次起身尋找豬草。

豬喜歡吃的野草、野草很多種,主要生長在一些比較溼潤潮溼的地方。像豬牙草、馬唐草、大刺兒菜什麼的,都是豬很喜歡吃的。而現在這個季節,馬唐草最多,山上很容易就找到一片。

雲婧動作嫺熟地割着豬草,很快就將揹簍塞得滿滿、結結實實。

看看太陽快要落山,雲婧這才揹着沉重的揹簍,往村裡的方向走去。

再有半個月,就能擺脫這種生活,那莫家村再差,還能比現在更差嗎?走在回村的路上,雲婧一陣陣的心酸。

她曾經掌握着大量的農業知識,但卻沒有實際體驗過。可是割豬草的時候,她一點都不覺得多麼的難做。這不是她雲婧聰明,而是雲家三丫兒的身體已經形成了身體反應。

割豬草的活兒,雲婧無法想象,雲家的人,怎麼就忍心這樣丟給三丫兒這樣一個弱女子?雲家三房,大房的當家人老實敦厚,是個悶頭幹活的人;而云富貴,遊手好閒的主兒,偏雲老太太還喜歡他;而云家老三,是個讀書人,已經中了秀才,一門心思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這個小兒子,是雲老爺子的寶。

二十幾口人的雲家,除卻三房的當家男人,跟三丫兒同輩的男丁有八個,比三丫兒大的有五個。可是幹活的事兒,輪不到他們。

奇葩的雲家!

雲婧真的不懂,這樣的一家子,居然沒有餓死。

原本,雲婧只想在雲家捱過出嫁前的半個月時間,然後再想辦法好好回報這極品一家子。但在走出大山的時候,一個偶然的發現,讓雲婧改變了主意。

大山,果然是物產豐厚。

雲婧發現了一叢巴豆樹,而在一些枯死的樹上,零星掛着已經被風乾的巴豆。

巴豆,可入藥,用來治療食滯。但更多的時候,巴豆都會用來做些壞事。

吃了巴豆會拉肚子,這可是常識。

只是在雲三丫兒的記憶中,雲家村並無人知道巴豆的存在。

雲婧當即採摘了不少的巴豆,並將部分巴豆用石頭碾碎,製成巴豆粉。

天色漸黑時,雲婧回到了村子裡,路上碰到不少人,基本都不搭理她。大部分人看到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彷彿在看一個災星,有些畏懼。

究竟是爲什麼?

雲婧之前納悶雲家人對她的態度,但現在才恍然,她在雲家村的存在,也是令人厭惡的。

“死丫頭,你咋不死在外面?還不趕緊滾去餵豬!”

才進家門,趙氏就劈頭蓋臉地衝雲婧咆哮怒吼。

雲婧應了一聲,乖乖揹着豬草往豬圈方向挪去,而在這過程中,雲婧用力捏緊自己的小拳頭。

她要報仇!

等雲婧餵了豬回來,又被趙氏趕進廚房,指使她端飯送去堂屋。

雲家並未分家,三房的人都是聚在一起吃飯,男人一桌,女人孩子一桌。作爲家裡的勞動主力,男人的伙食明顯比女人更好。

所謂的更好,其實也沒好到哪兒去。無非就是油水稍微多點兒,菜裡面有幾片肥肉,再就是麪餅子一人一張。

而女人和孩子的一桌,雲老太太的飯菜是單獨的,甚至比男人那邊的都要好。

按照雲家三丫兒的記憶,雲婧很容易分清哪些飯菜是該擺在哪張桌子上的。相應的,每個人的碗,也都有自己的位置,因爲雲家人的飯桌排位是很有講究的。

像雲三丫兒,連上桌吃飯的資格都沒有,她只能端着碗蹲在地上吃飯。而且,她的飯菜也是最少的,每次只有小半碗,絕對吃不飽,但也不會餓死。

“一羣畜生!”

雲婧接受了雲三丫兒的記憶,最初雖然同情雲三丫兒,但並沒有切身的感受。可是現在,她的感受很深,而她纔來到這個家不到一天。想想雲三丫兒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做牛做馬近十年,她怎麼可能不怨?怎麼可能不恨?

若是她雲三丫兒真的是災星,喪門星,你們爲什麼不在她剛生出來的時候,就把她溺死在血盆裡?養大她,卻虐待她?這是什麼道理?

雲婧的心裡恨恨,藏在身上的巴豆粉乾脆地抹在了碗裡。

當然,雲婧沒有對所有人下手,她可不要以身試毒,但若是她自身無恙,那樣會很容易暴露自己。

這一夜的雲家,很熱鬧。

首先發動的是雲老太太,然後是趙氏……

接着,雲家的幾個男人都忍不住,衝向茅房。

可茅房只有一個,又被雲老太太佔了,男人們只能衝出家門。可是他們連隱蔽點的地方都沒找到,就不得不趕緊找地方蹲下。

雲婧躺在茅草棚子裡稻草鋪牀上,嘴角漾起歡樂的輕笑,美美地睡了過去。

黎明,雲婧是在一陣吵嚷聲中醒來的。

並非是雲家的人爬了起來,而是雲家的門外,大門被拍得砰砰響,一陣婦人的謾罵沖霄。

雲婧側耳聆聽,很快明白了怎麼回事。

昨夜雲家的男人找不到茅坑,只能隨便折騰,結果,雲家院子外的牆角,還有云家的幾個鄰居家院外都遭了殃。

“活該!”

雲婧直想笑,但卻必須忍住。

這,纔是開始!

對這極品的一家子人,她的報復,剛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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