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0章 炮聲隆隆中的談判(下)

唐秋離記不得,自己什麼時候在正式的外交,給對方來過什麼下馬威之類的手段,沒必要嗎,每次談判都是對方被打得走投無路,所謂的談判就是乞和。

見師長疑惑,趙玉和“嘿嘿”一笑,說道:“師長,您忘了,三七年‘七七事變’的時候,在平津周邊,和小鬼子大打了幾場惡仗,最後,小鬼子不是要談判,劃分非武裝區嗎,那幾個前來談判的小鬼子,可是讓您的下馬威給整得那叫個慘,那時候,咱們獨立師還弱,你就敢給小鬼子下馬威,如今,咱們獨立師勢力今非昔比,給那幾個蘇聯人下馬威,更是稀鬆平常啊!”

看着趙玉和振振有詞且洋洋得意的模樣,唐秋離算是無語了,怎麼折騰小鬼子都成,那是壓根兒就沒打算談成,他岔開話題,說道:“好好,既然交給你了,就隨你便兒折騰吧!莫洛托夫差不多到了吧?”

趙玉和看看手錶,說道:“不着急,還得十幾分鍾吧!先晾蘇聯人一會兒,您說過,談判好比是廣東人煲湯,講究個火候,文火慢燉,火到豬頭爛!”

唐秋離都不忍心聽了,這都哪跟哪啊,由此看來,趙玉和還真不是搞外交的料兒,急忙制止了趙玉和下面的話,暗自思忖着:“與莫洛托夫談判的這件事兒,交給趙玉和是否妥當?倘若尺度拿捏不好,會影響以後計劃的,自己並不想與蘇軍打死打活,爲的是遠東地區的大片國土,也是答應與斯大林談判的唯一原因!”

不過,他轉念一想,便心中釋然了,莫洛托夫與自己打過交道,雙方算是彼此瞭解了,這可是個外交界的老油條。手段很多,光是討價還價就夠煩的,也好,就讓玉和這個生手,破解莫洛托夫太極,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唐秋離不禁微笑起來,他好像忽然又想起來什麼似的。不放心的問道:“玉和,你派誰去機場接蘇聯談判代表團的,可別讓個二愣子去,脾氣一上來,火苗子三丈高,把那幾個蘇聯人給突突嘍!”

趙玉和大笑。說道:“師長,咋想的,咱們獨立師的軍官,就那水平啊,好歹在您手下愛調教多年,您放心,我讓警衛大隊第四中隊中隊長肖漢生去機場接人。這傢伙頭腦冷靜,不衝動,辦事牢靠,不會出啥問題!”

唐秋離再次無語了,這個肖漢生自己是很瞭解的,獨立師的老人兒了,跟着自己從東北打到中南半島,在東北與日本關東軍作戰那會兒。肖漢生就是個上了戰場就不要命的主兒,死在他手裡的小鬼子,怕不是有近千個吧,這傢伙沉默寡言,說話的時候都少的可憐,讓他去接莫洛托夫,得。有這幾個蘇聯人好受的!

不過,肖漢生的俄語水平,在整個警衛大隊內部,也是首屈一指的。派他去機場,最起碼語言交流不成問題。

獨立師警衛大隊第四中隊中隊長肖漢生少校,將莫洛托夫一行七八個人,直接拉到了一個不起眼兒的小旅館,在門口放上四名哨兵之後,便登上吉普車揚長而去。

整個過程,肖漢生一句話都沒有說,莫洛托夫有心,想向這名沉默寡言的獨立師少校,詢問一些基本情況,比如,談判在什麼地點,什麼時間進行,自己住的地方是否安全等,他認爲,從這個獨立師少校的俄語水平來說,最起碼對蘇聯不反感吧,機場上的表現,也許是上司的授意,他不得不執行?

可莫洛托夫發現,自己錯得厲害,當天流露出某些意思的時候,這名年輕的獨立師少校,眼神兒之中的冷厲,讓莫洛托夫打消了全部的念頭,就這樣,七八個蘇聯人,被丟在小旅館裡,兩個多小時的時間,根本沒人理會,似乎被遺忘一般。

莫洛托夫還好,算是沉着冷靜,儘管內心似油煎般焦急,但表面上不動聲色,坐在梆硬的木頭凳子上,閉目養神,實則腦海裡,翻江倒海般的不平靜。

莫洛托夫要以自己的外交經驗,將從機場到旅館這一路上,受到的待遇之中,分析出唐秋離此刻的態度,但絞盡腦汁的分析,卻令他更加迷惑,既然答應蘇聯的談判要求,自己帶着滿腔的誠意,撲面而來了,爲何又遭到這樣冷遇,是唐秋離故意給自己的下馬威嗎?

莫洛托夫不這樣認爲,以唐秋離的地位和狡詐,這樣小兒科的把戲,他也知道,對自己的影響微乎其微,但他爲什麼還是這樣做了呢?儘管理不出頭緒,莫洛托夫卻明白一點,此次的庫倫之行,比自己預想的還要艱難。

莫洛托夫能面上兒沉得住氣,可幾個隨員和警衛卻不行啊,莫名其妙的被那個一共說過兩句話的獨立師少校,扔在這個冰涼冷清,外加髒兮兮的小旅館裡,不聞不問,水沒一口,人影不見,算什麼事兒啊?

兩名警衛實在忍不住了,憋屈死了,幾步竄到旅館的門口,就要出門兒,可到了門口,四名獨立師哨兵,把手裡的槍一橫,還隨手“嘩啦”一下,子彈上膛,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之中的意思很明白,不得走出半步,否則,當場擊斃!

兩名蘇軍警衛,氣得臉色發青,大聲嚷嚷道:“我抗議,這是變相的軟禁,這是對我們蘇聯代表團的侮辱!”不管他們看個怎麼嚷嚷,哨兵絲毫沒有通融的餘地,實際上,老毛子嚷嚷個啥,哨兵一句都沒聽懂,他們只是嚴格的執行中隊長肖漢生的命令,“封鎖旅館,沒有參謀長的命令,幾個蘇聯人半步也不得跨出門口!”

兩名蘇軍警衛,嚷嚷一陣子,絲毫沒有效果,更是沒人搭理,反倒是自己嚷嚷的口乾舌燥,也覺得無趣兒,便無奈的掉頭回來,一見到莫洛托夫,便緊張的說道:“莫洛托夫同志,我們的駐地,被獨立師士兵封鎖了,您說,我們是否被中國人軟禁了?”

漫長而無奈的兩個多小時過去,幾乎崩潰的幾個蘇聯人,終於聽見,旅館的大門口,傳來汽車馬達的轟鳴,還有獨立師士兵敬禮的聲音,莫洛托夫精神一振,先是用眼神兒,警告幾個焦躁不安的隨員一眼,然後,整理一下身上的西裝,站起來,看着房間的門,心中略有些期待和不安,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何有這樣的情緒?

就像是個剛剛上場的新手一般,缺乏自信心,莫洛托夫暗自爲自己的狀態惱怒,如果用咱們中國的話來說,那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蘇軍的仗,打到這種程度,他也硬氣不起來。

房門被推開,一名年輕的少將,臉色沉靜的走進來,沒有一個隨從跟隨,就這樣孤身一人,雲淡風輕的來到幾名蘇聯人面前,莫洛托夫再次愕然,難道,這就是唐秋離派出來的談判代表,年輕的不像話啊,再說了,哪像個談判的樣兒,連個翻譯都不帶,最起碼也得帶個記錄員吧?

趙玉和目光明亮的看了幾個蘇聯人一眼,便鎖定在莫洛托夫的身上,開口說道:“讓你們久等了,我是獨立師參謀長趙玉和,也是此次談判的首席代表!”

幸好,蘇聯人帶着翻譯,莫洛托夫趕緊上前,按照外交禮儀,與趙玉和熱情的握手,態度親切又不失恭敬,雖然在內心裡,非常鄙視這名獨立師少將,“分明是個菜鳥嗎,連最起碼的外交禮節和程序都不懂,更別說其中的路數,哼,吃定他了!”

“趙將軍,我是斯大林同志的全權代表,蘇聯外交人民委員莫洛托夫,奉命與貴方進行談判,您看,我們在什麼時間和地點進行談判,還有,貴方有什麼要求,同時,我方也會將談判的要求,以正式文件的形式,交到貴方手裡,以便我們雙方在一定的框架內,進行有效的談判!”莫洛托夫老練的說道。

莫洛托夫看到了,這位趙將軍,手裡兩個文件夾都沒有,看來是毫無準備,自己剛纔這番話,也是暗含將一軍的意思,我們蘇聯方面都準備好了,就看你們中國人的了!

聽完莫洛托夫一番話,趙玉和不動聲色的一笑,說道:“談判地點?戰爭時期,一切從簡,也不必另外選擇時間,談判現在就可以開始了,簡單說吧,你們蘇聯人提出談判,無非是要求我們獨立師部隊,在外蒙古地區,對外蒙古方面軍部隊,不再進行尾追和堵截,在遠東地區,不對外興安嶺方面軍和貝加爾湖方面軍採取威懾的態勢!”

莫洛托夫張口結舌,哪有這樣談判的,沒有事先互相交換文件,也沒有了解雙方談判的訴求以及焦點,這就開始了,不按套路出牌的中國人,讓莫洛托夫準備的滿肚子外交辭令,以及滿腦子的招數和套路,盡數無處可用,不過,他必須得承認,這位年輕的獨立師少將,說到自己的要害上了。

自己大老遠的跑到庫倫來,爲的就是解決這兩個問題,否則,有和你們中國人談判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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