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張凡仍舊定定的站着,他看着紛亂狼狽的韓馥軍,看着如狼似虎衝鋒而去的傅塵等人,皺着眉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秦瑤站在他的身後,小獨角獸翅膀的雛形已經漸漸的長了出來,它不斷的撲騰着,但根本無法飛起太高,像是一隻可憐的小雞仔正在嚮往雄鷹的翱翔,看上去真有幾分可愛,幾分無奈。
涼風從天邊吹來,吹亂了張凡的頭髮,秦瑤忽然心裡一動,此情此景她似曾相識,似乎在很久遠的以前,又似乎是在夢中,她見過眼前男人在風中蕭瑟的樣子,不由心裡一堵,上前道:“你沒事吧?”
張凡回頭看了她一眼,綻顏一笑:“沒事!只是心裡有些狐疑,總覺得韓馥此舉大逆往常,似乎有什麼謀劃在其中。”
他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看了過來,他們都在思索,但秦瑤卻點了點頭,她對張凡極端的信任,根本沒有任何的考慮:“你說有問題,這其中肯定就有問題!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們還是小心爲上!”
張凡微微一笑,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男人一生能有這樣的紅顏知己,夫復何求?
田豐抱了抱拳:“主公,你認爲此中有不妥之處?說實話,我也感覺韓馥的舉動有些奇怪,按說現在他最應當的不是攻打這裡,而是想辦法撤回鄴城,沮授不是無謀之輩,我不相信他沒有向韓馥提及過,但如今沮授不知所蹤,韓馥又做出這種姿態,實在是讓人費解!”
傲霜鬥雪聽着兩人的說話,腦海中不住的轉動着,忽然他心裡一驚,脫口道:“確實不對!韓馥城中無糧,此刻他傾盡兩城之兵而來,定然是抱着魚死網破的心思,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退卻了?他肯定有所仰仗,有所謀劃!”
孟青微微一愣:“原本他可能是存了這個心思,但先折了天堂羽翼,軍心喪失,主將高覽又被重傷,他可能是見攻城無望,這才撤退!”
審配聞言搖了搖頭,凝重道:“撤?他往哪裡撤?高陽和安國城都已然沒了糧草,他就算跑回去又能如何?哪怕是再傻的人現在也應該往鄴城方向逃遁,而如今他們卻是跑向高陽城方向,豈不奇怪?”
到了現在,三個謀士都已經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而這三個看法也是殊途同歸,全都認爲韓馥的舉動奇異,似有什麼其他的謀劃。
張凡將他們的話一一聽了進去,在腦海中進行整理與思考,可這卻讓他越來越疑惑,面前的迷霧越來越濃,他實在無法知道,現在山窮水盡的韓馥還能有什麼後手不成?
看着張凡皺眉思索的模樣,秦瑤有些不忍,開解道:“或許韓馥只是病急亂投醫,選錯了方向而已,天元城現在在二哥的掌控之內,也沒聽說鄴城方向有大軍突破了那裡,至少在冀州境內他是沒有援軍的!”
秦瑤的話本是開解,但卻讓張凡心裡猛的一驚,驚天的霹靂在他腦海中炸響,重重迷霧都被劈散了開來,一時他大驚失色:“病急亂投醫?冀州境內?如果……如果他的援軍不是冀州的勢力呢?”
“不是冀州的勢力?”
這一下連田豐和審配都震驚了,他們面色狂變,吼道:“不可能!韓馥難道請求了公孫瓚的援軍?”
“禍事!這是滔天的禍事啊!公孫瓚有豺狼之姿,防備都來不及,怎可讓他進入冀州境內?韓馥難道瘋了?他這是自取滅亡!”
這兩人的言辭和當初的沮授有着異曲同工之妙,顯然這些高端謀士看待事情都更加的全面細緻,見解相同。
張凡的面色極不好看,他擡眼而望,現在傅塵的大軍已經和韓馥的後隊接觸,彼此展開了廝殺,其實說是廝殺不如說是一面倒的屠殺,韓馥軍士卒只顧着逃跑,哪裡還有心思反擊?
傅塵的軍卒殺的那叫一個暢快,那叫一個氣勢如虹,人人都興奮狂吼,齊聲喊殺,沖天的音浪將天空上的白雲都給衝散了!
這是一面倒的戰鬥,可越是這樣張凡越不放心,幸虧此時系統的限制還沒有全面的實施,他立刻通過語音平臺向傅塵和花天涯下達了撤退的指令,而後輕嘆了一聲,道:“無論如何先撤退再說!如果韓馥真有後手我們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損失,如果他沒有後手的話我們也不用着急,我們有糧而他沒有,過不了兩天韓馥仍舊難逃敗亡,不用急於一時!”
衆人全都點頭,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張凡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做出取捨,實在是眼光長遠,非池中之物。
……
城外大軍的中央,傅塵正冷笑連連,他指揮士卒壓上,追擊屠殺韓馥的敗軍,一時間戰果赫赫,斬首無數,但片刻後他面色一變,與身邊的花天涯和花男交換了一個眼神:“撤退?”
花天涯明顯一愣:“現在大好情況,我們只要再加一把勁就可以活捉韓馥,爲什麼要撤退?”
花男沉吟不語,傅塵則看了他一眼:“軍令如山,我看還是儘早撤退,一切待回城後再說!”
說着,傅塵就欲下令撤軍,可花天涯卻拉了他一把:“你說的是沒錯,但不是還有一句話嗎?叫‘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現在我們離韓馥的中軍也不遠了,撤退可以,但等我先將韓馥擒拿再撤豈不更好?反正也不差這麼一時半會!”
傅塵往前一看,果然前方的亂軍中有着韓馥的中軍帥旗,異常的奪目耀眼,再往後看,安邦城已經離的很遠了,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他腦海中快速的思考起來,最終他一咬牙,道:“大帥這麼吩咐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們身爲統兵大將,自然應該以身作則,令行禁止!”
說着,他也不徵求花天涯的意見,手裡令旗凌空一擺,吼道:“全軍聽令,立刻停止追殺!”
“停止追殺?爲什麼?我們馬上就要殺敗敵軍,建立不世之功勳!”
“對啊,爲什麼停下,眼前大好戰機豈可輕易放過?”
“就是!”
雖然在場的都是兩大工會的死忠會員,但還是有一些性格魯莽之人脫口而出,他們萬分的不解。
花天涯冷冷的哼了一聲,顯然對傅塵的自作主張有些不太滿意,但這個命令終究是出自張凡之口,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在一邊生悶氣。
傅塵理也不理,他本身就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前世三皇之一豈是說說而已?當下他將令旗再度一擺:“撤退,回城!”
他話音一落,大軍中立馬有一部分人馬開始動了起來,但還有一部分人馬沒動,這些人都是彼岸繁花的軍卒,立刻有玩家跑了過來,朝花天涯道:“老……花將軍!爲什麼要撤退啊,現在正是大好之前景,無盡的戰功和財富就在前方,現在讓我們撤退?”
花天涯心裡有火,惱怒的看了傅塵一眼:“他下的令,你問他去!”
“傅大將軍,不知道你爲何要讓我們撤退?”這玩家和傅塵說話就沒有剛纔那麼恭敬了,現在兩家兵馬雖然共同歸屬在張凡的麾下,但彼此間卻沒有完全融合,屬於兩個不同的派系。
傅塵對此也不惱怒,肅然道:“這是風大帥的將令,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清楚,現在只管撤退也就是了,無須多問!”
搬出了張凡,這些玩家也一時沒了言語,雖然剛剛歸降了幾天,但玩家們早就對張凡心悅誠服,現下也沒奈何,只能悶悶不樂的退了開去,準備撤退事宜。
說是撤退,但有些人故意拖拉,有些人甚至還故作不知的向前追殺了一段路程,這些人大多都是彼岸繁花的兵馬,花天涯看在眼裡也沒說什麼,顯然是默認了,如果不是花男下令了撤軍,恐怕事情還會有些變化。
又折騰了好一會,兩方兩軍纔開始緩緩的集合後撤,他們這一撤不要緊,卻是急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韓馥!
開玩笑,自己花了多大功夫才把對方引出城來,如今什麼目的都沒達到,哪能讓他們就這麼撤了?敵人實在是太狡猾,居然連這樣都不上鉤!
韓馥心中大急,可卻也沒有什麼辦法,他或許是另有打算,但麾下兵將卻不知道這事,全都是真敗,此時連回頭都不可能,又能有什麼辦法?
這時候路西法湊了上來,道:“大人,我的兵馬就在後方,我可以稍微爭取一些時間,你趁機回軍掩殺,再讓公孫瓚將軍加速來援,我們一起將這夥叛軍剿滅!”
韓馥一聽大喜,連忙說好,更許下了許多好處賞賜路西法,實際上公孫瓚的騎兵先遣部隊早就已經在趕來的途中,現在他就已經可以看到前方的滾滾煙塵,只要路西法可以拖延一會,傅塵的大軍絕逃不出騎兵的鐵蹄!
路西法領命而去,他冷笑連連,此刻他雖然只剩下了五萬兵馬,但這些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其中更有許多玩家擔任百夫長或者千夫長,還有修羅之門支援的一衆強者,絕對是強悍的戰鬥力。
大手一揮風起雲涌,五萬大軍陡然從紛亂逃跑的大軍中現出了身形,他們的眼神一個個陰冷而銳利,徑直朝傅塵的大軍撲殺了過去。
一時間,殺氣沖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