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林沖離開了清河縣,這日來到了一做村落裡。這村子他三個月前時經過,記得叫做鵝村。
只見村中空曠,竟無一人。土地被陽光毒辣地烤出了一道道裂痕。
田裡沒有鮮活的莊稼。
豹子頭林沖心中納悶,眼瞧得日上三竿,口中免不了飢渴。隨手取下來挑在槍上的酒壺,擰開瓶蓋,仰起頭想喝他一大口。
“嗯?”林沖納悶道:“這酒竟如此不禁喝。寅時出店房時灌得酒,這才走出不到三十里地,就已經見底了。”
林教頭把頭上的斗笠略微往下按了按,想找個農家歇歇腿,打點土酒。
他身旁二三個茅屋外呼喊,都沒有人應。
他直從村子南頭走向北頭,才瞧見人。
但見一羣老百姓烏壓壓圍在一座祭臺前,臺周圍把守着數十名官軍。那祭臺足有三尺來高,中間放一張桌子,桌上有一個香爐。桌旁圍着五個大缸,裡面盛滿了清水,上面浮着楊柳枝。
林沖心中不解:這村裡的百姓不在田裡務農,都一遭聚在這裡作甚?於是走到人羣近前,對近前一位年輕人道:“這位小夥子,我是路過的行人,想跟你討碗水喝,不知能不能行。”
那小夥子愁眉苦臉道:“這位官人,你有所不知,我們村這鬧起了大旱,這一連三個月滴雨未下。我們鄉親大都已經有數天滴水未沾,都渴瘋了。這離最近的城池也有三十多裡地,水源也不好供給啊。爲此我們村裡許多人都已爲爭奪水大打出手了。”
林沖道:“原來如此,不知今日你們聚在一遭,是要做什麼。”
“害,還不是因爲乾旱,我們村村長不知在何處請來了一個道士,今天在這裡擺下法陣作法祈雨。聽說此人法力無邊,這不,我們全村人都來這拜雨神。你瞧那臺上都有官軍把着。”
林沖道:“我爲何沒瞧着那道士。”
“這個啊,那道士現在在沐浴更衣,不出半個時辰就會登臺作法呢。”
林沖起了興致,想留在此地看看那道士如何作法。便停留下來,邊等邊與那小夥子聊天。
談吐中,林沖得知,那道士叫做入雲龍公孫勝,道號一清,據說是大宋第一道長羅真人的弟子。
正談話間,只見祭壇上走上一位官軍頭目,拿着大喇叭喊道:“公孫道長來了!”
人們目光唰的一下集中到了祭壇,只見祭壇後方有一人飄起,輕輕落在了祭壇上。就這一落,百姓們紛紛跪倒磕頭,嘴裡唸叨着:“這真是活神仙啊!”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入雲龍公孫勝,見他怎生個模樣?
頭綰雙髮髻,身着短褐袍,腰繫彩絲絛,背背古銅劍。八字眉一雙杏子眼,四方口一部絡腮鬍。
那官軍頭目繼續喊着:“道長來了!雨天就有了!道長來了!鵝村太平了!”
公孫勝在臺上捋鬍鬚道:“來鵝村我只辦三件事。祈雨!祈雨!還是tmd祈雨!”
林沖見了,心中震驚道:這公孫勝,霸氣外露!
公孫勝從懷中摸出三根香在手中只一晃,便着了起來,升起三縷輕煙,一併插入香爐中。手一抖,抖出來五張符籙,公孫勝對着手心一吹氣,符籙飛將起來,貼在五個大缸上。他又從背後抽出松紋古銅劍,朝天一指,嘴裡唸唸有詞,古劍升到空中,穿梭起來,在天空中劃出了數道流光。
人們見了,再次磕頭,口裡只道:“老天爺保佑,快快下雨,救助鵝村蒼生吧!”
正祈禱間,突然颳起了風——最初是微風,再往後風越來越大,整個村中狂風大作。直吹得屋頂上茅草四處紛飛,滿地砂石亂滾。
公孫勝見狀,掏出了一面令牌,往天上一舉。
但見似火的驕陽被一片片烏雲迅速遮住,整個天空透不得一絲亮光,然後起了大霧,炎熱乾燥的空氣倏然陰冷溼潤起來。
緊跟着公孫勝拋出了第二枚令牌,天空中傳來一陣陣雷聲,排山倒海似的直壓到地上。震得婦女懷抱中的小孩哇哇大哭起來。
然後是第三枚令牌。隨着令牌如天,瓢潑大雨沒絲毫遮攔傾瀉下來。好雨!喜得人們擡起了頭,張開了嘴,接住那漫漫雨水。眼瞧得水井滿了,稻田透了,河溝中又有了河水……
這雨直從午時下至申時。
林沖就在那年輕人家避雨。連喝了幾碗水,又在他家牀上小酣了一個時辰,醒來時雨已然停了。
林沖留下些許銀子,向年輕人告辭後,繼續趕路。
剛走出村子,只聽得背後有人笑道:“哈哈哈,沒想到貧道今日竟能遇見林教頭 。”
豹子頭林沖回頭一看,乃是入雲龍公孫勝,忙拱手道:“啊,不知這位公孫道長如何識得我林沖。”
公孫勝道:“貧道不消認識,只一算便可知你是有名的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
林沖早見過他的法力,此時並沒太吃驚,而是問道:“不知公孫道長叫我有什麼事情嗎?”
入雲龍沒說話,而是從懷裡摸出來兩個空碗,一晃,碗裡出現了酒,那香味順着林沖鼻尖直鑽進肺腑中。
“啊,好酒!”
“哈哈,貧道仰慕林教頭久矣,初次見面,這碗美酒,權當敬林教頭的。”
林沖喜道:“道長果然是個爽快之人!”說罷,端起酒,與公孫勝一併喝了。
“請問公孫道長這是要去往何方?”
“貧道要去往山東,恰巧經過東京,我想與教頭一路同行,不知教頭意下如何?”
林沖道:“如此甚好,省的我一路寂寞。”
“前方五十里處便是陳留郡,我想在天黑之時能夠尋個客店住下。”公孫勝道。
二人有說有笑離開了鵝村,一路暢談,不必多說。
且說林沖與公孫勝到了那陳留郡,進了城門,找了個就近的王家客店住下。
林沖把店小二喚了過來道:“小二,來給我與這位道長上幾碗好酒,再來幾樣素菜。”
小二忙下去,不出一會兒端上來飯菜,二人正吃着,忽然聽得街上一陣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