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婉喻與蕭俊宏達成共識,只是成與不成就要看緣分了。送走家裡人,董婉喻轉身往正殿走去。衛紹霆已經站在她身後等着她一起回去,兩人默契相視一笑。並肩往回走。
“你與蕭莊主都說了什麼?”衛紹霆剛纔見這兩人說話時,一副達成什麼共識的樣子不禁有些好奇。
“我覺得那個雲家大小姐和舅舅挺般配的。”董婉喻笑道。
“雲家大小姐?”衛紹霆有些疑惑,他一般不過問董婉喻生意上的事。
“雲家大小姐出身江南大商戶雲家,她雖是出身商賈,但知書達理,做生意也很有一手。若是她與舅舅真能成就好事,他夫妻二人聯手,定然沒有做不成的生意。”董婉喻說道。冬他盡亡。
衛紹霆見她一副對雲家大小姐很是欣賞認同的樣子,也多了幾分好奇。“她真的這麼厲害?”
“確實。江南雲家原本已經敗落,就是在她的打理下如今才能蒸蒸日上,只是雲家人卻不知道善待她,完全只把她當成賺錢工具了。”雲家人這樣也難怪會沒落了,董婉喻簡單介紹了一些雲家的情況,還有云家大小姐的處境。
“確實是難得的女子,倒也配得上舅舅了。”衛紹霆點點頭。
回去的路上,花氏也忍不住詢問這父女二人到底說了些什麼。蕭俊宏也不隱瞞,這事要做成少不了雲若,還需要她去試探雲家大小姐的語氣。
花氏聽了之後,皺着眉頭似乎不認同。蕭俊宏見她神色不似同意的樣子,於是問道:“怎麼了?”
“之前的宋氏就是個厲害的人。這雲家大小姐只怕是更厲害吧?這樣的人真的適合大哥嗎?”花雲若覺得像花雲初這樣的,就應該找個溫柔體貼的賢內助。
“這厲害也分很多種,雲家大小姐有做生意的天賦,而且這也是被逼無奈。其實她原本也是多才多藝,知書達理的女子。雲初也認識她,之前我聽他提起過,似乎挺欣賞這雲家大小姐。”蕭俊宏明白花雲若的憂心,但這雲家大小姐與宋氏根本不是一類人。
“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妥,不如我們回去後,我找個由頭見見她再說。”花雲若沒有見到人之前,還是覺得不放心。
娶妻娶賢。宋氏之前可是差點就害死了大哥。而且看看她教出來的孩子都成什麼樣了?幸好她和大哥命大逃過一劫,雨靖的性子現在也掰過來了。
“行,都依你,這事也不急於一時。”蕭俊宏對花氏疼愛有加,自然是依着她的。更何況花氏也是爲了花雲初好。
另一輛馬車上,花雨靖夫妻也說着悄悄話。陳氏這還是第一次與帝后二人坐在一起吃飯,而那兩個本應高高在上的人卻親切和藹。
“想不到皇上與皇后竟是這樣隨和的人。”陳氏感慨道。
“那是因爲你沒見過他們生氣的樣子才這樣說的。”花雨靖撇撇嘴,對於陳氏的話很是不以爲意。
“此話怎講?”陳氏有些不明所以。
“因爲我們是一家人。而且沒有觸及他們的底線纔會如此好相處。若是犯了難以容忍的錯誤,他們的怒火是誰也承受不了的。”這樣的態度只是對值得的親人。
“你說的也是,是我想差了。若是他們對誰都如此和藹,只怕也壓不住下面那些人。”現在侯府兩個男主人都忙着做生意,後宅皆是她在打理。
“你要記住,因爲我們是一家人,纔有這種體面。也正是因爲我們是一家人,更要爲了家人着想。”花雨靖給陳氏提個醒,以免她被這些殊榮衝昏了頭,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夫君你儘管放心,我定然會好好維護家人間的關係,不會讓你失望的。”陳氏點點頭。
“知道就好。”此時花雨靖不再說話,心事重重地盯着窗外發起呆來。他想起了自己的親孃宋氏,她雖然也極力維護親人,但只維護宋家人。
若是她對花雲若也如同對待宋家人一樣,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最起碼現在也是風風光光的侯爺夫人,品級不低的朝廷命婦。
只可惜她的心太小,只裝得下宋家人,也不知道她現在是否後悔?
宋氏自從被花雲初休了之後,就過得一直不好。她之前是花家主母,所有用度都十分精細。如今只能守着一個出息不錯的莊子度日,而且還要養着被從花家別院趕出來的弟弟一家,手頭就有些緊吧。
宋氏的弟弟和弟妹都是那種沒什麼本事,不事生產,又愛佔小便宜的人。住在宋氏的莊子上白吃白喝不算,還嫌這樣,嫌那樣的,簡直就像兩條令人厭惡的吸血蟲。
開始宋氏還不覺得怎麼樣,再怎麼說都是自己弟弟。但是時間長了就不一樣了,此時的她身後又沒有偌大的花家給她貼補。於是矛盾漸漸就出來了,最初是隻是兩個女人之間的矛盾,只是因爲點雞毛蒜皮的小事。
漸漸的矛盾越來越大,宋氏的弟弟也開始抱怨起宋氏小氣吝嗇。宋家日子過得雞飛狗跳吵吵嚷嚷,宋氏不是沒有後悔過,她比誰都想要回到花家。只是花雲初不理會她,花家她都進不去。
就算見到了花雨靖,花家他也做不了主,只能從自己的私房裡拿出點錢來給宋氏。但那時花雨靖也被管得死死的,他自己本來就沒什麼錢。
宋氏這樣見天的找他要錢去貼補宋家那個無底洞,就是花雨靖也接受不了,更何況他是真的沒有錢了。但宋氏如何會相信他堂堂的花家唯一的少爺會沒錢,只覺得他定然是嫌棄她這做母親的了。
現在的宋氏已經變得偏激刻薄,不可理喻,她只想牢牢抓住花雨靖。只是她用錯了方法,她不停在花雲靖面前強調一定要孝順,她纔是真正疼愛他們兄妹人,她纔是他們的親孃。
一次兩次花雨靖或許會愧疚,會耐心安撫她。只是再深厚的感情,也經不起長時間無理取鬧的消磨。漸漸的花雨靖對宋氏也是頗多怨言,也不再任由她鬧騰。
但是再怎麼說那也是他的親孃,宋氏在花家時也確實對他們疼愛有加。所以花雨靖也並沒有把事情做絕,只是在宋氏困難時幫她一把,不再容忍她的需索無度罷了。
這些花雲初都知道,這也算是對花雨靖的考驗。至於宋氏,花雲初只能感慨爲什麼她會變成了這般模樣,以前的她還是明白事理的?
宋氏就這樣一日又一日渾渾噩噩過着,知道回不了花家之後,她就像緊緊巴着兒子,反正以後花家都是花雨靖一人的。
這時定國公府出了事情,花家極有可能被牽連在內,花家人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宋氏此時不禁慶幸自己已經離開花家,不會被牽連。
不可否認,一直以來都過得不好的她,這時是幸災樂禍的。只是風水輪流轉,對於有的人來說,倒黴只是一時的。沒有多長時間,花雲初就成了侯爺,花家一家人全都遷去了京城。
等宋氏得到消息,才知道自己錯失了什麼?那花雲若的女兒竟然成了皇后娘娘,花家也成了皇親國戚。花雲初當初的付出並不是沒有回報,有哪一個商戶能一夜之間成了勳貴?
這事可是讓整個江南都沸騰起來了,這樣的榮耀有幾家人可以有?只是那些聞訊而來拜訪攀關係的官員,卻都撲了個空,更別說宋氏了。
只是此時後悔爲時晚矣,說什麼都來不急了。宋氏的心情鬱郁,她那不爭氣的弟弟此時還盡往她的心窩上桶刀子,一個勁的埋怨她不應該害姐夫,目光短淺什麼的,將宋氏給氣得不行。
花雨靖對於宋氏的處境只能嘆息,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若是她能心平氣和好好過日子,他爹也不是個小氣的人,給她的那個莊子足夠她過上富足的生活。若不是他娘毫無節制的放任小舅舅一家,日子絕對過得寬裕。
花雨靖想着,深深嘆息一聲,如今他們都不在江南,也不知他娘到底如何了?
“夫君你這是怎麼了?”這原本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還忍不住嘆氣,陳氏擔憂的看着花雨靖。
“沒什麼。”花雨靖搖搖頭,並不準備將心事告訴陳氏。陳氏心裡雖然有點小小的失落,但她也是通情達理的人,並沒有不停地追問。
……
冬梅死了,衛景瑞在衛紹霆的暗喻下,派人前往謹王府,想從何氏那裡入手。何氏如今只是個不被人待見的小妾,院子裡也沒什麼守衛,小手也容易。
只是讓他們出乎預料的是,何氏也只知道冬梅。別的人手都是冬梅花銀子收買的。至於冬梅收買的是什麼人,何氏知道的並不是很清楚。但這人定然是無華宮裡的人,看來這一切又回到了原點。衛錦瑞似乎陷入了一個死衚衕裡,急於破案的他卻更是迷糊起來。
第一次遭受這樣的挫折,衛景瑞想要找個人說說話。這時他自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好兄弟,於是找時間約了衛景天在衛景明那裡聚聚。
之所以會選擇衛景明那裡,不止是因爲他曾經是鐵血衛的頭領,更是因爲他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衛景明與他們二人約好時間之後,讓喬敏喻準備準備,好好招待他的兄弟。
自從兩人圓房之後,關係就更加親密了。兩人本就是夫妻,更是一起患難以共,此時雖然說不上有多深厚的情感,但最起碼他們在彼此心中都有一定分量。
喬敏喻知道要有客登門,自然是用心準備。等衛景明幾人忙完公務一起過來,沒多時好酒好菜就端了上來。而喬敏喻只是出來打了個招呼,就將空間留給了這兄弟幾人。
衛景天看他們夫妻二人和睦不禁想起陸婷,眼神暗了暗。他對陸婷並沒有什麼感情,但那畢竟是他拜過堂的妻子。只是她不止心裡裝着別人,還無時無刻想要他死。不過他還是替自己兄弟高興,最起碼他們二人,有一人還是幸福的。
“嫂子很賢惠。”衛景瑞誇獎道。
“確實,但能有今日也確實不容易。”衛景明說着,想起邊上的衛景天如今還是孤身一人,而且被陸婷傷的很深,於是連忙轉移話題。“不說這些了,吃菜吃菜。”
衛景明說着,端起酒壺,親自將幾人的酒杯給斟滿酒。“景瑞你最近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一言難盡。”衛景瑞說着,一臉鬱悶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才慢慢將事情說了。
“這事確實是你手下失職,既然你作爲統領,自然也有責任。”衛景明聽完之後,嚴厲斥責。
“我知道,但現在這事情似乎成了一個死結,明明知道幕後黑手是誰,卻沒有足夠的證據。”對於衛景明的斥責,衛景瑞也不惱。
他也知道這次他確實是辦事不力,在能力上他與衛景明、衛景天有差距。他一直在努力追趕他們的步伐,卻沒想到遇上了這樣的事。
“景瑞無華宮裡的人你全都調查沒有?”衛景天停下筷子,看向衛景瑞問道。
“沒有,我只命人調查了那些感染了天花的罪奴。”衛景瑞誠實說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下手那人與何氏身邊的媽媽一樣,曾經得過天花並不會感染呢?或是她做事比較謹慎小心,所以並沒有感染呢?”衛景天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大問題。
“你說得對,這兩種情況不可能沒有,我當時怎麼就沒想到?”衛景瑞一點就通,他也是個聰明人,之前只是思想陷入了誤區,所以才一時想不明白。
“以後辦事還是多用用腦子,不要總依靠外物。”衛景明皺眉,一臉不認同,他也用過惑心。
“以後會注意的,而且皇上也有意避免鐵血衛依賴這些小手段。”衛景瑞點點頭,他自己也認同這做法。
“冬梅的事你仔細說說,包括髮現屍體的地點。”衛景天明白衛景瑞找他們的意思了,很認真地幫他分析案情。
衛景瑞也不含糊,仔細將整個經過描述了一遍。冬梅的屍體是在靠近冷宮的池子裡發現的,發現她的人是附近灑掃的一個內侍。
“宮裡戒備森嚴人來人往,若行兇之人只是一人,那兇案現場定然在附近,因爲只憑着一人的力量,很難在宮裡將屍體拋到很遠的地方。若是幾人的話,那倒是有可能,但從那宮女的屍體上應該還能查出蛛絲馬跡……”衛景天根據從衛景瑞那裡瞭解的情況一一分析。
衛景明不時補充兩句,衛景瑞認真聽着。衛景天兩人說的有些問題他也想過,而且已經命人在查,自然也有他疏忽的地方,回去要及時派人去查。
“景瑞,皇宮裡宮人衆多,什麼樣的人都有,更不缺別人的釘子,或是爲了某種利益出賣主子的人。既然皇上將皇宮的安全交給你負責,你一定要多加防範纔是。”這接二連三的事,也讓衛景明爲主子的安危感到擔憂。
只是他們也有事要做,宮裡的事只能靠衛景瑞自己了。衛景明和衛景天身爲衛紹霆的心腹,他們二人身上的重擔一點也不比衛景瑞少。
“我明白,以後定然會多加防範。”這樣的錯誤一次就夠了,他心裡暗暗想着。
衛景瑞去找衛景明和衛景天的事衛紹霆是知道的,衛景瑞還有些稚嫩,還需要磨礪。但是現在他手頭還是缺人,沒有時間給他慢慢成長。
皇宮內的安全,是個很大的問題,交給別人他也不放心。只有這些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人,才能讓他全心將後背交給他們。
在葉凡等人的精心照顧下,衛霖錦的病終於痊癒了。葉凡也離開了皇宮,聽說被司寧鳳接去給她調養身子去了。董婉喻知道後瞭然一笑,司寧鳳求子心切,若不是之前錦兒的病一直沒有全愈,估計她都想到宮裡搶人了吧。
只是葉凡走的時候,與她說的事讓她有些猶豫不決。天花確實很兇險,如今錦兒是熬過去了,以後也不會被傳染。但是霖兒卻是有風險的,葉凡建議讓霖兒用人痘接種法給衛霖雲種豆,這樣一來他以後也少了被感染的風險。
董婉喻知道這確實是個好辦法,但是卻有風險。她下不了這個決心,如今衛霖雲佔時是安全的。但百密一疏,在嚴密的保護,都會有出現漏洞的情況,最保險的辦法就是不在懼怕天花。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身體健康,而且又有葉神醫親自看着,定然不會有事的,畢竟躲在暗處的人防不勝防。”田媽媽看了看已經痊癒,正手舞足蹈自己玩得開心的二皇子,又看看一臉猶豫的董婉喻。
“不行,太危險了。有了這次的經驗教訓,以後身邊的人精心一些定然不會有事。”王媽媽有些謹小慎微,不同意用這麼危險的方法。若是種豆沒有危險,她是一百個一千個同意。不種豆不一定會染上天花,若是種豆出了個好歹,這是怎麼都無法接受的。
“王媽媽,這天花防不勝防,爲了太子殿下日後的安危,最好一試。”田媽媽作爲醫者,認同葉凡的想法,雖然這其中的風險誰都無法保證。
但是在人爲干預的情況下,成功的機率很高。而起她親眼看着二皇子在葉凡和梓辛,還有御醫院衆位太醫的救治下,從鬼門關被拉了回來。她覺得這事可行。
藍月幾人看着兩位媽媽各持己見你一句我一句,覺得她們說得都挺有道理。再看看皇后娘娘一臉爲難和猶豫,頓時十分理解她此時的感受。
“王媽媽、張媽媽你們說的我都知道,但這關係到霖兒的生命,我不能輕易做決定,你們讓我靜靜好好想想。”她們說的那些董婉喻都知道,但正是因爲這樣,她才更難以抉擇。
王媽媽兩人對視一眼不在說話,這事最終還是要皇后和皇上來決定。當然這也會是一個十分爲難的問題,若是種痘失敗了,下決定的他們將內疚一輩子。
董婉喻因着這事滿腹心事,這麼明顯衛紹霆又豈會看不出來。他剛進入鳳儀宮,看到董婉喻第一眼就覺得她心裡有事,但他還不知道葉凡給的建議,誤以爲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衛紹霆並沒有直接詢問,他今日來的早,於是說道:“婉喻我們也好久沒一起到御花園走走了,今日尚早,陪我去走走可好。”
“阿,好啊!”董婉喻愣了一下,這才笑着應道。
“走吧。”董婉喻這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更是讓衛紹霆肯定有事。
兩人並肩而行,慢慢悠悠往御花園而去。董婉喻走得不快,衛紹霆放慢腳步配合她的步伐。讓走在她身邊的董婉喻並不會覺得跟不上。
“婉喻你可是有什麼心事?”兩人就這樣靜靜走了一段,衛紹霆這才問道。
“你也知道錦兒的病好了,葉凡離開時,給我留了一個兩難的問題,我也正想跟你說。”孩子是兩人的,她沒有權利自己做決定。雖然她還是有些猶豫不決,但明顯同意種痘的想法卻漸漸佔了上峰。
“什麼問題讓你這樣魂不守舍?”衛紹霆挑眉,實在想不通葉凡會留什麼問題?
“葉凡建議讓霖兒種豆。”董婉喻嘆息說道。
“他有多大的把握能成功?”種痘的事衛紹霆多少知道一些,但知道的並不多。
“他只有七層把握。”也正是因爲如此,她才猶豫不決。葉凡提出這個問題時,那些御醫都悄悄用一種你瘋了的眼神看着葉凡。
在他們看來,葉凡這無疑是在自找麻煩自尋死路。成功了倒好,大功一件。但是失敗了,說不定就是連累全族。這事皇上和皇后可以自己提,若是他們不要求,御醫都不會自找麻煩去提。
衛紹霆聽完之後,也陷入了沉默。這事確實難以下決定。兩人就這樣默默走着,此時滿腦子都是霖雲的事,御花園的景色再美,此時也吸引不了他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