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父女倆全傻眼了,這是什麼思維?一生不納妾?難道白大人真的沒納過妾?
對於白大人的後宅之事,李成繼知道的不多,不過他卻知道,白府沒有庶出的子女,只有嫡出的兩兄弟,從前他還道白夫人心毒手辣,竟然連一個庶出的都沒有,直到今日才知道,原來人家白大人壓根就沒有妾室。
李妙安急紅了眼,這回是真的要哭了,可將求救無助的目光投向父親。
李成繼咬了咬牙,沉聲道:“總之,出了這種事,你們白家要給我女兒一個交待,否則,否則。”
他連說兩個否則,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反倒是白夫人很有興趣的道:“否則如何?”
李成繼見白夫人這等漠然的表情,也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乾脆豁出去,道:“否則我便將此次事上達天聽,讓皇上來評評理。”
白夫人冷笑,不陰不陽道:“我倒是忘了,李家可是出了一位娘娘,還給咱元國誕下了皇子,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呢,也好,這事就讓皇上來評評理,若皇上下旨命文昊納妾,我們自當尊從。”
李成繼氣得手直抖,卻又拿眼前這婦人沒一點辦法,若這事真捅到皇上面前,誰吃虧還真不一定,不論旁的,就論妙音曾對皇上的恩情,皇上也不可能爲了不得寵的李妙玉而去爲難妙音。
妙音朝着一臉灰敗之色的李妙安道:“事情是怎樣的,咱們大家心裡都清楚,你李妙安連臉都不要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搶男人,呵——”
李妙安臉色一白,瞪着眼吼道:“你胡說,我沒有搶男人,是白公子他強迫我的,我不肯,是他扯破了我的衣服,還,還——嗚嗚——你們欺負人,我的清白全毀了,你們負責任不說,還污衊我,我不要活了。”
妙音冷笑,扭頭看向白夫人,道:“伯母,聽說宮裡頭有一種專門驗身的嬤嬤,女子是否清白之身,大約何時破的身,幾乎都能驗出來,是不是?”
白夫人怎會不知妙音的意思,立時附和道:“沒錯,確實有這樣的人,有些到了年紀便會放出宮來,有一位鍾嬤嬤便在我的姐妹府上當差,即刻便能請來。”
妙音淺笑:“如此甚好,若李妙安真的被文昊破了身子,我們也是有責任的,自當負責,可若沒有,那便是李妙安強搶男子,試圖毀損其名譽,瞧文昊這模樣,怕是被下了足量的藥,還可以告她一條下毒害人的罪名,不多不少,足夠判個十年八載的。”
妙音自然是在嚇唬李妙安,可李妙安不知道啊,她嚇得直髮抖,也沒瞧見李成繼給她使的眼色,想着自己估計就要坐牢了,在那滿地蟑螂老鼠的地方關上十年,她還能活命嗎?
於是她一骨碌從牀上翻了下來,光着膀子只掛了塊小肚兜就跪在了白夫人的跟前,哭喊道:“白夫人饒命,我,都怪我一時鬼迷了心竅,我只用了一點點迷香,別的什麼都沒用,白公子不會有事的,求白夫人饒命,放過我吧。”
李成繼氣得只想一巴掌抽死這個沒用的女兒,臉都丟盡了不說,半點好處沒撈着,就讓人這麼給唬住了。
白夫人與妙音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白夫人朝着跪在身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李妙安道:“你且起來,此事待我兒子醒來再做定奪,他若要饒你,我自無話可說,他若要問罪於你,我也絕不攔着。”
李妙安想起之前被丟出小白府時的境況,感覺天都要塌了,那般冷漠的白文昊,會放過她嗎?
妙音爲白文昊穿好衣裳,又讓王平之背上文昊回府,一行人打道回府。
客棧不大,弄出這麼大動靜,又沒派人清場,事情的經過自然被某些有心人窺了去,這等大八卦,一人知,便等於十人知,十人知必成百人知,百人知定成千人萬人知。
於是,李妙安於光天化日之下,使計誘白大公子入房,再以迷香將其放倒,欲上演一場失身戲,迫使白大公子收其入房,結果被白夫人及其未婚妻莫太醫識破。。。
幾乎堪稱經典戲碼,被說書人演繹的淋漓盡致,令看官聽衆仿若親眼所見。
當然,這背後免不了有推手操縱了一二,誰讓她好死不死的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甚至觸及了他的底線。
每每想到此事,白文昊就一陣窩火,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讓一個小姑娘給算計了,差點成爲全京都的笑柄,幸好妙音願意相信他,也還原了事情的真相,否則,他還真不知該如何喊這聲冤,畢竟二人衣衫不整的躺在一張牀上,這是事實。
李妙安被送去了京郊的尼姑庵,青燈古佛,粗茶淡飯,以及做不完的活計,將伴她一世。
休養了兩日的北宮赫感覺身體的力量回復了大半,便走出了房間,於小白府中亂逛着,希望能遇見他日思夜想的人兒。
深秋的園子被枯葉所覆,因種了許多四季常青的植物,高樹落下的枯葉並未給園子增添蕭瑟感,反而平添一抹暖秋風情,別有一番滋味。
妙音命人在垂簾樹下搭起了鞦韆架,無事時她便喜歡坐在這鞦韆架上看書發呆,正是金秋,日頭不算盛,風也不涼,躺在寬大的鞦韆上小歇真正是愜意的不行。
鞦韆架旁置着青石桌和石凳,小桃原本坐在石桌旁做針線活,見妙音似乎睡着了,她也不知不覺犯了困,便趴在石桌上養養神。
北宮赫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園子裡,遠遠便瞧見躺在鞦韆架裡睡着的妙音,他不知不覺放輕了腳步,一步步靠近。
雖只見過她一次,可她的模樣卻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腦海中,一刻也不曾忘記過,甚至那副卷軸,他也帶在身邊,無事時便會拿出來看看。
他從未想過,她也有這樣恬靜柔順的模樣,像小貓一樣,收起了那尖利的爪子,藏起了能咬人的小尖牙,溫順極了。
腳踩着枯葉的聲音吵醒了閉目養神的小桃,她擡頭看着眼前這位高大英俊,渾身散發着冰冷氣息的男人,這男人似乎並沒有看見她,一雙眼睛只盯着躺在鞦韆架上睡着的妙音。
“你是誰?”小桃起身,仰頭看着這高大的男人。
突兀的聲音打斷了他腦中無限的旖思,瞬間便將他拉回現實,他雖是一國之君,可在莫妙音面前,他什麼都不是。
不待北宮赫回答,彷彿感覺到有一道炙熱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臉上,妙音突然睜開了雙眼,眼中滿是警惕和防備。
她坐起身,直視着北宮赫的眼眸,眉頭微蹙,淡聲道:“看來你已經痊癒,是到了離開的時候了。”
北宮赫抿脣,並不在意她所言,道:“你就讓一個病人這麼站着嗎?”
妙音輕笑:“我不讓你坐你便不坐?那我可沒讓你來這園子,你不也來了麼?”
北宮赫聳肩,點頭道:“十分有理,那我還是自己坐下吧。”
他果然十分不客氣,朝着小桃使了個眼色,小桃沒明白過來,愣愣的看着他發呆,突然道:“你眼睛怎麼了?進沙子了?”
妙音忍笑幾乎快忍出內傷了,她不知小桃是不是故意的,若是故意的,這丫頭也太能裝了。
北宮赫無奈,只能自己動手倒茶,暗道這府裡的丫頭可真是沒調教好,連這點子眼力見都沒有,還怎麼伺候主子?
妙音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淡聲道:“她是我的姐姐,並非你眼中的丫鬟,你若想喝茶,還是自己動手的好,因爲我也沒有意願伺候你。”
北宮赫無奈,攤手道:“這就是你們元國的待客之道?”
妙音也挑眉:“客?北宮赫,你是我和文昊路見不平救回來的可憐人,並非是客,希望你能認清自己的定位,莫要混淆了關係。”
北宮赫心頭微緊,我和文昊,那麼順口又自然的說出口,就像已經在一起生活多年的老夫老妻,讓人嫉妒的同時,又不免生出羨慕。
他乃一國之君,擁後宮佳麗無數,正宮娘娘乃是他曾爲皇子時便娶進門的妻子,成親十二年,他們在一起生活的越久,便越陌生,他甚至畫不出皇后的模樣,記不住她的字跡。
他們之間,彷彿從沒有過夫妻該有的溫情和信任。
難得在一起吃一頓飯,說的每一句話,都彷彿是經過精心設計,蘊含着無數信息與暗示,有時他會覺得好累,整個皇宮都是他的家,可他從未感覺到一絲的歸屬感或一線心安。
每天的生活,不是在前朝與大臣鬥,便是在後宮與皇后和妃子們鬥,鬥得他好累,心乏。
北宮赫輕啜一口清茶,挑眉看向妙音,那張足以顛倒衆生的臉:“你和白文昊,已經成親了嗎?”
妙音仰頭,看着垂簾樹上垂下的青枝,淡聲道:“這似乎與你沒有關係,你現在不應該查查是誰要害你嗎?”
北宮赫勾脣:“想害我的人統共就那幾個,不用查也知道是誰。”他擱下茶盞,認真的看着妙音,道:“你爲什麼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