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書信中提過要爲你醫治腿疾,伍夫子沒忘記吧。”
伍夫子端着茶水的手陡然頓住,看了看寧薇手中的針包,又看了看寧薇,神情驚訝的問道:“你要爲我醫治?”
寧薇認真的點點頭。
巧竹神情彆扭的搬過一把矮凳,走到伍夫子對面,“伍夫子,煩請您把傷腿放在凳子上。”
伍夫子總覺得這對主僕在與他開玩笑。
他的腿是多年舊患,不知道看過多少名醫都束手無策,她們這樣…隨意,當真不是在開玩笑嗎?
伍夫子原本以爲寧薇是想爲他請大夫,他並未在意,沒想到她要親自出手。
不是他看不起寧薇是女兒之身,而是寧薇的年紀太小了,即便她從孃胎開始學醫,也只不過十來年,哪裡能在醫術上有所成就?
寧薇清楚伍夫子肯定不會相信她,她也不在意,輕聲道:“伍夫子試試也不會有損失,不是嗎?”
伍夫子聽言,嘆了口氣,將腳放在矮凳之上。
心中想着,就算是給她面子,讓她練練手也無妨。
寧薇抽出一根銀針,二話不說扎進伍夫子腳踝。
“…”伍夫子無語了。
要不是扎針的人是寧薇,他的恩人,他早就一腳把這人踢老遠了。
她這是在施針嗎?
其實是在扎小人吧!
沒脫鞋襪就不說了,那手法…不對,明明是完全沒有章法!
看到伍夫子古怪的神情,寧薇瞥過頭,只做看不見。
其實她哪裡懂什麼醫術,不會是借用銀針給伍夫子渡靈氣罷了。
這法子還是四哥甯浩鑫給她的建議呢!
寧薇心中暗想,等四哥來了京城,還得請他好好教自己一些施針手法才行,她如今這樣施針,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渡完靈氣,寧薇收起了將伍夫子腳踝紮成刺蝟的銀針。
“再施幾次針,伍夫子的腿必定會康復了。”
伍夫子扯了扯嘴角,無奈的回道:“借你吉言了。”
寧薇:“…”好吧,你不願相信也正常。
伍夫子回家之後,明顯感覺到了傷腿的變化,這才意識到寧薇並未與他開玩笑,也不是在捉弄他。
他的腿是真的有了康復的希望。
意識到這件事之後,他心中是如何狂喜,可想而知!
……
巧竹快走兩步,追上寧薇的腳步,輕聲在寧薇耳邊低語。
“小姐,你那樣胡亂施針,真的有用嗎?”
已經換回女裝的寧薇勾脣一笑,擡腿跨進寧府大門。
“休要胡言,你不懂施針,自然看不明白我施針的手法,那可不是一般的手法。”
巧竹歪着頭,思索良久。
是這樣嗎?
算了,小姐說是就是吧!
巧竹搖了搖頭,將此事拋諸腦後。
寧薇莞爾一笑,擡頭看了看天色,笑道:“去大哥院子。”到時辰用餐了。
甯浩磊院子裡剛擺好晚飯,寧薇進來了。
“來得正好,坐吧。”甯浩磊見她來了,嘴角立刻出現一抹溫和的笑容。
寧薇笑眯眯的就坐,執起銀筷,“大哥,這個時辰爹應該已經動身了吧?好久沒見到爹了,好想立刻見到他呢!”
甯浩磊應道:“應該已經動身了,再有三天就該到了。”
“三天?爲何要三天,爹一個人快馬加鞭,應該只要一日半呀?”寧薇不解的放下銀筷。
“家人衆多,行李也多,自然就慢了。”
甯浩磊笑着伸出筷子,寧薇聽言,大喜道:“大哥你是說,大家一起進京麼?這麼快,我還以爲要收拾好一陣子呢!”
甯浩磊無奈的垂下捏着銀筷的手,看來不說清楚,他是沒辦法好好吃飯了。
“二叔放不下白鹿書院,決定留守錦州,二嬸她們也都留下了。所有父親和祖母決定錦州的府邸還是維持原樣,這樣一來當然簡單多了。”
“原來是這樣,可是將二叔留在錦州,會不會…”
把寧昌隆一家留在錦州,在寧薇看來並不是明智之舉,她擔心侯府會因爲無法對付他們這一脈,而向錦州伸手。
甯浩磊自然明白寧薇的顧慮。
屏退了下人,他纔開口說道:“你想的父親也想到了,是以這一次父親來京,將家族影衛多數留在錦州。”
這是甯浩磊第一次對寧薇提起家族影衛之事。
以前,他認爲女兒家無需知道這些,如今他的看法改變了,他明白寧薇不是普通女子,即便他不說,想必寧薇也猜到了一些,如今他覺得沒有必要瞞着她。
寧薇確實知道寧家存在着秘密影衛。
寧老侯爺在世之時,便特意給祖母這一脈訓練了一羣影衛。
前世若不是這些人的存在,寧家家破之後,寧薇幾人不可能順利躲過暗殺,來到京城投靠侯府。
那個時候,侯府只想要他們寧府的財寶,根本就沒想過留下活口。
只可惜那時候,寧薇他們還傻傻的以爲,他們是遇到了劫財山賊。
呵呵,真是諷刺。
試問普通山賊又怎麼可能會是影衛的對手?
寧薇的手指不自覺的收緊。
深吸了幾口氣,她仔細想了想,再度出聲,“影衛能防暗殺,卻不能防止有心人暗害,父親可還有另外的安排?”
甯浩磊點點頭。
“你放心吧,以前父親顧念着祖父,不願與侯府相爭,如今卻是不同了,再說二叔也不是那般庸碌之人,他如今已經搬回府中居住,定能護好二嬸她們。”
聽了他這番話,寧薇放心了一些。
轉念一想,只要她在京城掌握侯府動向,即便侯府對錦州那邊欲行不軌,她也能提前得知,做出防範。
“即是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寧薇笑了笑,再度執起手中的銀筷,盯着碗裡白花花的米飯看了看,“大哥,戶部送來的月糧都銷燬了嗎?”
甯浩磊皺了皺眉,“已經銷燬了,留着若不小心誤食了就不好了。”
“大哥,這件事交給妹妹處理,你就不要插手了。”
甯浩磊點點頭應了下來。
他如今還沒有官職,阮丞相對他另眼相看,將他帶着身邊教授爲官之道,此時他無法分心。
甯浩磊邊吃飯邊暗暗發誓,他一定要儘快豐滿羽翼,到那時寧薇就不用這般勞心勞力了。
……
“星海回來了嗎?”
寧薇回到自己的院子,立刻發問。
含翠聽到她的聲音,立刻放在手中的繡品,起身回話,“小姐你回來了,星海已經在閒間等你多時了。”
爲了方便行事,寧薇早已將星海的存在,告訴了含翠和巧竹。
起初她們不是很習慣院子裡有男子進出,如今倒是完全適應了,甚至相處得還不錯。
寧薇看了看桌上的繡品,不贊同的望向含翠。
“你怎的如此沉迷刺繡,這樣可不好,容易傷着眼睛。”
巧竹連忙插話,“就是,你繡這麼多做什麼?難不成打算做刺繡生意麼?”她勸了含翠好多次了,每次都被含翠當成耳邊風,說過就忘了。
含翠不好意思的拂了拂額發,“一做刺繡就停不下來。”
寧薇扯了扯嘴角,扶額道:“真是不知道怎麼說你纔好!”
“依奴婢看呀,小姐你乾脆給開個繡坊好了。”巧竹笑嘻嘻的開起了玩笑。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寧薇倒是覺着她這個主意相當好。
“含翠你怎麼看?”她認真的問含翠道。
含翠見她不像是在開玩笑,呆愣在了原地,她從未想過這些,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寧薇見狀,也沒急着聽她的答案,便道:“你好好想想,有主意了再告訴我。”
說完便轉身去了閒間。
……
閒間裡,星海喝着含翠先前給她端來的茶水,神情愜意。
見寧薇進來,立刻放下茶杯,規矩的站好,“小姐。”
“坐吧。”
星海有些彆扭的坐下了,他還從未坐着回過主子話呢!
寧薇看在眼裡,笑道:“自己人,不必如此拘束。”
自己人!星海心頭一暖,愣愣的點了點頭。
“好了,說正事吧,你查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