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 及笄之年

349

秋去冬來,冬去春來,一年半的時光匆匆而過。

蕭紫語已經馬上到了及笄的日子。

這件事,在晉國公府也算的上是一件大事了。

春日的景色很好,蕭紫語這一日覺得心情尚好,就讓人把筆墨紙硯都搬到了亭子裡,藉着春日裡的景色,然後開始慢慢的練字。

一年多的光景,蕭紫語的容貌身段又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因爲是春日裡,天氣轉暖,蕭紫語只穿着一件絹紗金絲梅花紋束腰長裙,裙面上是紗質的,一層一層,猶如行雲流水一般。

蕭紫語原本就身材高挑,比同齡的姑娘差不多高了半頭,這裙襬上有金絲線滾邊,格外的高潔大方。

蕭紫語的髮髻梳的很簡單,更是沒有多餘的配飾,只是攢了一支八寶琉璃步搖,但是周身的氣韻,卻讓人不敢小覷。

那種由內而外的高潔和端貴,是讓人忽略不了的。

她微微低着頭,專心致志的在寫着什麼。

這一幕,彷彿融於天地之間,勾勒出一幅完美的畫作。

伺候在蕭紫語身邊的是琥珀,而正巧此刻蕭靜兒遠遠的走過來,看到這一步,也禁不住頓住了腳步。

其實隔得遠了,並不能細細看清楚蕭紫語的容貌,但是蕭靜兒還是覺得這副畫面太唯美了。

她其實開始有點兒清楚,爲什麼九王爺這麼按耐不住的要娶小姐過門了。

這樣的小姐,只怕不管是哪個男人看了,都會動心的吧。

“小姐。”蕭靜兒輕聲喚道。

蕭紫語慢慢的擡起頭,她的容貌比起一年多以前,變化着實不少,如果說蕭紫語的五官,最美的當屬她的眼睛。

蕭紫語一雙眼眸生的極爲漂亮,大大的,格外的靈動,璀璨如星辰。

但若是仔細看蕭紫語的眼神,卻真的是給人很大的壓力,因爲蕭紫語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人心。

蕭紫語輕笑了一下,卻讓蕭靜兒看的呆了,其實她每天都能看到這張臉,但是每次卻都會被震撼一下。

她真的覺得自家小姐美得似乎太不真實了,生怕一下子就消失了。

蕭靜兒甩了甩頭,把自己這種思想給徹底的摒除出去。

“你還叫我小姐,如今誰不知道你是府裡未來的大奶奶。”蕭紫語揚脣,輕輕的笑了起來。

半年前,在蕭景宸的堅持和努力之下,蕭景宸和蕭靜兒終於圓滿的定下了親事。

如果當時不牽扯到泰和帝想要把宇文露嫁給蕭景宸的事情,估計還能更早一些。

雖然這門親事,在宇文露的堅持之下,已經打消了泰和帝的念頭,但是蕭清和認爲,也不宜過早的宣佈蕭景宸和蕭靜兒的事情。

因爲一旦宣佈了,這也代表是當衆打泰和帝的臉,而且還是打的啪啪作響。

所以定親纔會延遲了一年。

不過訂婚的消息傳出來之後,還是讓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鏡。

主要是讓人太不可思議了。

誰也沒想到蕭景宸會選擇蕭靜兒,蕭靜兒並無任何的根基,說好聽一點兒是蕭家的義女,但是誰都知道,蕭靜兒就是當年蕭紫語買來的丫頭。

尤其是蕭靜兒和蕭景宸定親之後,有心人更是把蕭靜兒的祖宗十八代都給挖出來了。

其實蕭紫語當年的確是在人牙子手裡將蕭靜兒買來的。

那個時候人牙子想把蕭靜兒給賣到煙花柳巷裡,正巧被蕭紫語碰到,然後從人牙子手裡把蕭靜兒給買了下來。

這件事情,也不是什麼秘密,自然會被人給挖出來了。

那個時候,蕭靜兒不過也才五六歲,蕭紫語也不大,不過蕭靜兒對於之前的事情完全沒有任何的印象,就連她是怎麼落到人牙子手裡的,蕭靜兒也不記得了。

不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蕭紫語和蕭家也從來沒想過去追究這些,如果不是蕭靜兒和蕭景宸訂親了,大概也不會被挖出這些事情來。

總之,這也是沾了蕭景宸的光了。

外面的人,也是瘋狂的詆譭蕭靜兒,反正那話說的很難聽,真的是說什麼的也有。

不過好在蕭靜兒已經有心理準備了,都挺過來了,而且從來沒耽誤打理蕭家的內務。

蕭紫語對此也沒有多說什麼,因爲她們心裡都明白,蕭紫語能止住家裡的謠言,能不讓底下的人亂說話,可是外頭的人說什麼,蕭紫語真的管不了,也管不着。

同樣的,蕭景宸面對的不必蕭靜兒少,在外頭行走的蕭景宸,聽到的閒話更多,幾乎人人都對他指指點點的。

主要是不能理解,蕭景宸這到底是爲什麼。

當初在宇文彤的百日宴上。泰和帝也提過讓蕭景宸尚主的事情,可不知道爲什麼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可是現在蕭景宸卻跟家裡的一個丫頭定親了。

讓所有的人都覺得蕭景宸是不是腦子有毛病,放着公主不娶,娶一個丫頭,這絕對是腦袋進水了。

泰和帝得知這件事情,也吃了一驚。

當時泰和帝是很看好這個女婿的,奈何自己的女兒不樂意,他也不能硬來。

可是沒想到蕭景宸竟然跟一個丫頭定親了,對此,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不過人家蕭家都沒人反對,他就更加的不想管了。

如今半年過去了,蕭景宸和蕭靜兒的親事人盡皆知,當時真的也是成了帝都裡最熱門的話題,但是現在已經歸於平靜了。

不過蕭景宸是也已經出仕了,而今已經進了戶部,已經是正五品戶部郎中了。這才一年多的時間,正可謂是前途一片光明。

蕭紫語這一句話,讓蕭靜兒的臉色有些發紅,雖然如今在蕭家已經沒有人當她是下人,當她是丫頭了,可是蕭靜兒仍舊覺得蕭紫語是她的小姐,而她這一輩子,也都會把蕭紫語當作最尊敬的人看待。

“小姐,別取笑靜兒了。”蕭靜兒輕聲說道。

蕭靜兒的年紀比蕭紫語小几個月,如今還不到十五歲。

她的身量是屬於比較嬌小的,而且這幾年,她的容貌也是格外的豔麗,她的眼睛是狹長的丹鳳眼,高鼻樑,但是小小的,櫻桃小口也是小小的。

兩姐妹越長,容貌反而不太一樣了,不過蕭靜兒同樣也是豔麗動人的。

放眼這帝都,也是沒有幾人能比得上的。

“我哪裡有取笑你,我說的都是事實,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可是有事?”蕭紫語問道。

雖然蕭景宸和蕭靜兒訂了親,但是蕭靜兒依舊還是在蕭紫語跟前,而且依舊把持着蕭家的內務。

經過這一年多的歷練,蕭靜兒對蕭家的內務更是爛熟於心,基本上是不用蕭紫語出手了,都能打理的清楚明白。

“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剛剛得到消息,二太太去見老太太了,彷彿是二姑娘的親事定下來了。”蕭靜兒淡淡的說道。

提到蕭紫雲,蕭紫語放下了筆,蹙眉道,:“對方是什麼人?”

“兵部尚書的馮家的二爺,馮少清。”蕭靜兒直接答道。

對於府裡的事情,蕭靜兒一般都知道的清楚明白,幾乎現在整個蕭家內院,也都把持在蕭紫語和蕭靜兒手裡了。

蕭紫語眉心一蹙,臉色有些不大好看,:“馮家?馮家可是太子一黨,怎麼會攙和咱們家裡來呢?”

這一年半以來,朝中的局勢也有了很大的改變。

因爲宇文嬌的死,泰和帝對宇文仲和木貴妃,以及木家,格外的優渥。

宇文仲原本都已經外放,但是自從一年半以前回道帝都,就再也沒有回去。

現在朝中已經劃分了好幾個派系,太子宇文逸,而半年前,泰和帝給二王爺宇文仲,五王爺宇文鴻,以及九王爺宇文墨,全都賜下了封號,並且冊封爲親王爵位。

這也足以證明,對着三位王爺的重視。

二王爺宇文仲被封爲慶親王,五王爺宇文鴻被封爲肅親王。九王爺宇文墨被封爲羽親王。

如今這四位算的上不分伯仲,各有各的支持者。

蕭紫語嘆了口氣,其實這種局面是泰和帝有心而成。

泰和帝雖然也尊重祖制,照理說,宇文逸的確是最正統的嫡長子,也該是他來繼承大統。

可是這兩年多以來,太子是越發的胡鬧起來了,而且東宮裡也是烏煙瘴氣的。

太子也成親兩年了,到現在,嫡子沒生出來,反倒是讓一個側妃,和一個侍妾生了孩子,而且生出來的都是兒子。

這些,泰和帝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中豈能沒有怒氣。

長子不嫡,這原本就是亂家根本。

當初,他身爲太子的時候,雖然與太子妃幾乎是沒什麼感情,但也是先生了嫡長子,然後才讓側妃懷孕的。

如今可好了,東宮的兩位小公子,都是庶出。

這一點,不如宇文仲和宇文鴻了,宇文仲已經有兩個嫡子了,嫡次子剛滿月不久。

宇文鴻也有了一個嫡子,還有一個女兒是庶出。

不管怎麼說吧,反正是都有了嫡子。

在子嗣上,宇文逸就輸給了這兩個人。

其實這一點,也不能全怪宇文逸,主要是他實在是太不待見顏月瑤了。

顏月瑤這性子,雖然有些小聰明,可是卻真的是囂張跋扈到了極點。

況且當時顏月瑤嫁入東宮的時候,正是東宮最低潮的時候,顏月瑤自己本身都覺得委屈的要死,所以對宇文逸是滿腹怨氣的。

還有就是之前宇文逸還把蕭紫晴先娶進門了,這如何能讓顏月瑤氣順呢,然後兩夫妻就三天兩頭的幹仗。

顏月瑤被定國公夫人,老太太給寵壞了,脾氣很壞,遇到事情,顏月瑤也不肯低頭。

宇文逸就身爲一國太子,難道還要他去哄一個女人,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夫妻兩個人的關係很冷。

越來越僵。

所以禁不住就去側妃和侍妾的屋子裡多一些了。

宇文逸也知道長子不是嫡出不好,可是讓他和顏月瑤同房,這絕對是受刑。

其實他和顏月瑤的夫妻之事也沒有多少次,新換之夜,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總之,在顏月瑤身上,他真的是提不起勁兒來。

而且爲了要嫡長子,他在危難,也去顏月瑤房裡,顏月瑤也清楚,她需要生下嫡長子來鞏固自己的地位,所以心裡在不耐煩宇文逸,兩個人也只能忍着,同房。

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就是懷不上。

反倒是蕭紫晴懷上了,還有一直侍候宇文逸的侍妾也懷上了。

這避子湯是宇文逸下令停的,也是怪了,宇文逸也並沒有多去幾次,可蕭紫晴就是懷上了。

還有那個叫芸孃的侍妾。

這一下可捅了馬蜂窩了,顏月瑤差點沒把東宮給捅個窟窿。

鬧的翻天覆地的,直接鬧到了泰和帝和皇貴妃面前,直說讓泰和帝和皇貴妃給主持公道。

泰和帝當時差點氣死,這種爛事,也讓他來斷官司。

這皇家不同意尋常勳貴或者世家。

嫡長子必須要生在前頭,在皇家,每一個孩子都是珍貴的,當然,如果可以的胡啊,肯定也是讓嫡子生在前頭。

可是意外已經發生了,而且宇文逸這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有孩子了,身爲太子妃,怎麼可以如此不懂事,如此善妒?

皇貴妃看泰和帝的臉色就知道泰和帝的心思,於是她只好出面相勸,話說的雖然很客氣,但是也很明白,就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太子妃可別哭了,爲了這點子小事不值當,這孩子不管託生在誰肚子裡,都是叫你一聲母妃的,況且你還年輕,以後也肯定能讓生出嫡子來,太子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你們母子的。”皇貴妃柔聲勸道。

顏月瑤沒想到皇貴妃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看着泰和帝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她其實也有些後悔,不該這麼衝動的。

橫豎孩子也不大,才一個多月,要下手除掉孩子,也不是多難的事情,可是事到如今,她鬧了出來,倒是不好動手了,因爲如果這兩個人肚子裡的還有事,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自己。

顏月瑤很懊惱,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顏月瑤也不敢繼續鬧騰了,就藉口趕緊跪安離開了。

不過泰和帝頓時對顏月瑤的印象直接降爲負數了。

他萬萬沒想到,太子妃竟然如此小家子氣,氣的泰和帝跟皇貴妃抱怨了好久了。

皇貴妃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顏月瑤這氣度,的確是無法母儀天下的,原本以爲定國公夫人和太太,肯定很會教孩子的,可是好好的一個嫡長女卻養成了這副樣子,真的是讓人唏噓不已。

反正宇文逸和顏月瑤也又鬧出了不少事情,讓泰和帝和皇貴妃很頭疼。

泰和帝一方面覺得顏月瑤不夠資格母儀天下,一方面也覺得宇文逸能力不足,連一個東宮都打理不好,後院的事情都處理不好,如何能坐穩這江山。

雖然泰和帝也很想尊重祖制,但是真的無法拿江山社稷開玩笑,如果這江山社稷毀在了宇文逸手裡,那麼他真的沒有顏面去見大宇朝的列祖列宗了。

所以泰和帝纔會特別的擡舉,宇文仲,宇文鴻,宇文墨。

他的兒子當中,也只有這三人有能力,其他的王爺,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也就是閒散親王的命了。

總之現在泰和帝,對四個兒子一視同仁,也給了同樣的機會去歷練,具體的到底誰能問鼎這皇位,他還需要考察一段時間。

好在泰和帝的身體也算是康健,尤其是生了宇文彤之後,身體越發的好起來,整日裡逗弄小女兒,過的其樂融融的。

不知道爲什麼泰和帝很疼愛這個小女兒,幾乎是當作了心尖子,宇文彤差不多天天騎在泰和帝脖子上玩耍。

泰和帝在宇文彤面前,也完全沒有一國之君的威嚴,彷彿就是一個最普通的父親而已。

也正是因爲這樣,宇文墨的地位似乎也跟着與衆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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