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看來你的妻子兒女眼下都在加拿大，沒錯吧？”
聽到楊棠的話，武田渾身一個激靈。
監視室內。
匡正和他的手下，還有羅勁都看出了武田的恐懼，不禁興奮不已。
“老大，這傢伙誰啊？審訊挺厲害的……”
“他就這樣隨便猜一猜，居然能猜中嫌犯直系親屬的所在地。”
匡正的目光穿過單透玻璃牆，一邊留意着武田的微表情，一邊注視着楊棠的後背：“這位審訊者是元能院那邊應徵來幫忙的，但他恐怕不是隨便猜一猜這麼簡單。”
與此同時，審訊室裡。
“呵呵，溫哥華，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武田如遭雷殛，原本緊繃的身體陡然放鬆下來，像泄了氣的皮球。
“說吧，你到國內幹什麼來了？”楊棠漠然問道。他一向比較討厭兩種人，一是內奷，二就是奸細，主要是這兩類人都喜歡鬼鬼祟祟，稍不留神就會被他們鑽了空子。
“你們完全沒必要抓我，如果按照法律來說，我還沒來得及犯法啊！”武田終於說出了他被抓來安全屋後與之前提問完全不同的答話。
“沒來得及犯法？嗬嗬…”楊棠邪笑起來，“強奷未遂也是得坐牢的……當然，一般沒來得及犯法不會有什麼嚴重後果，但若涉及到國家安全，只要有那個心思，就得打擊、懲處，甚至予以消滅！”頓了頓又道：“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喔，溫哥華，基斯蘭奴，約克大街！”
“你不是人！”武田朝着楊棠兇惡的嘶吼了一句後，整個人再次變得頹然，“我、我說……”
“那就快點，老子沒時間陪你擠牙膏！”楊棠臉上仍掛着邪笑，“你要是喜歡拖延就拖吧，說不定有的人能在你妻子身上找到別的樂趣……”
“混賬！別動他們、別動……我說，我都交代……”武田徹底崩潰了。
監視室內。
其中一個年青的安全部探員有些膩歪道：“他怎麼這樣啊？盡拿嫌犯的家人來威脅，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
本來這話如果就匡正聽到了，他只會覺得手下比較稚嫩，思想還處於理想化的狀態，需要慢慢地潛移默化地改變他們這個觀點。
可此時房間裡還有羅勁在，他爲了升格成爲乙等會員，可謂吃盡了苦頭，甚至還參與了兩次邊境任務，親手幹掉了三名匪徒，所以雖然在諜報審訊方面他還顯得外行，但他的心理素質卻已隨時能夠承受任何酷烈的外部環境。
因此，聽到匡正手下的話，羅勁皮笑肉不笑道：“拿嫌犯家人威脅嫌犯怎麼了？總比那些直接擰下無辜孩童頭顱的兇徒要好吧？”
“擰下無辜兒童腦袋？”匡正手下聞言一怔，旋即輕笑道：“小說裡面或許會有這種人，現實的，你見過？”
羅勁看了那探員一眼，不自禁搖頭道：“匡長官，你的手下尚屬於溫室裡的花朵啊！”
匡正蔑了羅勁一下：“這點用不着你擔心！”
匡正手下見匡正在幫着自己說話，頓時來勁了：“就是……我們審奷細歸審奸細，但總得有個底線吧！”
話音未落，匡正喝叱手下道：“給我閉嘴！”
“啊？”手下驚訝之餘，頓時不敢再吭聲了。
羅勁卻哂道：“底線？國與國之間的底線就是你死我活，要是武田把一個毒氣彈擱在某個地方，定時引發，他不交代，就得死上幾萬幾十萬同胞，到那個時候，你還覺得武田的妻子兒女重要嗎？”
人往往是這樣，在沒有切膚之痛的前提下，哪怕知道對方是個十足的惡棍，在他遭到毒打整個一副慘樣的時候，怎也忍不住會生出惻隱之心。可若這惡棍殺了張三全家，唯獨張三加班而倖免於難，當張三看到惡棍被毒打的慘樣時，恐怕他只會覺得惡棍還不夠慘，恨不得再拿刀在惡棍身上捅幾個窟窿，任其流血過多而死。
“……”
面對羅勁的質問，匡正手下有點啞口無言，而這個時候，審訊室裡的楊棠雖面無表情，眼神卻開始閃爍不定。
“你是說你是想長期在國內潛伏下來，以期獲得我國提煉超鈾元素的配方？而你被抓那天，只是去取一些相關單位重要人物的心理側寫？”
“是的…”
“那側寫呢？”
“不清楚……當時我剛跟接頭人通完電話，你們的人就衝進來把我扣了。”
對於這樣的答案，楊棠有點無語，稍微隔了一會，他又問了一個關鍵問題：“超鈾元素不止一種，具體呢？你最希望獲得哪種配方？”
“鈈吧，二三八或二三九都可以。”武田答道。
“爲什麼是鈈？”提問的同時，楊棠的心有點懸了起來。
武田苦笑了一下，略顯遲疑道：“實際上我不止替米國人竊取某些科技機密，同時也爲俄國人工作，最近一個在杜班核子研究所的東瀛同學跟我說，他們所，用遊離質子轟擊鈾原子企圖產生比鈾重的元素，的試驗連續失敗……”
監視室內。
“這武田在說什麼啊？”
“杜班核子研究所沒聽說過呀！”
“你們倆給我閉嘴！”匡正喝叱道，“杜班研究所隸屬於俄國，不過其中有不少的東瀛科學家供職！”
羅勁挑眉道：“東瀛人跑去俄國研究所工作，那豈不是曰奷？”
“你這樣認爲嗎？”匡正哂道，“可在東瀛人看來，這並非投敵行爲，畢竟在東瀛，論資排輩的現象實在是太嚴重了，有部份人才覺得沒有出頭之日，外流也就成了必然。”
羅勁不置可否道：“那武田現在交代的這些情況，有用嗎？”
“當然有用，鈈可是核燃料！”匡正自以爲抓住了重點。
“那我就有個疑問了。”羅勁心懷古怪道，“按之前的說法，鈈是超鈾元素，那杜班研究所幹嘛還想用‘遊離質子轟擊鈾原子’來產生超鈾元素咧？”
“這……”匡正卡殼了。
反倒是他其中一個手下撇嘴道：“這還不簡單，條條大路通羅馬唄！既然已經有人工合成的超鈾元素，那麼就不應該只有這一條路，就好比從柏林通羅馬，從巴黎也應該有條新路通羅馬，而不是巴黎-柏林-羅馬這樣……”
對於這番解釋，羅勁沒予置喙。
殊不知，審訊室內，楊棠心裡已經是大汗、狂汗、瀑布汗了……
爲什麼？
因爲根據武田的描述，杜班核子研究所距離核物理核化學核科技歷史上的一個重要里程碑已經相當接近了，甚至可以說，他們就在真相旁邊。
前面說過了，此世地球尚未有核包蛋，楊棠也很愉快地接受了這一現實。
畢竟有核包蛋，雖然可以讓人類剋制，令三戰開啓遙遙無期，但有核包蛋這麼一件大殺器懸在腦袋上，人類的心情總是很壓抑的。
其實，這種情況很好理解，刀刃衝下，在天花板上吊一菜刀，哪怕吊刀的繩子很結實，通常情況下菜刀根本沒可能掉下來，但如果人經過菜刀底下，就會免不了去瞧那菜刀，即使不瞧，心裡也會想着菜刀這個事兒！
核包蛋是一樣的道理，而且摁不摁發射按鈕還不由全人類一塊兒投票決定，這就令人耿耿於懷了，萬一哪天……話說到這兒也許有吃瓜羣衆就要笑了，小子，你也太杞人憂天了吧？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着，就算真要死，那也是大家一塊好吧？
問題是，誰牠媽想抱團一塊死啊？有的人，他想活，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他還是想活！想活不犯法吧？想活也不好笑吧？可如果核包蛋就在那裡的話，心頭多多少少會有個梗吧？
而杜班研究所搞的這個所謂“遊離質子轟擊鈾原子”試驗是什麼？其實就是核包蛋基本原理的發現試驗。
沒錯，遊離質子轟擊鈾原子，卻始終沒出現“質子粘附在鈾原子核”上的情況，也就得不到超鈾元素，可超鈾元素明明能夠人工合成出來嘛，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因爲——核裂變！
遊離質子轟擊鈾原子，導致增重的鈾原子核變得很不穩定，從而發生分裂。這個過程，就叫核裂變！
搞笑的是，在楊棠前世，第一個核裂變反應堆就是發現核裂變科學家的試驗產物，而第二次核裂變的應用，在廣島。
怎麼辦？
隨着武田的敘述，楊棠心裡頭在想這樣一個問題。
一旦核裂變被證實，那麼它很快就會被應用到軍事上，而以當今幾個大國的科研能力，恐怕要不了一年，核包蛋就會誕生。
要不……兌個【肩扛式核彈】炸了杜班研究所？
不行，估摸着研究所的資料都有備份。再說了，武田算是多面間諜，他吐口的這些訊息，米國佬未必不知道。
想到這一點，楊棠不動聲色道：“武田，說什麼俄國人的試驗不試驗的，不重要，還是說說你的上家吧，你的上家應該是米國方面的人吧？他不可能因爲俄國佬的試驗就要你來偷超鈾元素的提煉配方吧？”
武田回道：“這自然不可能，但其中也有一定的關係……”
“我不想聽關係，我想聽重點……”楊棠說到這裡又突然擺了擺手，“算了，你還是把重點的東西交代給我上司聽吧！別耍花樣，記住，約克大街一百……”
武田聞言厲吼起來：“不要爲難他們，我什麼都交代！”
“不用那麼激動，有什麼要求，跟我上司說吧！”說着，楊棠敲了敲身後的觀察牆。
“哧——”
審訊室的門隨即打開。
楊棠眼尾也不再掃武田一下，徑直出了門。
匡正等在門外，見他出來，待審訊室門重新關嚴，這才道：“你問得好好的，幹嘛停止問訊？”
楊棠聳肩道：“他心理防線已經崩了，誰問都一樣，如果還有更機密的事，我就不聽了。”
“我看你是想偷懶吧！”匡正難得調侃了一句。
“隨便你怎麼說。”楊棠不以爲意道，“對了，元能院的任務，我跟羅勁算完成了吧？”
“當然，回頭我就去確認，而且根據你的表現，我還能在許可的範圍之內幫你多加百分之七的功勳點！”
楊棠擺手道：“不用加給我，加羅勁頭上吧！反正這任務是我跟他一起接的。”
匡正微微一怔，隨即道：“也行。”
“那我跟羅勁就先回了，麻煩你找人送我們倆出去吧！”
“送你們回酒店都行。”
“也好，那就回酒店！”
………
盤古酒店大門口。
目送安全部的車離開後，羅勁差點沒興奮得蹦起來，就在剛纔下車前，他已經收到了任務結束的提示短信，同時獲得的任務點已經儘夠他通過乙等會員的半年審覈了。
“楊哥，太感謝你啦，下午去哪兒玩？我請！”羅勁高興起來有點放浪形骸，下意識就攬住了楊棠的肩膀，“然後晚上咱們再一起吃飯！”
楊棠心頭有事，擺手道：“不用了，你安排車送我回市區，我下午還有別的事兒！”
“啊哦…”羅勁聞言有些失望，“那咱們改天再約，總之一切我請，隨便去哪兒，好好玩上幾天！”
“回頭再說吧！”楊棠敷衍道。
“行，回頭再說……喂，小車班嗎？馬上把我那輛車給我開大門口來，我誰？我羅勁！靠！”羅勁罵罵咧咧地掛了電話，轉過頭卻發現楊棠有點神遊天外的意思，“楊哥、楊哥？”
“嗯？”
“你怎麼了？”羅勁關心道，“是不是忙活這麼一通，有點低血糖啊？”
楊棠瞪眼道：“你看我這樣像低血糖嘛？”
“那你……”
“我是在想之前那個武田，他有東瀛血統，又牠媽是米國籍，還私下裡幫俄國佬做事，真夠奇葩啊！”楊棠隨口編了幾句忽悠羅勁。
“這有什麼啊，典型的牆頭草唄，或者說有奶便是娘！”羅勁哂笑道，“準確來說，應該是他們缺乏信仰吧！”
“信仰？”楊棠沒想到羅勁會說出這倆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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