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歌？堯堯能唱一段給楊大哥聽聽嗎？”
堯堯點點頭，然後運了運氣，開唱。
剛唱了一個小節，楊棠的眉毛就揚了起來：“堯堯，你確定你沒唱錯？是這個調子是這個音嗎？”
“沒唱錯呀，就是這個音，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感覺音階有點高，我那些隊友沒一個能唱這麼高調的。”堯堯說到這兒，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小腦袋，因爲媽媽很早就告誡過她，不能埋怨隊友，畢竟一生人中會遇到很多團隊合作的工作，而隊友在大部份情況下是沒法選擇的。
而楊棠這邊，聽到堯堯說“音階”二字，就知道剛纔他提的問題堯堯完全聽懂了。同時，楊棠剛纔之所以挑眉，是因爲他不僅在驚訝堯堯老師的爲難，亦在驚訝堯堯的金嗓子。
一般來說，由於小孩子的聲帶發育還不完全、也不成熟，所以聲帶較薄較窄，從而導致音域不夠、音階也不夠，但無數小盆友中總會有那麼一兩個天賦異稟的小盆友，天生就是吃“歌唱”這晚飯的，不僅童音嗓子屬於金嗓子，只要保護得還算不錯，變聲後的嗓子依然屬於金嗓子。
楊棠發現，堯堯應該就屬於這一類天賦異稟的小盆友，而她班主任爲難她所在的小小合唱隊，想讓她們唱的歌曲雖然仍屬童謠的範疇，但歌曲的音階音調都已經達至半專業曲目的水準。關於這一點，擁有【清隆的琴技Lv3】技能以及鳴海清隆全部樂理經驗的楊棠自然不可能判斷錯誤，所以在他心裡，已然對堯堯的班主任產生了怨念。
當然，這種怨念還不至於驅使楊棠親自跑去教訓那位班主任一頓，但如果從今往後，那班主任主動撞上了楊棠槍口，少不得會吃頓大癟。
“楊大叔、楊大叔？”
堯堯見楊棠有一點走神外加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禁小心翼翼地輕喚着楊棠。
正臆想着把堯堯班主任撕成十七八塊的楊棠退出了思緒，看向眼神有點躲閃的堯堯，道：“你們老師讓你們合唱這首歌，有沒有說唱好之後，要怎辦呢？”
“說了……他說如果我們能唱好的話，就把我們合唱隊當作班級節目報上去。”堯堯說這話的時候忍不住兩隻小手都絞在了一起，顯然有點忐忑，但更多的則是期待。
楊棠卻有點被氣樂了。
雖然他不太明白什麼班級節目之類的，但他能深刻地感受到堯堯班主任對堯堯這些小孩子的欺瞞。首先，堯堯她們能不能合唱好，這就是個未知數，這就是“欺”；其次，能不能當節目報上去恐怕全在班主任一念之間，可他居然還對堯堯這些學生說什麼唱好唱不好的話，這不擺明了“隱瞞”和拿捏學生嗎？
更重要的是，什麼是唱得好什麼是唱不好，哪怕是擁有金嗓子的堯堯自己也沒個具體概念吧？何況其他二年級的學生？到時候還不是班主任說了算，完全可以把學生們玩弄在股掌之間。
“堯堯啊，你們所要合唱的歌曲，楊大哥心裡已經有數了……”
“那楊大叔你有沒有辦法讓大鵬他們也唱得好啊，至少能達到跟堯堯合唱的水平。”堯堯期待地望着楊棠。
楊棠遲疑了一下，道：“說實話啊堯堯，你們班主任讓你們唱的這首歌難度挺大的，我看你唱得都挺勉強，至於你的同學，我不太看好他們短時間內能唱好這首歌！”
堯堯一聽有點急了，頓足道：“那怎麼辦呀？”
“其實也好辦，你們唱另一首容易點的歌不就好了嘛！”楊棠出餿主意道。
堯堯有點傻眼道：“可、可是就算我們能唱好另一首歌，班主任檢查怎麼辦？還有，如果節目真報上去，成了校慶會的節目，那後果肯定很嚴重吧？”
不得不說，雖然小堯堯已經很懂事很小大人了，但她的推想能力卻有着相當大的侷限，只覺得事情可能嚴重，具體會嚴重到什麼程度，她就沒法想象了。實際上，曲目真要上了校慶會，那到時候的歌曲伴奏肯定不一樣，還有就是這報幕的歌曲名稱與實際歌唱的內容嚴重不符，也將會引起軒然大波，說不定堯堯還有她合唱隊的小夥伴事後被學校開除也未準。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堯堯她們合唱隊所唱的新曲目效果實在太好，事後誰死誰活就不好說了。
“你們班主任的檢查好應付，甚至到了校慶會上，你們還是可以唱改動後的歌曲，不過有一點堯堯你必須答應我……”
“哪一點啊楊大叔？”
楊棠黑着臉道：“如果我這次幫了你，以後你不能叫我楊大叔，也不能叫我海棠哥哥！”
“那我叫你什麼？”堯堯歪着小腦袋有些納悶道，“叫爸爸麼？可是媽媽說……”
“stop！”楊棠一聽急了，“你先閉嘴（shut.up）！”
“哦…”堯堯不太理解楊棠爲什麼疾言厲色，所以對楊棠發火並不太害怕。
楊棠瞅着一臉天真爛漫的堯堯，哭笑不得道：“堯堯，我跟你媽媽又沒結婚，叫什麼爸爸！我的意思是，你以後別叫我大叔，也別叫我海棠，叫我楊大哥就行！”
“只能叫楊大哥嗎？叫其他的……”
“不行，只能叫楊大哥，不然我就不幫你了。”威脅的話一出口，楊棠就意識到不對，他怎麼跟一個半大的孩子較真呢？
“那好吧楊大哥，你打算怎麼幫我跟合唱隊呢？”堯堯問。
楊棠想了想，道：“這樣吧，明天下午放學，你把合唱隊的人都叫齊，我帶你們去專業的音樂教室，教你們唱新歌，還有就是把你們班主任要求的那歌處理一下。”
“可是具體要怎麼處理舊歌呢？”堯堯歪着小腦袋，有些不解地問道。
楊棠聞言，不知該怎麼向堯堯解釋，躊躇幾秒，忍不住探問道：“堯堯，你聽說過假唱嗎？”
“假唱？”堯堯愣了一下，隨即道：“是不是那種在舞臺上放錄音帶對嘴型的唱法啊？”
“咦？你怎麼知道的？”楊棠詫異道。
“網上看的啊，不過楊大哥，這是一種老鼠過街的唱法誒！”堯堯一臉嫌惡道。
“所以呀，這種唱法只適合哄你們班主任……”
“我有點明白你的意思了楊大哥，可是班主任給的那首歌我們合唱隊連唱都唱不全乎，怎麼提前錄音啊？沒錄音帶又怎麼假唱啊？”
聽了堯堯的擔憂，楊棠不禁在心頭感慨現在的小孩子真是太早熟了，想當年他們小學二年級的時候，班上連聽過錄音帶的同學都很少，更別提知道什麼假唱了。
“堯堯，你大可放心，假唱錄音帶的事包在楊大哥身上，楊大哥有一款音頻採集軟件，可以把你們合唱隊每個人的聲音都收集起來，然後電子合成一首你們班主任要求那歌，再修一修音什麼的，相信他根本聽不出問題……”
“我明白楊大哥你的意思了，可是騙班主任是不是不太好啊？”堯堯道。
楊棠對此問題顯然早有腹稿，當即哂道：“騙人當然不好，所以啊，我這裡有兩個問題，堯堯你記好了，然後明天去問你們班主任，如果他的答案跟我告訴你的不一樣，那就是他在騙你……如果他騙了你，你再騙他，這樣咱們就不會有心理負擔了吧？”
“這倒也對喔！”堯堯點頭道，“那具體是哪兩個問題呢楊大哥？”
“是這樣，第一個問題……”
轉天中午，堯堯給楊棠答了個電話，聲音多少有點沮喪：“楊大哥，那兩個問題我問過班主任了，他兩道題的答案都跟你說的答案不一樣……”
楊棠聞言，已經大概猜到堯堯眼下的心情：“那……你有什麼打算？”
“假唱唄，反正他騙我、我騙他！”
“那行，下午放學你把合唱隊都帶過來吧。”楊棠說完便掛了電話，心裡卻感慨不已。
要知道，堯堯上學早，目前七歲多一點就已經二年級了，但她的身高卻剛剛一米出頭，比同級甚至一年級的學生都要矮小一些，但也卡哇伊得多，可就是這麼一個長得比蘿莉版妮莉艾露還萌、身材單薄的小女生，居然敢下定決心假唱，這實在是太令大人們崩潰了。
但仔細分析一下，在互聯網的世界裡，令成年人崩潰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
比如鬥地主，連輸給某兩個人幾十把，有的人會覺得牌運不好，有的人會覺得兩人開掛，但實際上是兩個七八歲的小傢伙在挨着的兩臺電腦前看着牌面卡着牌型在打，等於每一把都是三十四張打二十張牌甚至三十七張牌打十七張牌，從概率上算，這就已經是大敗虧輸的牌面了，加上兩人之一還時不時扯你後腿，不輸纔有鬼了。
再比如打CS或其他電競遊戲，一個二十歲的青年打不過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這樣的事在網路上同樣頻頻發生。
所以，因爲接觸大量信息從而導致小孩子過份早熟，也算是互聯網效應的一種，甚至於以後人工智能大力發展了，從小學到大學的知識也許通過直接灌輸，或者芯片植入大腦的方式，小小的一個手術、短短几個鐘頭就能完成。
到時候，人類的勞動力將極端過剩，說不定哪天就開始自我毀滅了。正因爲如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小學到大學十幾年的知識學習算是在某種意義上減緩了人類自我毀滅的過程。
當然，就個體人類而言，楊棠並不需要關心太多，他只是在租到了音樂室後，小小地幫堯堯合唱隊一個小忙而已。
又過了一個禮拜，班主任果然跟堯堯合唱隊定下了檢驗歌曲練習成果的時間。
當堯堯牽着楊棠進了她們小學的音樂教室後，已提前在裡邊就座的堯堯班主任和另一名女老師勃然色變。
“兩位老師好，從輩分上論呢，我是堯堯她叔。但堯堯一般都叫我楊大哥，不知二位怎麼稱呼？”
堯堯班主任：“我姓湯。”
“喔~~原來是湯老師！”
“我姓袁！”
“喔~~袁老師……湯、袁，我記住了。”楊棠說到這兒，從衣服裡掏出一張小卡，“對了，這是我名片！我是九局的，要是堯堯在學校出了什麼事，或者受了什麼欺負，片子上這電話，直接打給我就行！”
班主任湯老師趕緊賠笑道：“一定一定……”之所以賠笑，是因爲這貨屁股不乾淨，生怕被警察逮回去問話，萬一問話期間再查出點什麼紕漏來，那恐怕就不是被拘扣一段時間那麼簡單了。
由於現場多出了楊棠，所以湯姓班主任和袁老師都沒太認真聽堯堯她們的合唱，自然也沒發現合唱隊在假唱。
於是又過了兩天，堯堯合唱隊的曲目便被湯姓班主任上報給了學校，做爲他們二年級二班在校慶會上的表演節目。
校慶會當天，堯堯她們小學的廣場上幾乎座無虛席。晴朗的傍晚，十七度的室外溫更是爲校慶匯演憑添了幾分愜意。
隨着臺上一個個節目過去，終於到了堯堯合唱隊登臺表演，而這時候，混進後臺的楊棠輕易便調換了堯堯她們的伴奏帶。
“下面請聽二年級二班合唱隊爲我們帶來的《春天燕歸來》！”
這報幕一出，坐在臺下的不少校領導都皺起了眉，他們倒不是覺得《春天燕歸來》這曲目不好，關鍵是這首歌的演唱難度比較大，像他們這些小學在教學生們唱這首歌時，都是降調的，但現在是匯演，再降調上臺單獨合唱，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校領導，還有各班老師這麼思忖着，甚至有一些還不停朝端坐的湯姓班主任張望，可這位湯姓班主任就是不爲所動，反而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不過伴奏過門一起，湯班主任的臉色就變了。臺下的校領導還有老師們也都起了騷動，因爲《春天燕歸來》的前奏他們太熟了，現在播的這分明不是嘛！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海面倒映着美麗的白塔，四周環繞着綠樹紅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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