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卡提醫療中心是菲律賓首都馬尼拉第一流的綜合性醫院,坐落在一條繁華的商業大街上。來這裡就診的,無不是開着豪車的社會名流,男的西裝革履,女的珠光寶氣。
不過從這天清晨起,醫療中心內氣氛稍有異常。在前、後門和走廊裡,有一些身材魁梧的“病人”在悠閒地散步,從他們那警黨的目光中,可以猜出他們在等待什麼人。
中午11時左右,一對中年男女悄然走進了醫療中心。那男的人頭不高,鼻子上還架副變色眼鏡。一派富商打扮。從額頭上那新鮮的疤痕可以看出,他最近已作過幾次整容手術。就在他擡腳邁進整形外科診療室的剎那間,早已靜候多時的那幾個“病人”一擁而上,推推搡搡地把此人押到了停在門口的一輛警車上。原來,這些“病人”都是菲律賓國防情報部的人員。
幾乎是同一時間,東京成田國際機場。
晚上11時許,從巴黎經阿姆斯特丹飛來的大型客機降落了。一個頭發灰白、略有禿頂的中年男人隨着熙熙攘攘的人羣從到港通道中走出來,,來到入境檢查室進行入境檢查時,移民官從他手裡接過護照進行覈對檢查時,不動聲色地按下了桌子底下的一個按鈕,很快幾名執勤警察就圍了上來,將其帶走。
……
只有二十八層高的吉田大廈在東京不計其數的高樓大廈中實在算不了什麼,不過卻沒有幾個人知道,這裡其實就是日本赤軍的總部所在。
陰暗的地下室裡,燈光調的有些暈暗,一陣迷濛的煙霧中,一點紅星時隱時現,連帶着煙霧後面的山田義昭那有些陰暗的面孔都顯得有些神秘、森寒起來。
日本赤軍從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開始登上歷史舞臺,制於70年代在以色列特拉維夫的羅德空港向旅客發動突然攻擊,造成約100人死傷,其中24人死亡。這一襲擊行動立即震驚了全世界,赤軍也由此成爲與意大利的紅色旅,北愛爾蘭的愛爾蘭共和軍齊名的國際性恐怖組織。後來還多次策劃和實施了造了襲擊以色列特拉維夫機場、襲擊海牙的法國使館和吉隆坡的美國大使館等一系列令以色列和日本、美國等西方政府感到震驚不已的恐怖襲擊事件,從而被西方國家列爲日本第一個國際性的恐怖組織,使西方國家再不能忽視赤軍的存在。一系列的恐怖活動,是聲名大噪。
不過進入八十年代後期後,日本赤軍後來經過日本政府和國際多國政府的長久打擊,是連遭挫折,元氣大傷不少組織的重要成員被捕,許多成員被日本警方殲滅。幾年來,人們已很少看到赤軍的活動,而赤軍首領山田義昭又一次神秘地躲到了重重迷霧的後面,甚至不少人都傳言他已經死了。沒有人能想到,他不僅活得好好的,而且還秘密潛返回了日本東京,更沒有想象得到,經過了十多年時間的臥薪嚐膽,養精蓄銳,日本赤軍”復出“的第一戰,居然會選擇在日本襲擊訪日的中國政府首腦鍾書記一行,讓全世界都爲之震驚。
或許是歷經了歲月的滄桑,此刻的山田義昭全然沒有了以前的春風得意,看起來蒼老了許多。
如果只是從外表來看,長相斯文,甚至還戴着一副金邊眼鏡的山田義昭會是一個冷血殘酷,在全球多個國家策劃實施了多起恐怖事件,導致數百人傷亡,且絕大多數爲無辜平民的恐怖分子首腦。不過當他沉下臉來時,那精光閃閃的眼眸和強大的威勢,卻讓人不敢覷。
地下室的一個角落裡,放着一臺21寸的彩色電視。電視屏幕中,新聞節目主持人不斷地報道着前不久發生在東京皇家歌劇院的恐怖襲擊事件及其後續。
隨着畫面的切換,看到一個個自己的得力干將被抓獲,一個個基地被摧毀,山田義昭本沉穩一片的手掌驀的顫抖起來,繼而心頭煩躁,提起桌子上的酒瓶子扔過去將電視機屏幕砸了個粉碎,這才頹然倒在沙發上,將壯健的身軀縮成一團,這一刻,兔死狐悲的無助感將他緊緊的包裹住。
這一刻,山田義昭心中生起了無比的悔意。原本以爲得到了那個組織的支持,自己終於可以甩開膀子大幹一場,重振威風,鬧它個天昏地暗。沒想到出師不利,不僅沒有達成目標,更是將自己和組織掀上了風口浪尖,成爲衆矢之的,陷入困境,真是得不償失啊。
“老了,真是老了,若是早些年,組織和左膀右臂被抓,自己老早就開始策劃大規模的報復性恐怖襲擊了。最不濟也要綁架一些政要,逼迫政府釋放組織成員,並支付鉅額贖金了,哪還像現在這般前怕狼後怕虎?”
山田義昭自嘲的苦笑,面上流露出罕見的疲憊之色。
911事件的陰影尚未從人們心中消除,發生在日本的這次恐怖襲擊又再一次刺痛了全球人民的心。震驚了日本朝野上下,也震驚了全球所有人。
在此次恐怖襲擊中,總共有974人罹難(不包括恐怖分子),超過兩千人受傷,另還有14人下落不明。其中光是東京警視廳的警察和自衛隊隊員就的傷亡人數,就佔了其中的百分之九十還要多。
事件發生之後,所有前往日本的航班全部停飛,日本政府更是宣佈全日自衛隊員進入高度戒備狀態。
雖然在這次恐怖襲擊中死難的人數還沒有01年在美國發生的911事件,可是由於此次中日兩國的國家領導人都險些在恐怖襲擊中遇難,還有部分官員也死於襲擊之中,在全球所造成的影響,則是遠遠超過了911事件,被稱之爲是人類歷史上迄今爲止最嚴重的恐怖襲擊事件,遭到國際社會的一致譴責。
由此,全球反恐呼聲再次高漲。尤其是各國領導人,都生怕類似的事件也發生在自己身上。美國總統在第一時間就發表了一個簡短的非正式聲明,稱全球恐怖襲擊事件已經氾濫,希望各國都能夠聯合起來,嚴厲打擊恐怖分子。
雖然仍有受到襲擊的威脅,不過倖免於難的鐘書記和安倍晉三也在第一時間共同出現在了媒體面前,並向中日兩國民衆乃至全球發表談話,對於恐怖分子的行爲表示了極大的憤慨。鍾書記再度重申了中國政府對於反恐的一貫立場,反恐怖活動將是人類社會一項長期、艱苦和複雜的鬥爭。
而日本赤軍則是成爲了當時最爲熱門的詞彙,不過也同樣受到了全球各國的嚴厲打擊。不少潛伏在各個國家的赤軍骨幹分子紛紛被抓捕。一時之間,日本赤軍成爲了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左思右想之後,山田義昭赫然發覺,暴力似乎並不能讓赤軍的“世界革命”獲得成功,而是使他們一步步走向孤立。也許,“赤軍”也和世界上其它恐怖組織一樣,已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
一想到這裡,山田義昭破天荒的生出如此的無力感,在這個空曠孤寂的地下室裡越發覺得形單影隻、孤獨而無助。
就在此時,忽然有人“砰”的一聲撞開大門,一頭撲了進來。
霎時間,山田義昭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抓起了桌上的手槍,然後轉身瞄準,前後不超過一秒鐘的時間,即便是用槍高手見了他那一氣呵成的動作,也不禁會暗自咋舌,驚歎不已。
不過他很快又放下了手中的槍,不滿地呵斥道:“媽的,不是讓你們滾遠……”
來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神情堅毅,雙目有神,正是山田義昭的得力助手奧平純三,平日裡很是沉穩細緻,只不過此時臉上卻有掩飾不住的驚惶,一臉的汗水。
“出……出事了……”奧平純三臉色很是難看地說道。
“出什麼事啦?”心頭煩躁的山田義昭猛然暴怒起來,眼眸之中也充滿了瘋狂的血色,似乎要是奧平純三不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覆,說不定就會一槍斃了他。
奧平純三嚇了一跳,又期期艾艾地說道:“剛接到消息,我們在孟加拉國的基地被國際刑警突擊剿滅了,一個人也沒能倖免。”
“什麼?”山田義昭臉色大變。
赤軍在孟加拉國的基地,是日本赤軍最大,也是不斷培養組織內各種人才的地方,是他這些年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花盡了無數心血才組建起來的。赤軍的重振雄風靠的就是這個基地,沒想到居然會被剿滅了。
山田義昭頓感一股劇痛在胸中盤旋,大腦也轟轟作響,頓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看到首腦倍受打擊的頹廢樣子,奧平純三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說道:“還有……”
“還有什麼?”山田義昭已經快要抓狂了,雙目像充血一般赤紅一片,抓住奧平純三的胸口,氣急敗壞地問道。
“我們……我們在瑞士銀行的賬戶……已經被凍結了……”他話還沒說完,就聽“砰”的一聲,額頭上爆開了一朵血花,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其中神色複雜,不敢置信之餘,更是充溢着深深的絕望與恐懼。
奧平純三倒下去之後,這纔看到山田義昭舉起的手槍上還有嫋嫋輕煙。
“哈哈!”不知是哭抑或是笑的聲音,山田義昭突然嘶聲吼道:“統統都去死吧,有他們的支持,我遲早會什麼都搞回來的。赤軍,是永遠也不會崩潰的……”
山田義昭的話語戛然而止,口中鮮血開始溢出。他呆呆的望着胸膛處的鮮血激射,此時方纔發覺,身旁不知道從何時起,突然多出了一個臉色彪悍,神情沉穩,冰冷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絲感**彩的青年男子。
“是……你?”山田義昭看到這名男子,不敢置信地問道:“爲什麼……爲什麼……”說話的時候,嘴裡不斷地溢出鮮血來,瞬時便染紅了衣服。
“你知道的太多了,而且也沒用了,不是嗎?”這名男子面無表情地說道。
“唉,真是自作孽不可饒啊。”望着那隨着男子手指滴落的鮮血,山田義昭喃喃道:“我……不甘心啊……”喉嚨裡發出了一陣不甘的聲響,不過卻也最後重重呼出了一口氣,頹然倒地,眼神定格在了那裡,至死,眼睛也沒能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