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點頭應允。馬掌櫃屁顛兒跑進了內堂,心裡還在琢磨,東家這塊玉雖然說是不賣,好象是要送去京城哪個親戚的。不過武大這凶神可是第一次進咱的店,這要不招待好了怕有的苦頭吧,想必東家也不會怪我自作主張。
等馬掌櫃小心翼翼的打開那包的甚是嚴密的黃色錦盒,武植和小金蓮眼前都是一亮,就見錦盒內端端正正一塊青白色玉壁,正面鏤雕一展翅飛翔的鳳,並襯以纏枝牡丹,背面平磨,內外緣各有紋一週,雕琢精美,風格華麗。
武植滿意的點點頭,道:“好玉,馬掌櫃這店鋪好東西不少哦,”馬掌櫃心下一沉,心說不會弄巧成拙了吧,他不會要加什麼保護費之類的吧。接下去的“看在你這一份心意上,下個月的錢不用交了。”又令馬掌櫃心猛的一鬆,高興的道:“謝謝大官人!”心說自己總算把事辦妥當了。
“金蓮姐。”旁邊傳來略帶驚喜的聲音。武植和小金蓮都不由得回頭望去,門口站着一個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樣子倒也可愛。小金蓮卻是歡喜的撲了上去,口中喊着:“瑾兒妹妹!”兩人就抱在了一起,又哭又笑的好不親熱。看的武植一陣頭暈,莫名其妙的看看馬掌櫃,馬掌櫃看出武植眼裡的詢問之意。苦笑着搖頭,心說你自己老婆的事情你看我幹嗎。
好半天,小金蓮才抹去眼角淚水,把那叫瑾兒的小姑娘拉到武植面前,道:“看我,都歡喜的暈了,快來,見見你姐夫。”
瑾兒福了一福,乖巧的叫了聲:“姐夫。”武植也還一禮,又拿眼看金蓮,金蓮不好意思的笑笑:“這是我以前的妹妹瑾兒,都曾經是胡家的侍女。”武植想起了根據小說裡金蓮曾經是一大戶人家的侍女,因爲不肯爲妾就被那大戶強嫁給武大,看來倒是真的了。
瑾兒疑惑的看看二人,又看看這店,問道:“金蓮姐是來買首飾麼?”金蓮笑着點點頭,道:“瑾兒你不是在半年前和夫人他們一起去外地做生意了嗎?我本以爲今生再也見不到你了呢?”武植聽的一陣惡寒,貌似這話應該是情人間的言語吧。
瑾兒道:“唉,老爺的生意賠了,沒辦法前幾天纔回來了。”下意識的捂住嘴,看看四周,又小聲道:“夫人不叫我說的,姐姐姐夫你們可別說出去啊。”武植和金蓮看她可愛的小樣子都忍不住笑起來。
瑾兒這時候仔細打量二人的服飾,驚奇的道:“金蓮姐你是不是發財了?看姐姐和姐夫的衣服都好漂亮啊。”
金蓮又小小得意一把,笑道:“發什麼財,你姐夫做小生意賺了點錢。這不帶姐姐也來學學人家富貴人家,買幾件小首飾充下門面而已。”她說的謙遜,瑾兒也點頭信以爲真,畢竟武植髮家的這段日子他們都不在,誰又會相信那個以前的三寸丁會發什麼大財?最多也就是有點小錢買點低檔首飾罷了。不過瑾兒還是爲金蓮從心裡高興,看金蓮姐一臉幸福的樣子,日子過的肯定不錯,只要活的開心,富不富貴又有什麼關係呢?
“呦,這不是金蓮嗎?越發的漂亮了哦?”一句陰陽怪氣的話從門口傳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門口進來了一滿頭珠釵,脂濃粉厚的粗胖婦人,一身珠光寶氣卻顯得極爲俗氣。三人談的投機,竟沒注意她什麼時候來的。
瑾兒啊了一聲,急忙跑過去,惶恐的叫了聲“夫人”,就站在婦人身後不敢再動。武植心裡蔑視一把,這胖子就是金蓮以前服侍的胡夫人了,靠,叫我可愛的小金蓮去服侍這麼一頭豬,真是暴殄天物啊。
金蓮雖然已經離開胡家,但畢竟在胡家多年,心裡對胡夫人的敬畏還是有的,也過去見禮:“金蓮見過夫人。”又回頭對武植使個眼色,武植無奈走過來抱了抱拳,卻不說話。
胡夫人以前對金蓮也不算壞,可是自從胡大戶看中金蓮,自己一氣下強行把金蓮嫁給武大後,胡大戶就對她更加敬而遠之,使得她把一腔怨氣全怪在金蓮身上,背地狐狸精之類的話也不知道罵了多少遍。對自己的侍女就越發苛刻起來。胡大戶生意失敗,灰溜溜的回了陽谷,她卻是極要面子的人,吩咐下人誰也不許說出去。本來看今天天氣不錯,就帶幾個下人出來逛街,叫瑾兒先去首飾鋪知會一聲,就說胡夫人要到了,叫他們小心接待。其實以前胡夫人也沒有這般要面子,不過人就是這樣,越在不得意的時候越怕別人看不起自己。
誰知道她進了首飾店後,發現瑾兒正和自己最痛恨的狐狸精唧唧喳喳說個不停,自己這個夫人進來半天,愣沒人答禮一聲,心頭無明火起,心說真是敗戶出叼奴,我這胡家還沒敗呢,下人就對自己的話這般不放心上了。
看看豔麗的金蓮,心裡又是一陣厭惡,冷冷哼了一聲,也不理他們,徑直奔馬掌櫃而去,眼前一亮,卻是看到了櫃檯上還沒收起來的白玉鏤空鳳穿花璧,走過去就拿了起來,口中讚道:“不錯,不錯,馬掌櫃,這個玉佩多少錢?”
馬掌櫃自也認得她,這也是以前的大客戶,賠笑道:“對不住了胡夫人,這玉有人要了,要不您再看看別的吧,小店最近又進了許多新首飾呢。”
武植看這婦人面目可憎,又看看旁邊略帶尷尬的金蓮,心裡雖惱火也不願和婦人一般見識,還是眼不見爲妙,於是對馬掌櫃道:“馬掌櫃,把東西包起來,回頭我叫人給你送錢來。”
馬掌櫃誒了一聲,對胡夫人笑道:“夫人您看……”說着就伸手準備去接玉佩。
胡夫人聽到二人的話先是一愣,又突然笑了起來,彷彿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厚厚的脂粉隨着她的笑聲從她的臉上撲撲落下,她一邊笑一邊道:“馬掌櫃你的意思是武大買了這塊玉?你是不是老糊塗了?他還有錢回頭給你送來?哎呀,你可別笑死我啊。”馬掌櫃心頭這個氣啊,自己年歲漸高,聽說東家已經有了換個年輕點掌櫃的意思,所以他最恨別人說他老了,這也是店裡夥計都知道的。聽胡夫人當面說他老糊塗,怒氣上升,劈手把玉佩就從胡夫人手裡奪過來,怒道:“我就是老糊塗了,怎麼了吧。”也不管胡夫人嘎然而止的笑聲,僵住的表情。轉頭對旁邊想笑不敢笑的夥計喊道:“還不幫武大官人包好?都愣着做什麼?”
胡夫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轉臉看到武植臉上譏諷的笑容,馬上把火撒在了武植頭上,劈頭蓋臉就罵起了武植:“賊下人!你笑什麼笑?老孃也是你笑的嗎?要不是老孃給你娶個狐狸精,你現在還打光棍呢?……”倒把武植罵的一愣,聽她叫金蓮爲狐狸精,臉馬上沉了下來,一直在旁邊看他臉色的金蓮急忙拉住他,在他耳邊道:“相公,算了,看在金蓮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在旁邊的掌櫃夥計在胡夫人開罵的時候就全呆了,馬掌櫃心裡也打起了鼓,心裡叫着胡夫人誒,你這不要了我的老命啊,你剛從外地回來哪知道武大現在的威風誒,一會兒惹火他動起手來我這店也難保誒。
不說這邊馬掌櫃心裡撞天屈,也不說武植在金蓮的軟語溫存下臉色漸漸緩和下來,卻說一直在金蓮身後一言不發的侍女玉蘭,突然走過去照定胡夫人正唾液四濺的胖臉上就是重重一掌,“啪”的一聲脆響,四周一片寂靜,就連武植看玉蘭的眼神都有絲愕然。玉蘭冷冷道:“辱罵我家老爺和夫人,這就是給你的教訓。”
胡夫人倒被打的呆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嘴裡喊着:“我和你拼了。”就要往玉蘭身上撲,她身後的下人急忙上前勸解,弄的她在那裡大喊:“你們這些賤人,還不給我打她,眼睜睜看你家夫人受欺負麼?”瑾兒一邊勸解,一邊對金蓮和武植使眼色,示意他們快走。而掌櫃夥計也跑上來拉住想動手的胡家下人,開玩笑,不拉住他們難道等武大發彪嗎?
就在雙方亂成一團的時候,從外面又急匆匆走進來一中年華服男子,一邊走還一邊喊着:“夫人,夫人怎麼了?”
胡夫人看到他,彷彿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撲進男子的懷裡就痛哭起來,男子本來就瘦,抱着胖胖的胡夫人說不出的滑稽,男子臉上也十分尷尬。
馬掌櫃忍着笑,湊過去道:“胡員外,這是一場誤會,說和一下就算了吧。”
正痛哭的胡夫人擡起頭喊道:“什麼誤會?馬掌櫃你這老糊塗滾一邊去,官人啊,你可要爲我做主啊,今天咱家可吃了天大的虧了……”說着又把大胖頭塞進男子懷裡哭起來。
馬掌櫃心裡一陣亂罵,老子要不是擔心店鋪遭殃,會管你的死活。你們兩口子以爲武大還是以前的武大啊,老子說和是爲你們好。也罷,也罷,你們自己找晦氣老子也不管了。心裡罵着就退了回去。
摟着老婆的胡大戶搞不清狀況,就想叫下人問一下究竟,擡起頭來,眼前猛的一亮,一個靚麗無比的女子身影進入了他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