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炭,死黑木炭,你給我出來。你給我滾出來。你這個膽大包天的木炭,竟然敢打爺,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看爺不揍死你。出來,滾出來。你再不開門,我就把門劈了。”燕祁軒把門踹得叮噹震天響。聲音都能把人耳朵震聾。
可是冬青得了溫婉的吩咐,把門關得緊緊的。任燕祁軒怎麼踹都不開門。把個燕祁軒氣得四腳仰天了。
溫婉在沐桶裡洗着,一點也不慌亂,冰瑤聽着外面震天的響動眼皮都沒擡一下。溫婉看了倒是暗暗點頭不已。這纔是高素質人才。泰山崩於前而面無改色,素質真是不錯。不愧是外公訓練出來的人,要是夏影,早跑出去揍了燕祁軒一頓了。
“來人,給我拿斧頭,把門給我砸開。活膩了,竟然敢打爺,爺活了十三年,還沒人敢動爺一根手指頭呢!我今天非得把那黑木炭劈死了。”燕祁軒見打不開門,決定用刀將他闢開。
身邊的長隨都嚇壞了,拼命地阻止着“世子爺,你今天要真劈了這門,王爺會將我們打死的。哪裡有在家裡劈了自己家的門,到時候王爺肯定也要責罰你的,奴才們也要死無葬身之地了。世子爺,你可憐可憐我們,奴才們還不想死。”這會阻攔着,最多也就挨世子兩記腳丫子,要是被王爺處置,那可就地脫層皮。而且他們也算是看出來了,那王妃的侄子就是個二愣子,跟這種人較勁倒黴的肯定是他們。
溫婉洗完後,又細細地讓冰瑤給自己裝扮一番。再把玄青色的衣袍換成了月牙白的了。這會倒是襯托得是玉樹臨風,乃是一個翩翩好少年兒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白色襯黑色,襯得人更黑了。
溫婉對着鏡子照了一翻,挺滿意的。這才施施然從淨房裡出來。還在大聲地叫着,溫婉讓冬青把門打開。門一開,就看着面紅耳熾地燕祁軒衝進了院子,挽着袖子準備大幹一場的樣。
“你這個無法無天黑了心肝的東西,終於捨得死出來了。竟然踹爺,你活得不耐煩了啊。我今天就讓你瞧瞧爺的厲害。”燕祁軒聲音叫得挺大的,見着溫婉就衝上來,決定好好教訓溫婉一頓。
卻被冬青給阻攔住了。冬青見着他拼命掙扎。更要阻攔出了。溫婉看着他那個樣子,不禁笑了出來。
“你,你笑什麼?”燕祁軒驚絕。這個黑木炭就是個膽大包天的主。溫婉還沒待說話,外面就有人傳話,說王爺王妃等兩人過去用餐。
一下叫囂的燕祁軒這才後知後覺到
。他今天去的地方還真是不妥當。特別是還把只有十歲的表弟帶去,更是不妥當。要是被父王知道,他絕對又得面壁思過。關在小黑屋子的感覺那可真是難受之極了。又冷又餓。想到這裡,燕祁軒一下偃旗息鼓了。
走在路上,燕祁軒還是有些忌諱“黑木炭,如果你不告訴父王跟母妃帶你去那地方的事。我就不追究你打我的事情,你看怎麼樣?”
溫婉看了他一眼。點了頭。燕祁軒對溫婉的冷漠,很不鳥。可是,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在這傢伙面前,他就是氣短。這傢伙一個飛眼射過來,他心裡就涼涼的,有些害怕,真是邪門了。他京城小霸王什麼時候竟然怕一木炭了。想到這裡,挺了挺身子。
兩人跟着大丫鬟引到正院。古代因爲男女七歲不同席,所以溫婉是住在前院裡的。這回有他這個外人在。兩個郡主就都沒出來。王爺跟王妃就陪着溫婉跟燕祁軒一起吃飯。
這頓晚飯吃得很愉快,雖然遵循食不言,寢不語。但氣氛卻非常融洽。加上王妃不時給他們夾菜,其樂融融。真正的天倫之樂。淳王也不時地給他們夾菜,完全沒有一般王府裡,在飯桌上該有的嚴謹。也沒有所謂的要分開吃飯的規矩,看着他們,溫婉才覺得,這纔是真正的一家人,吃飯也吃得香。
“娘,我明天要吃清炸小黃魚。”燕祁軒吃相非常文雅,絲毫看不出白天的粗野。倒是讓溫婉吃了一驚,完全不像那個小霸王嘛。而且還帶着撒嬌的口吻,哪裡跟白天那囂張的小子一般。
“好,明天娘做給你吃。”淳王妃笑盈盈應了。
溫婉想着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好象還是第一次享受過這種歡愉,即便是有,也只是在大伯憐惜地給自己夾過幾次菜。卻還是被奶奶冷冷地打斷,說她自己不會夾。弄到後來,只要吃飯她都是戰戰兢兢,一聽到一起吃飯就害怕,那時候年幼敏感,話也不敢多說。覺得自己孤苦,想着父母已經不再了,更是不敢大聲吭一句。在溫家,一直都是戰戰兢兢的。
想着那些往事,溫婉心底泛起酸楚,忙埋頭吃飯以作掩飾。淳王跟王妃是何等人物。看着溫婉眼底的黯然與羨慕,心裡都微微嘆息。對着溫婉,更是慈愛了。
“父王,母妃,表弟說話的聲音怪怪的,要不要找個太醫給他看看。也許是什麼病症說不定呢?”燕祁軒當着溫婉的面問道。這也算是表示對錶弟的關心了。
“你表弟是小的時候,發了一場燒,把喉嚨給燒壞了。這些年,吃了多少藥,花了多少銀子,也沒有治癒好,只是調理了這麼些年,好歹能說話。大夫說損壞了聲帶,所以說話有些難過。不過,你放心,我明日就請太醫,過來給他瞧瞧。你表弟這麼多年吃了很多藥,都沒多大的效果,你也不要抱太大的期望。”淳王妃搖頭。她這話也沒說錯,溫婉這幾年一直都是王太醫在給他診治,吃了多少名貴的藥材,花了多少的銀子,可四年多過去了,也沒見什麼效果。
淳王見着溫婉並不在意的樣子,擔心面上不在意,心底裡還是在意的。於是打斷了這話道“說這個做什麼。白白讓守望難過。”
溫婉回到自己的院落,就看見一個小廝過來傳話
。冬青看了說道“公子,王爺請你到書房裡去。王爺有事找你。”
溫婉點了點頭,披上大毛外套,去了淳王爺的書房。淳王笑着讓她坐下,溫婉剛剛吃完飯,準備走動消食呢,就沒坐。
淳王看着溫婉道“怎麼樣,今天出去一天,都有什麼體會?”
體會,能有什麼體會。體會最深的爲什麼你還說要教導我,有教導我的工夫怎麼就不去好好教導一下你兒子,完全就一混蛋。百分百的一紈絝子弟。溫婉想起那混小子給自己取的幾個綽號,氣悶。
淳王見溫婉不說話“是不是覺得燕祁軒很霸道,就是一紈絝小子。甚至還會認爲他是一個混蛋,竟然將你往妓院裡帶。”
溫婉看着他,這不明擺着嘛!溫婉心裡還嘀咕着,怎麼把自己的獨生兒子教導成這個樣子。
淳王看着溫婉的表情倒是笑了出來“你這丫頭啊,如果燕祁軒不是我的兒子,他也不會成爲紈絝。你以爲紈絝是人想當就當的。想成爲紈絝,還是有名氣的紈絝。沒有深厚底蘊的,還當不成紈絝。你不知道,我年輕的時候,可也是一紈絝呢!”
溫婉睜大着眼睛,覺得這真是天方夜譚。什麼叫想成爲紈絝,還得有身份才能成爲紈絝。這什麼意思。
淳王難得見到溫婉的面部表情這麼豐富“民間裡那些遊手好閒的,最多也就只能成爲混混或者流氓。能被人成爲紈絝,不是家裡有錢讓他敗的,就是家裡有權讓他囂張的。我兒子正好兩樣齊全。”
溫婉認真聽他說。
淳王卻是沒往下講了,筆鋒一轉“溫婉,對於今天所見所想,你有什麼感觸沒有?”
溫婉搖了搖頭,表示不懂。
淳王笑道“之前外人都傳言你吝嗇成性,如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就連出門,也戴勞什子的面紗。那些對於民間女子可用,對於皇家女子,卻是不通用的。民間女子之所以帶着面紗,是不願意被除丈夫以外的男子看到面容。而你,你是皇家的郡主,就算被外人看到又如何?難道你未來的丈夫還敢因爲這個,就給你臉色看不成。”
溫婉心裡有些疑惑,但是沒打斷,認真地接受教導。
淳王繼續說道“就如你之前去買東西,你要捨不得你就將店全包下來。不需要另外送銀子給他們,因爲你去他們店買東西,本身就是給他們面子,你完全不需要如此。你可知道你之前的這作派,吝嗇小氣得,皇族中人都不屑說你。就是貴族,也沒瞧得上眼你。這些就不說了,都過去了。就說今日之事。祁軒的行爲雖然說有些不妥當,但也沒多大過錯。就如今天朝着他吐口水的那個小販子,如果是我,或者換成任何一位貴族中人,結果不是打一頓,而是打死了。”
溫婉眼睛睜得快要瞪出來似的。不會吧,人家又不是故意的。至於這樣下死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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