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縣教育局,2樓的小會議室裡。魯帆雲正在接待一行客人。他一邊給客人沏茶,一邊開口:
";熊老,沒想到你們來的這麼快,本來我還和老錢他們商量,什麼時候領那孩子去省城看您,可是現在年關到了,大家手上的雜事都很多,沒想到。。。”
熊國濤手一擺:“小魯啊客氣話就不要說了,謝謝你們有心了,說實話,那天小楊在我那擺完棋,我一宿沒睡好,恨不得馬上來你這個寶地,看看什麼地方纔能生出這樣的妖怪,哈哈。”
陪同一塊來的江承華業餘5段也笑着點點頭。熊國濤在贛源省圍棋界是泰山北斗式的人物,後輩棋友基本都對他執弟子禮。
熊國濤繼續說:“小錢,小魯,你們和小楊他們對這孩子的判斷我基本同意,不是不相信你們,我不親自過來看看心裡不踏實啊,說起來還要謝謝你們。。。”
聽到叫到自己的名字,特意從虔城過來作陪得錢劍民站了起來。熊國濤擺擺手:“我現在年齡大了,這麼多年來,我心裡有愧啊,沒能爲贛源的圍棋出什麼力,教的徒弟也就小江他們幾個能拿出手,可惜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沒能打出來,和其他兄弟省份的差距越來越大,說實話,當時我是很看好小江的棋才的。。。”
“師傅,怪我自己不爭氣。”
“不要說那沒用的,那都是命,嘿嘿,下圍棋,水平要,機遇也要。在這我跟你們交個底,如果這孩子真是圍棋天才,而他自己也願意的話,我就是豁出去這張老臉不要,我就去求省裡的老領導,去京城求那幾個老夥計,也不能把孩子給埋沒了。”
“熊老!。。。”
幾個人一塊站起來,爲老人一顆熱忱的心感動。
接着幾個人又說了會話,魯帆雲又介紹了李小強其他一些情況。在李小強到來的時候,正好聽到熊國濤爽朗的笑聲:
“哈哈,這麼說這孩子的學習成績也很優秀,我早就說過,學圍棋對青少年的智力開發是有好處的。。。”
李小強推門進去。
“爺爺好,叔叔好,錢叔叔好,魯叔叔好!”
李小強主動和屋裡的人打招呼。
熊國濤仔細觀察着面前的李小強,“表面看上去和普通孩子沒有什麼兩樣,微胖,兩個眼睛大而亮。目光平和,沒有一般孩子初見生人的靦腆,不卑不亢。能主動的和大人打招呼,而且能根據年齡大小,熟悉程度分清打招呼的先後順序。”
“這孩子家教真好!”熊國濤在心裡感慨。
魯帆雲也把省城來的兩位客人介紹給李小強。於是一番重新認識。
“你師傅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沒有想到熊國濤開口就問這個問題。
李小強嚇一跳,還好有心理準備,把早編好的故事又說了一邊。
熊國濤微微閉着眼睛。李小強心裡暗笑,知道對方是把自己的“師傅”和國內的高手一一對號。果然一會後熊國濤睜開眼睛:“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有機會去問問京城的幾個,民間也是臥虎藏龍啊。”
江承華主動走到李小強身邊:“小朋友,能向你請教一盤圍棋嗎?”
這是大家開始就商量好的,李小強沒有說話,看向魯帆雲。魯帆雲會意,連忙說:“學校裡我已經幫你請好假了,也和你媽媽說了這事,你媽媽也同意了,還有,晚上大家一塊吃飯。”
李小強知道對方的來意,也不廢話,對江承華說:“請教不敢當,請!”走向早就準備好的棋盤邊。
“請!”
通過猜先,江承華5段執黑,很快佈下“中國流”。李小強應予二連星。
“中國流”佈局很早就出現,一次中日圍棋對抗賽在日本舉行,中國棋手執黑統一下這個佈局,引起轟動。“中國流”因此得名。這是一個生命力強大的佈局,一直到李小強重生時,還是職業棋手使用頻率最高的佈局之一。
李小強稍微頓了一下,第6手下在星位加小飛。看到這手,其他人都有點驚訝,對手還看了李小強一眼。這樣一手小飛,在當時看來雖然不能說是壞棋,但是總有“緩”的感覺。“中國流”是一種速度很快地佈局,按當時的佈局理論,你速度快,我當然要搶先限制你。所以當時應付中國流,都是以搶先掛角爲主。所以李小強這步“小飛”,在當時的棋手眼裡就會顯得很怪異。
圍棋技術經過近30年的發展,後世棋手對這種普通局面的理解顯然要比這個年代的棋手深。後世研究認爲,反正我無論掛哪邊,對方都能掛到另外一邊形成兩翼張開的好型,那不如我先把拳頭收回來,好打出決定性的一擊。
黑棋掛角,白繼續小飛守,黑棋拆回,白掛角,黑守。很快形成對圍的局面。
江承華的手停了下來,目前的局面就兩個選擇,要不就對圍,要不就互破,這種局面其實雙方都沒有把握。這種對圍的棋,按棋理不能過早地深入對方的模樣,這樣容易被對手藉機攻擊順勢破壞自己的模樣,那就應該選擇互圍,可惜連自己都看得到,對方明顯有幾個打入的好點,自己沒有把握能在攻擊中取得什麼便宜。左右爲難中,江承華選擇深深的打入。
這個時候,李小強的第六手棋就顯出了它的好處來。李小強開始攻擊,順勢進入對方的模樣。在一番精彩的攻防戰中,江承華體現出他高超的騰挪能力,當然李小強的棋也下的進退有據,一直保持着微弱的優勢進入大官子階段。
江承華受過比較正規和系統的訓練。到大官子階段時他判斷自己的局面稍差,心裡對對面的小孩子嘖嘖稱奇。不過這時他不認爲自己會輸,受過專業訓練的棋手和普通業餘棋手的一個很大區別,就是官子好,事實上江承華在贛源面對其他業餘棋手,基本是靠他一手紮實的官子功夫穩穩的贏了下來,可惜,他碰到的是李小強。
兩人開始了漫長而艱苦的官子爭奪。又下了幾十手,一直在邊上緊張觀戰的幾個神態終於放鬆下來,目前的局面,連其中水平最差的魯帆雲也判斷出勝負,執白的李小強盤面都領先了2,3目。江承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進入大官子階段,自己判斷是黑棋領先2,3目,扣除貼目的話自己落後2,3目,沒想到一番官子爭奪,在官子階段自己居然虧了5目左右。實在是想不通。
江帆雲苦笑一聲,把兩個黑子放在棋盤上表示認輸。
“厲害,厲害,能跟我講講這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