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發佈會就在鴻肇集團旗下的高端酒店舉辦,楚長東自然是高級vip,結束後他特意叫酒店開了几席,請媒體記者吃飯,同時也讓各位演員和導演、製片主任等人聚在一個豪華包房,準備吃個開機前的團圓飯。
這一桌是單獨開的,也就是內部人員纔可以進出,而能坐上桌子上的全是劇組的重要人物以及幾個經濟人。但是有楚長東在,時欽自然也能進來一起吃,他興奮地衝到了凌至秋身邊,跟他打了個招呼,“嗨,凌哥!”
凌至秋笑着跟他招手,讓他坐在了自己的旁邊。時欽把相機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然後拉着凌至秋嘰呱嘰呱說話。
這個時候還沒到飯點,大家都沒上桌,東一堆西一堆地坐着。時欽只在進門的時候跟楚長東眼神示意了一下,隱晦地招了個手,可誰都沒看見。
知道時欽跟楚長東住在一起的,只有凌至秋和蔣寧,幾個高層也都隱約在哪裡見過他幾面。不過他們沒有過問時欽爲何能進這個包房的原因,是瞭解放人進入這個包廂定然是經過楚總特別批准的,別的工作人員連他們在哪個包廂都搞不清楚呢。
其他幾個演員卻都不瞭解他們之間的關係,還以爲是凌至秋帶進來的人。沈飄羽、袁傑之流不愛管閒事,幾個女生看到了也就算了,加上時欽本身挺可愛,她們不會多嘴。
唯有易清風又在那裡跟經紀人犯嘀咕,“這誰啊?莫非也是客串演員麼?”
他的經紀人叫陳鬆,發佈會的時候被蔣寧擠兌了一通,正不高興,瞥了一眼,“誰知道,也許是跟凌至秋熟悉的記者,你沒見他拿着個相機麼?莫非是單獨訪談?”
易清風這下鬱悶了,“怎麼他就能叫記者進來?不行,我要去找《娛週刊》的小李給我拍照。”他也想去叫自己熟悉的記者。
說着自顧自站了起來,拉開包房的房門,往招待媒體記者的樓層走去。陳鬆跟在他身邊,瞭解他這種行爲只是出出氣,也就由得他,嘴上卻假意勸慰着,“清風,你要是過去,會引起轟動的,別鬧了。你又沒什麼特權。”
“清風,你幹什麼去?”藝人經紀部總監和媒體總監正往房間裡走,看見他,便問了一聲。
陳鬆回答:“清風說想找個熟悉的記者來,做個簡單的小訪談。”
“那怎麼行。”媒體總監一聽,連忙制止,“全劇的宣傳都有安排,今天沒有小訪談,等到開機儀式的時候,自然會給你們個人安排。不要急,以免打亂計劃。”
易清風一扭身,指着門裡的時欽,“那他怎麼能進來?我看他似乎是在採訪凌至秋。”
媒體總監是少有的認識時欽的人之一,畢竟時欽就在廣告中心掛着,他失笑,“那不是訪談。”
“不是訪談是什麼?我看他們兩個聊那麼開心,”易清風氣呼呼的,“一定是凌至秋認識的記者吧?他可以讓記者進來,爲啥我就不行呢。”
媒體總監瞟了一眼楚長東,發現老闆並沒有澄清的意思,大概是想要隱瞞,於是含混的說:“那個不是記者,是我們公司的人員。”
“我們公司的人員?”易清風不解,睜大眼睛,又看了看,“哦,我明白了,是不是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專門給我們拍照的?”
有時候是會安排個把攝影人員給他們拍些照片,然後發到官網,以示演員們關係很好,是一種宣傳的手法。
“那我去叫他給我拍幾張照片。”易清風不怎麼生氣了,卻又有了新想法。
媒體總監心下哂笑,嘿嘿,你去吧,與我無關,跟楚總那麼好的人,我可指使不動。
陳鬆聽了,也沒有勸易清風打消想法。
蔣寧一直在注意地觀察着他們的舉動,眼見易清風朝着時欽和凌至秋走去,精神霎時開始專注。
易清風美滋滋走過去,還挺開懷地跟時欽“嗨”了一聲。
時欽不明所以,愣愣地說:“你好。”
凌至秋緊張了起來,不太明白易清風的意圖。
“你是拍照的對不?”易清風招手,“你來,幫我拍幾張圖片吧,到時候傳給我的經紀人。”
凌至秋傻眼,這、這……
時欽倒是沒什麼不高興,開開心心站起來,“好呀。”這孩子是個實心眼兒。
楚長東眼睛盯着導演聊天,可耳朵卻豎往了這邊。
時欽滴溜溜跟着易清風走到另一邊,應他的要求,咔嚓咔嚓拍了幾張。
易清風看了小屏幕,不甚滿意,“你技術不怎樣嘛!”
時欽摸摸腦袋,吐吐舌頭,“嘿嘿。”
易清風又點想耍大牌了,“笑什麼呀,真是的,算了,不拍單人的了。剛纔那幾張給我刪掉!”聲音有點嚴厲。
時欽怔了一下,想了想,沒言語,乖乖給他刪了。
凌至秋坐不住了,想站起來去給時欽解圍。蔣寧一把按住了他,耳語道:“沒事,現在不是你出頭的時候。”
凌至秋還是坐立不安,眼睛一瞬也不眨地看着那邊。
易清風看照片全部刪完,揮揮手,“算了,幫我和其他人拍幾張合影吧?”
時欽偷偷翻了個白眼。看不上的照片你幹嘛還叫我拍!
易清風頭一個找的就是沈飄羽,兩個帥哥站在一起的畫面倒挺動人的,時欽認真拍了。易清風又順口喊了袁傑一起來拍f3的圖,時欽也拍了。接下來,易清風直接忽略了凌至秋,準備跟孟思雨和路歡歌合影。
時欽皺皺眉,把相機放下,“那個,你不和凌哥拍一張?”
凌至秋慌忙想擺手,又被蔣寧給摁住。
易清風道:“你話怎麼這麼多……”被陳鬆拉了一把,連忙改口,“我又不是不拍,我先拍完這邊的,再去找他呀。”他到底還是不好當面得罪人。
時欽只得繼續充當攝影師。
好容易一圈演員拍完了,易清風才假模假式地走到凌至秋身邊,“來,至秋,我們拍一張吧。”
他的實際身高比凌至秋稍微高兩釐米,兩個人都穿了內增高鞋墊,但是易清風狠一點,足足墊了兩塊,所以看着比凌至秋高不少,他故意將手臂搭在凌至秋肩膀上,用力下壓,臉上還熱情的笑着,“來,茄——子!”
凌至秋略微狼狽,圍巾都被扯開了一些,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子,笑了笑。
蔣寧隱忍着怒氣,瞪了眼陳鬆。
陳鬆假裝沒瞧見。
時欽並不蠢,這下子算是明白了點什麼,臉上藏不住神色,不太爽,可還是沒說話。
易清風跟凌至秋拍完照,話也沒說一句,立刻走開,湊到了最重量級的沈玉輝和楚長東身邊,“導演,楚總,我們合張影好嗎?”
沈玉輝笑眯眯,“好呀,來吧來吧。”
楚長東不置可否。
易清風站到了他和沈玉輝所坐的沙發後面,彎下腰將手搭在楚長東的肩膀上。說是肩膀,可手指頭幾乎就挨在楚長東的脖子邊,輕輕碰着,看着無限曖昧,又還沒有到太嚴重的程度。
——時欽火了!
要不是沈導也在鏡頭裡,他一定拒絕拍攝!他強忍着怒氣,咔嚓咔嚓的按了幾下快門,然後就放下相機,“抱歉,儲存卡滿了。”
“什麼?”易清風不滿,他其實想說跟楚長東單獨照幾張合影呢!頤指氣使道:“你怎麼不多帶幾張卡?明明今天就有活動。工作也太不仔細了!”
時欽心情好的時候脾氣很好,不好的時候脾氣也不小,壓根不理他,徑直走到了一邊。
凌至秋連忙跟了過去,“小欽?”
時欽撅着嘴,“凌哥,我沒事。”
凌至秋不知說什麼好,低聲道:“他應該是不認識你。”
“哼。”時欽知道是這麼回事,可還是有點氣。
沈玉輝此等層次的人精兒對小欽這個攝影師敢說走就走的行爲自會考量一番,大概是猜到有什麼來頭,便擺擺手,“哎呀沒四沒四,那就算了吧。”
孟思雨眼睛骨碌一轉,站起來揚着手機,甜笑着衝易清風喊:“清風哥,我用手機幫你拍吧!”
易清風咬咬牙,忽的笑道:“好呀。”
孟思雨便蹦了過去,左一張右一張拍的好開心,還時不時來幾張自拍順帶其他的人。
這倆師兄妹共用一個經紀人,都是這種逮着機會就往上躥的人,風格類似。
袁傑和沈飄羽算是泰發最新籤的藝人,跟誰都不熟,面面相覷片刻,也起了心思湊到了那邊。
路歡歌單獨坐了一陣,笑着走上前,“不如來一張奧斯卡的羣星自拍合影呀!”
眼看好一個歡樂的劇組大家庭。
“至秋,過來呀,一起!”路歡歌喊了一聲。
“哎,好。”凌至秋應着,邊拍了拍時欽。
時欽推推他,“凌哥,我沒事,就是煩那個人。你過去吧。”他把自己的那套價值不菲的相機關機,細心地蓋上鏡頭蓋,放在了桌子上,攝影肩帶垂在了桌子下面。
易清風見凌至秋走過來跟大家一起合影,翻了翻白眼。
呼啦啦合影了好幾次,每個人都用自己手機照了一張,拍照的熱流才清減下來。
易清風狀似不在意地往洗手間走,邊走還邊故意回頭看,跟陳鬆假意說着話,手的動作很大。經過時欽坐的茶几邊時,他腿上一碰,“哎呀”叫了一聲,頓時將時欽的相機碰掉在地上,還“不小心”踢了一腳,相機應聲飛出老遠!
時欽眼看就傻了!唰的站起來,飛奔幾步撲過去搶救機子,撿起來護在手中,轉過頭時怒火中燒,“你!!!!!你幹什麼!”
“怎麼了?”易清風輕蔑地看着小個子的時欽,“你自己不放好機子,怪別人?”
“是你故意撞過來的!”時欽怒斥。
“切,你說什麼?說話注意點!”易清風對工作人員說話可是毫無顧忌。
凌至秋連忙又跑了過來,“小欽,相機沒事吧?”
時欽拿着相機,很心痛,翻來覆去檢查了好幾遍,終於吁了一口氣,“沒事。”他有點怨念地望了望楚長東,可自尊心作祟,不願意去跟楚長東告狀,也不想讓對方爲他出頭。
從楚長東的角度來說,他已經暗暗捏了好幾次拳頭,說服自己冷靜,不要在這種情況下鬧起來。畢竟電視劇還沒開機就鬧出不和的事情,會影響以後的拍攝。
時欽狠狠地瞪了一眼易清風,他不明白這個人怎麼那麼煩。
一場小爭執很快就壓了下去,飯點到了,大家紛紛入座,準備上菜。
時欽就坐在凌至秋旁邊一個位置,因爲是25人的大圓桌,所以每個人之間的位置隔得還挺開,時欽特意挪了挪椅子,湊到凌至秋身邊,“凌哥,易清風怎麼是這種人?我以前看他在電視劇裡不是很紳士很王子的嗎!竟然會這樣沒禮貌!而且我看他對你的態度好像也有點過分……”
凌至秋點點頭,壓低聲音,“誰知道他爲什麼會這樣,莫名其妙。”
“肯定是更年期到了,腦子不好使了,哼。”
“呵呵呵,也許吧,反正不要理他就是了……”
兩人嘰咕了一陣,心情都好了起來,時欽把椅子挪回去,開始吃飯。
這種吃飯和外面的飯局不同,楚長東發話,都不要敬酒,沈導胃不好,不太能喝,他自己最近應酬太多,也有點傷到了,於是半開玩笑半威脅地說:若是誰來敬酒,一定要考慮把他換下去不準演,不過大家自己喜歡的話,可以跟別人喝一點。
藝人們聽了,莫有不從,袁傑這個酒量奇好的人稍有點鬱悶,不過他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勸酒對象——公關策劃總監,事關個人宣傳,他可是很懂這個道理。
其他的藝人也不是特別愛喝酒,最多跟自己的經紀人碰個杯而已。
吃飯到中途,楚長東接到了一個電話,看看有點重要,於是站起來,走到了包房一邊的休息區去接。關於他的舉動,每個人都很關注,但是最在意的有兩個,一個是時欽一個是易清風。
時欽只拿眼睛觀察着,沒有動作。今天他有點不開心,楚長東最近越來越不愛和他單獨相處,總是忙,總有各種各樣的事。原來他們每天中午都會在一起吃工作餐,晚上回家的時候也是一起,可是現在,時欽基本都見不到楚長東的人。
今天還是他特意打電話,楚長東纔給安排的。
易清風則是念念不忘自己的勾引大計。原來他僅總是演小的不能再小的配角,電視劇裡的男四甚至男五,每部片子裡露個臉,幾句臺詞而已。
可自從去年找機會搭上楚長東之後,漸漸戲份就增加了,可以演男三到男二。而且泰發的公關策劃中心還給他安了個“校草專業戶”的頭銜,宣傳方式也變得高端,形象搖身一變,越變越上檔次。
而泰發的重頭戲偶像劇第一部《學做白蓮花》裡,他演的角色雖然是個反派,卻是實打實的男二號,而且戲份不少,穿插始終,甚至比男一號出場還要早。
易清風嚐到了甜頭,還想通過楚長東的這條線得到更多的實惠,可他卻發現楚長東逐漸開始疏遠他了……似乎就是從凌至秋進入泰發開始!
他這半年使盡了渾身解數,也不過讓楚長東跟他約會了三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而且真正成事的,也只有年初。此後,楚長東便保守了起來,任憑他再怎麼勾引,都不爲所動。
易清風在《花樣男子》裡最想演的角色是司仕銘,畢竟那是主角。若是司仕銘不行,花哲銳也可以啊!最受歡迎的角色。哪知,磨來磨去只得到一個西門忠。
楚長東還說:“這部戲裡的角色都會很受歡迎,只要你自己肯琢磨,說不定人們更喜歡你。”
切,都是藉口,胡吹!
沈飄羽就算了,確實是演技不俗的科班演員,而且是演藝世家出身,可是他凌至秋憑什麼把花哲銳的角色拿到了手?
聯想凌至秋今年開了歌友會,出了唱片,得了好幾個國內大品牌的代言,還聽說有可能會在影帝江楓橋的電影裡唱歌,易清風就氣得不得了。
他求着楚長東給自己發專輯,唱了小樣送去給音樂部門,卻毫無迴音,楚長東還讓他安分點,別再鬧騰出唱片的事,他不是那塊料。氣得他呀。
肯定是凌至秋把楚長東的心給勾走了!一看就不是好東西,那雙狐狸眼,瞧人都像是在拋媚眼。
易清風狠狠地向凌至秋飛了幾個眼刀子。
凌至秋莫名打個寒戰,還不知曉自己躺槍了。
楚長東的電話打完了,坐在休息區裡翻着手機,似乎是在跟人發短信。易清風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裝作拿什麼東西,站起來走到了休息區。
時欽見此情景,大大一愣。
楚長東坐的位置比較靠邊,只有演員這半邊桌子的人能夠看見他,而公司高層與導演那半邊桌子的人看不見。
孟思雨手一抖,也想放下筷子跟過去,卻被她與易清風共同的經紀人輕輕拍了一下。
陳鬆是坐在他們兩個中間的,伸長手臂幫孟思雨夾了一筷子菜,“思雨,來嚐嚐這個。”陳鬆心裡明白,孟思雨跟楚長東是徹底沒戲的,要能貼上,早就貼上了。
他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兩個藝人同時爲了老闆的事情而反目成仇,那樣不好管理,所以現在都在限制孟思雨接近楚長東。
孟思雨撅撅嘴,只得繼續吃飯。
其他的藝人與經濟人皆是眼觀鼻鼻觀心。演藝圈裡,有些事情早就會習以爲常,不能太當回事。而且首要原則就是非禮勿視,尤其是自己的大老闆的私生活,更不要管太多。
易清風藉着這個機會,一個人“娉婷”地走到了楚長東的身邊,“楚總……”
他單獨和楚長東在一起的時候,都是這副德行,話不好好說,動作也不好好做,非要學女人,以爲楚長東喜歡這個範兒。
其實楚長東之前是因爲無聊,纔跟他玩了幾次,後面就很煩他這樣。
在他看來,還不如小欽那副樂天可愛的模樣好看。
“楚總,你是不是生清風的氣了?”易清風坐在他身邊,緊緊挨着他的腿,熱度相傳。“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
楚長東雙腿交疊,隨性地靠在沙發靠背上,“說什麼呢?我是不讓你演戲了,還是不給你接代言?不讓你做活動?不給你宣傳?你爲什麼會認爲自己惹我生氣了?”
易清風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呆了一陣。的確,楚長東並沒有刻意爲難他,就算是不跟他約會,也沒有下什麼絆子。
“我……我就是很想你。”易清風伸出一隻手指在他腿上畫圈圈,低聲道:“忘不了你。”
楚長東搖了搖頭,哂笑,“易清風,你不是三歲小孩子,有些事情沒有必要說得太清楚。你應該明白我的辦事作風,該給你的資源,一樣也不會少了你,不管你和我關係怎麼樣。”
誰說的!去年我跟你剛好上,你不是馬上給我安排了個男三號,接着又是個男二號!今年我怎麼約都約不到你,又跌回男三號了!是不是下一部戲就是個男四號!還說不會少了我!那你怎麼不給我一個男一號!怎麼不讓我演司仕銘!
還有凌至秋,根本都不是演員!第一部戲就是個男二號!還不是因爲跟你釀釀醬醬了!!!!!別以爲我不清楚!哼!
易清風心裡這麼說,嘴上卻很婉約,“楚總,我說的都是心裡話,我不是爲了那些,我是真的,很想……你。今晚有空沒有嘛……”他越說,靠得越緊,嘴巴幾乎要湊到楚長東的耳朵上去吹氣了。
楚長東是個正常男人,而且慾望算很強烈的那種,此時也頗不自在,輕輕推了他一下,“不要這樣,現在是什麼場合你也不看看。”
“那晚點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易清風眨眼看他。
坐在桌邊的時欽再也看不下去了。雖然他聽不見兩個人在說什麼,但是肯定無非是那方面的事!身在娛樂公司做事,各方面的傳聞都聽了不少,剛開始他還會咋舌,現在可習慣了。
但是乍一瞧見楚長東和易清風這模樣,時欽腦袋裡還是嗡嗡作響,無法接受。
他猛地站了起來,朝着休息室走去,幾步走到了依偎在一起——主要是易清風依偎在楚長東身上——的兩個人面前。
凌至秋看着他的反應,張大了嘴巴。後知後覺的他,從來沒有想到這種可能……
滿桌的人自然也看見了。
高層頓時明白,欽少惱了,看來他並不僅僅是楚總介紹的那樣,是楚總的“兄弟”。
而藝人們則都恍然大悟,接着心思活絡的幾個人就偷笑了,好你個易清風,傻了吧,人家這位纔是楚總的新歡呢!
易清風突然看見個人影跑過來,訝然地擡起頭,是誰這麼不識時務?沒見小爺正跟楚總說話麼!他發現不是凌至秋而是時欽時,整個人不明所以,正想訓斥幾句,“幹什麼呢?沒見楚總在這裡嗎?”
楚長東卻居然產生了一種自己被老婆抓姦抓個正着的那種滿滿的即視感!“小欽……”
易清風大驚失色。小欽?楚總怎麼會認識這個小工作人員?
時欽近距離看見兩個人的姿勢,氣得一佛昇天二佛出世,指着楚長東,又指着易清風,“你……你們……”
楚長東趕緊離易清風遠了一點,“小欽,其實沒什麼的……”
時欽不聽,猛咬脣,下定了決心似的,走到他面前,一把拉起了他的胳膊,“你過來!”
楚長東哭笑不得。在這一瞬間,他好想仰望蒼天。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易清風傻在那裡,已經無法回神。
時欽還要再補一刀,對易清風吼:“你不許靠近他,知不知道!”
易清風回神,直望楚長東的眼睛。他本想看見一點煩躁或者是駁斥之類的場景,可是卻只看出楚長東對時欽無奈中帶着寵溺的神色,登時一切瞭然。
楚長東拍撫着時欽的後背和心口,“小欽,我們是在談工作,你不要生氣,小心一會兒發病……”
“鬼的談工作!你以爲我不知道!哼!肯定是潛規則!你真討厭!”時欽說話是直乎乎的,完全不懂拐彎。
“噓……噓……!”楚長東把手指放在脣上,“小聲點,真的不是……”
“你怎麼能這樣,太讓我失望了!哼!”時欽完全不買賬。
陳鬆和孟思雨可沒有料到這樣的神轉折!
我勒個去,楚長東你什麼時候喜歡幼-齒了,爲什麼思雨就不行?
陳鬆迅速回神,走過來拉起傻在那裡的易清風,“清風,快點過來吃飯。楚總,清風總是喜歡這樣亂跑,呵呵……”
楚長東隨意點了個頭,他現在的主要任務可是安撫時欽。他等易清風被拉走,便軟語對他說:“小欽,別生氣,小心身體。我沒有做什麼,真的。”
時欽也不是不分青紅皁白那種無理取鬧的人,曉得現在這個場合不適合說太多的的話,他雙眼瞪得溜圓,“回去跟你算賬!”說罷扭頭回到了飯桌。
楚長東啼笑皆非的聳聳肩。小欽……
這頓飯因爲有了這個爆料,吃得暗流涌動。沈飄羽、袁傑後面都跟凌至秋熟絡了許多,互相喝了幾小杯酒。艾瑪之前不知道,現在他們想通了關節,那個少年原來不是凌至秋帶進來的,而是楚總的人啊?他和凌至秋這麼的熟!那麼凌至秋可不能得罪!萬一他跟那個少年說了他們的壞話,那少年又去跟楚總吹枕頭風……嘖嘖。
這亂七八糟的,唉。
沈玉輝笑眯眯地東看西看,彷彿什麼都沒看見。
吃完了飯,時欽跟凌至秋打了招呼,率先提着自己的相機出了門,沒等楚長東。可是楚長東下到停車場的時候,不意外地看見時欽坐在後座上等着他。
“小欽。”
“哼。”
時欽一扭頭,看向窗外。
楚長東跟司機點點頭,“開車。”
司機沒有尉遲府的小強那麼萌,聽了老闆的吩咐,二話不說面無表情便發動了車子,連往後視鏡裡看一眼都沒有。
楚長東想了想,沒有靠時欽太近,而是耐心地說:“小欽,你聽我解釋嘛。”
“解釋什麼呀解釋?人都全身貼在你身上了,還把臉搭在你的肩膀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我又不是瞎子看不見,哼。”時欽根本不看他。
“他的臉沒有搭在我肩膀上,只是看着像而已。”
“你不要狡辯了,明明就是潛規則。我真沒想到東哥你也是這種人,我還以爲只有那種壞蛋才幹這種事。”時欽很尖刻。
楚長東苦笑。對於這個,他不能一概否認,畢竟他從前確實……潛過不少人。但那都是你情我願的,他從沒有逼迫過旗下任何一個藝人。
時欽等了一會兒,不見他反駁,扭回了腦袋,驚訝道:“莫非你……你還真的、真的……”
他有點暈了。
他真的沒有料到。
他跟楚長東住在一塊兒有四個月了,楚長東的行蹤一般都是很透明的,他也沒有看見他跟誰不清不楚。就算是不回來吃飯或者晚上應酬,回來也不像幹了壞事。
乍一發現楚長東竟然也潛規則過別人,時欽的心頓時如刀割一般。
他捂着胸口,佝僂起了身子,小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五官都皺成了一團,“嗚……”
“小欽!!!”楚長東嚇得魂飛魄散!倏地就抱緊了時欽,口中還對司機猛然叫道:“去醫院!快!”
“不、用。”時欽努力的深呼吸,呼——吸,呼——吸,心口的疼痛漸漸平復了下來。他已經好了許多,不像從前那樣動不動就發病,這大概是心理作用多一些,而非真的器質性發病。“我沒事。”
“對不起,小欽!是我的錯!”楚長東哪裡還顧得了許多,不管三七二十一,首先認錯!而且態度良好!“你不要生氣,都是我不對,我以後再也不那樣了!”
時欽給氣笑了,“你再也不哪樣了?”
“我再也不會給易清風好臉色,你放心。”楚長東先答應了再說!
“東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時欽很享受被他抱着的感覺,放鬆了身體,軟軟靠在他身上,“我只是……不高興。”
“我懂,我懂。”此刻他說什麼,楚長東都會順着他。
時欽又有點不開心,垂着腦袋,“東哥,你是不是嫌我煩了。”
“沒有啊,怎麼會?”楚長東撫摸着他的腦袋,“小欽這麼可愛,我怎麼會嫌你煩。”
“可是你明明是敷衍我。”時欽擡頭,眼中有着脆弱,抓着他的袖子。
大大的圓眼睛像小鹿斑比什麼的,小小的鼻頭又有點翹。
楚長東心軟得一塌糊塗,“我沒有敷衍你,我說的都是真話。你不高興,我以後一定會和他們保持距離。只求小欽小祖宗不要生氣,乖乖的,好好的,身體健健康康。”
時欽鼓着嘴,沒接話。他聽得出楚長東在哄他。沒有拿他平等看待。
楚長東見他終於消停了,不鬧了,這才吁了一口氣,抹了抹額頭的汗水,“還是去醫院看看吧,你這樣我不放心。”
“不用了,真的,我知道自己的情況。”時欽搖頭。
“小欽,答應我,以後千萬不可以動怒,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跟你鉉哥交代……”楚長東有點後怕,“明天不許去公司,我陪你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時欽心裡有點難過。原來他對他好,只是怕對不起尉遲鉉。
回到了楚長東家,楚長東一直攬着時欽的肩膀,都沒有放開他的意思,然後叫了家庭護士來,給時欽量量血壓,測測心跳什麼的,確認真的沒有問題,才放他去睡覺。
時欽站在水龍頭下衝澡,回想着今天看到的一幕幕,對易清風更加厭惡,可是對自己卻有點悲哀。
楚長東一直把他當成一個寶貝弟弟,對他很好,跟尉遲鉉一樣寵着他,要什麼都會給,甚至他想不到的,也會替他準備。
可是他要的不是這些。
他希望是一種對等付出的愛戀。
他知道自己什麼都沒有,一切都是尉遲鉉給予的,生命、健康。甚至他的健康也不是完好無損的,有可能隨時出現問題。
可是他還是想要搏一搏,用這顆在胸膛裡脆弱跳動的心臟,譜出自己想要的戀曲。即便最後灰飛煙滅,也在所不惜。
至少,曾經有過,懂過。
他站在鏡子面前,直面自己胸前的那道傷疤。很大,心口正中,淡淡的粉色。用手捂在上面,能感覺到薄薄的肌理下,肋骨的下面,曾經很可憐受創的心臟正在一下一下緩慢而努力的跳動着。
時欽笑了笑。
如果什麼都不去嘗試,還要一顆健康的心臟做什麼?
他在鏡子面前站了一會兒,打量着自己。捏捏手臂,很瘦啊,要再多吃點;摸摸臉頰,嗯,我畢竟年輕呀;胡嚕胡嚕頭髮,軟軟的,手感不錯。
很難在時欽身上看到自怨自艾這類心理,他總是很朝氣蓬勃。
他皺着鼻子回想今天的易清風,果然是長得不錯,那臉挺好看的,不過跟我們凌哥比差多了,而且矯揉造作,東哥怎麼會喜歡他那種?不可能!
時欽套上了睡衣,擦乾頭髮。在臥室裡發了一會呆,拉開房間門走了出去。
楚長東也正洗完了澡,坐在牀邊打算坐進被窩,冷不防房間門被敲響了。
“誰啊?”
時欽的聲音響起,“東哥,是我。”
“小欽?”楚長東把腳放下地,穿着拖鞋就走去開門,“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時欽走進來,不經意地掃視楚長東的臥室,“我睡不着。”
“又不舒服?”楚長東穩住他的肩膀,低頭望着他的臉色。
時欽搖搖頭,“沒有,就是不想睡。”
“過來,”楚長東拉着他走到牀邊坐下,“還在想今天的事?”
“也不是。”時欽懶懶的,倒在了楚長東的牀鋪上,趴在那裡,動了動手指頭,想說什麼又不願說的樣子。
楚長東也躺下,揉揉他的腦袋,“已經很晚了,再不睡對身體不好。想說什麼,明天我陪你一整天。”
時欽直直地望着他,突然用手臂撐起了身子,趴在楚長東的上方,俯視着他。
楚長東有點慌亂,“……小欽?”
時欽俯下-身,一寸寸地趴下來,最終在楚長東臉的上方停頓了一下,然後閉上眼睛親在了楚長東的脣上。
“……”楚長東淡淡的震驚。
時欽對他的情意,他怎會看不出來。可是時欽一直不說,也沒有太多的表現,他便泰然處之。
很顯然,今天時欽受了刺激,不想再忍了。
時欽還是少年的模樣,小小的、白生生的,剛剛應該刷了牙,脣齒之間是牙膏清新的氣息,純純的少年青澀感。他的吻也是輕輕的,有點害怕的樣子。
這是……小欽的初吻吧?
這樣想着,楚長東忽然涌上一種激動,兩手遲疑着抱住了時欽的腰。
時欽初始還撐着手臂,這會兒軟了下來,趴在他身上,舌尖試探着、小小心地往他嘴裡探了過來。
楚長東喟嘆一聲,張嘴含住了時欽的脣。
他有點忘記了周遭的事。
他一直清楚他不該招惹時欽,除了這是尉遲鉉重要的人之外,更是因爲時欽身體的原因。這樣的心疾,能夠正常工作就很了不起,怎麼可以再經歷感情這種易受挫折的東西?
只是,時欽顫抖的脣親上來的這一刻,他什麼都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最喜歡時欽這種健氣少年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