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自己妹妹楊東旭向着宅子後面走去,雖然妹妹走的有點慢但是沒辦法,妹妹只比他小兩歲。以他這個營養不良的小身板想要抱起裹的像圓球一樣的小妹走路顯然沒可能。
南宅的後面是打穀場,楊家村四個宅子把打穀場包圍在中間這裡顯然是軍事重地,村子裡的牛,羊什麼的家畜以及糧倉一些共同財產都在打穀場旁邊。
“大爺爺,我爸讓我拿錘子和鑿子用一下。”走進糧倉旁邊一個大屋中楊東旭對不遠處圍在一起的老頭喊道。
這裡是村子裡木工工作的地方,村子裡的一些桌椅板凳都是在這裡的製作的所以工具齊全。此時幾個老頭正圍在一起插馬。
插馬是農村的一個智力遊戲又被稱作六馬(遛馬),縱橫各就六線圍城一個大方格,裡面是猶如圍棋盤一樣的小方格一共36個點。
對弈雙方一替一個開始下子,小方框四個點圍城一個圈都是一個人的子爲‘吃’可以多下一個字,
左邊一條線從上面數第三個點和上面一條線左邊數第三個點如果三個子都是自己的連成一條線叫做‘三裡集’和‘吃’一樣可以多下一個子。
如果和下面一條線的左邊數第四個點正好用四個子連成一條線在一起叫‘四里集’也可以多下一個子。
如果是左邊一條從上面數第二個點,和下面一條線從左邊數第五個點用都是自己的五個子連成一條線叫‘五里集’可以多下兩個字。
要是對角線上的六個點都是一個人的連成一條小叫‘六裡集’可以多下3個子,一條線的六個點都是一個人的連成一條線叫‘條’也可以多下3個子。
當36個點都被雙方佔滿之後開始‘打馬’,‘了底’的人先打。了底的意思就是最後一個落子的人先動手從被佔滿的棋盤上打掉對方一子形成一個空隙讓其他子可以走動。
先手的人不一定‘了底’因爲‘吃’和各種‘集’以及‘條’多下的子可以影響最後誰了底。
打馬的時候吃、集、條連成線上的子不能動,只能打其他的,如果對手的子都是不能動的。那麼對方可以指定一個子給你打,一人打一個‘馬’之後博弈繼續。
行走過程中組成吃、集、條可以繼續打馬,比如說先走的人一動一個子形成了小方格四個點都是自己子的格局就‘吃’上了,他可以繼續打掉對手能可以打掉的子。
吃和三裡集,四里集打掉對手一顆子,五里集兩顆,六裡集和條打三顆,直到對手認輸,或者棋盤上最後剩餘兩顆子爲輸,隨後重新再開一盤。
遊戲雖然簡單,規則也不復雜,但小小的三十六個點上變化無窮,經驗老道的人殺起來套路比象棋也不遑多讓。
而且玩起來也沒什麼成本,隨便找塊平整的地方畫個棋盤就成,棋子一邊用小木棍,一邊可以用泥巴頭就地取材隨時隨地可以開戰。
當然除了六馬之外,還有四馬,鋼釘三斜,牛蹄夾等,這些都是楊東旭以前玩過的農村棋盤遊戲而且技術不錯,除了幹不過一些老傢伙之外,橫掃附近幾個村子無敵手。
相對於陪大亮幾個小屁孩,這樣老少皆宜的智力遊戲明顯是楊東旭現在最喜愛的。可惜他現在有事不能參與,就算參與和小屁孩玩沒挑戰性,和老頭玩人家顯然不會搭理他這個小屁孩。
“自己拿,不要弄丟了,用完記得送回來。”楊東旭的大爺爺是村子裡的村長,已經一頭白髮,此時和對面的三爺爺廝殺正酣頭都沒擡喊了一聲。
旁邊圍着的幾個‘爺’字輩的老頭絲毫沒有觀棋不語真君子的覺悟,在旁邊不斷指點讓戰局更是難解難分。
“有空一定和你們殺幾局,以報當年之仇。”出門的時候楊東旭向着激烈的‘戰場’看了一眼纔不舍的扭頭離開。
當年剛學會插馬的時候沒少被這些‘爺’字輩的老頭虐,從六馬到牛蹄夾各種被虐的心裡陰影四十多歲都沒消除。
當失敗終於變成了成功媽媽,楊東旭插馬技術登峰造極的時候,這些老頭已經在地下陪閻王爺開始鬥地主了,無法‘報仇’成爲楊東旭人生一大憾事。
提着錘子和鑿子楊東旭沒辦法在牽着自己妹妹走,畢竟他現在也就五多歲,錘子和鑿子一個好幾斤拿起來揮舞幾下沒事,一隻手兩個都拿起來有點勉強。
刺槐河是方圓幾十裡內的一條大河,據說是淮河的一條分支,具體如何楊東旭沒有去調查過。不過兒時這裡留下不少記憶,尤其是夏天時候的游泳。
當然還有時不時從父母或者爺爺嘴裡聽說淹死小孩的嚇唬他不要在沒有大人時候下水游泳的故事,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河岸上的風有點割臉,楊東旭很快找了一條小路先把錘子和鑿子丟下去,然後蹣跚的帶着自己妹妹向下走。
岸邊有葦子和樹木的遮擋看不到很遠,不過河面上的冰卻很厚,先把錘子和鑿子撿回來,讓自己妹妹站在河邊別動,楊東旭跑到河中心檢查了一下,發現冰層很厚安全沒問題。
一個人站在兩邊都是葦子的河邊小妹眼睛裡已經開始翻淚光,楊東旭可不能讓她現在哭了讓自己帶她去找老媽。
剛回到河邊哄了自己妹妹沒幾句,讓她眼眶中的眼淚收一收別下雨,大亮幾個賊頭賊腦的小屁孩已經跑了過來。
“給,已經弄彎了,你可千萬不要和我媽說。”大亮把手裡拿着一個弄彎的針遞給了楊東旭,臉上的神情有些害怕。農村的孩子雖然皮,但對家長的巴掌顯然十分畏懼。
大亮帶着自己弟弟小亮到了沒多久,小五帶着自己小濤也到了。他兄弟倆手裡拿着一卷縫衣服用的線,最後是大將扛着一根竹子。
“這個竹子可以嗎?”從河岸上下來的大將氣喘吁吁的說道,竹子比擀麪杖還要粗一些,不過已經泛黃顯然不是新砍下來的。長度大約有五米多。
“差不多,來我搓繩子。大亮找個癩蛤蟆去。”楊東旭點了點頭。
拿過小五打來的縫衣線讓大將把手指勾起來,然後把縫衣線幾條合在一起搓成一條繩子,最後慢慢的從弄彎的針鼻中串了過去。
縫衣線本來就細,所以合了幾次搓成的繩子依然沒有多粗,大亮拿的是家裡的大針用來做被子的所以針鼻不小穿過去剛合適。
穿過去之後打一個死結楊東旭那邊剛弄好,大亮已經從旁邊河岸的一個小洞中弄了一個懶蛤蟆過來。
“旭子哥冬天能釣到魚嗎?”大亮有些不安的問道,雖然這個時候農村孩子對於肉都有一種莫名的癡饞,可偷針的事情讓他依然處在回家捱打的恐懼中。
“把嗎字去掉,必須能。”楊旭東拿着搓好的小繩的另一頭系在鑿子上。
然後大將拉着竹竿,小五拎着錘子,大亮跟在後面,讓小亮和小濤陪着自己妹妹站在岸邊,幾個小屁孩向河中走去。
“扶着鑿子,我來砸。”到了河中心把鑿子先遞給旁邊的小五,楊東旭接過大亮手裡的錘子。
“你看着點,別砸到我的手。”小五有點害怕,但楊東旭顯然在這羣他心裡威信不小,還是拿過鑿子放在冰上。
鑿子本來就是在木頭上掏洞用的,所以楊東旭雖然力氣小,但雙手持錘落下的力道可不小,並且又不是一下鑿通了,所以來來回回不斷換人十幾分鍾之後,冰面上開出了一個臉盆大小冰窟窿。
“都站遠點,這個時候掉下去可沒人救的了你們。”把鑿子上的繩子解下來,剛纔是爲了冰層鑿通之後拿不穩鑿子別掉進水裡纔有了這個防護。
把解下來的繩子打結系在竹竿的中間弄穩,楊東旭讓靠近冰窟窿的小五往後退。對着剛纔大亮抓來的懶蛤蟆幾錘子敲死,把癩蛤蟆一條大腿上的皮撕掉掛在用大針捏成的魚鉤上,隨後又弄了一點腸子什麼的掛上去。
距離魚鉤大約兩分米的地方綁了一個沙漿頭(一種和石頭差不多但不是很堅硬的泥土結核)把魚鉤丟進了冰窟窿中。
“一會兒有魚上鉤之後都不要慌,聽我指揮。”竹竿橫在冰窟窿上楊東旭讓幾個小夥伴站的遠一點。
搓的線夠長,有沙漿頭墜着魚鉤可以沉到河底,癩蛤蟆的肉有浮力,在水流的作用下會在河底不斷的擺動更好的吸引附近的魚兒。
只是冬季所有魚類雖然沒有都冬眠但進食很少,能不能掉的魚他也沒把握,因爲冬季釣魚他真的沒見過,他小的時候所有東西都是生產隊河裡的魚也是。
雖然村裡的人都餓着肚子河裡的魚都快成精了,但也不能動,不然就是挖社會主義牆角,要被戴高帽批鬥的。而等能捕魚的時候,沒幾年河裡就沒什麼魚了,何況這一片也沒什麼冬季捕魚的傳統。
不過批鬥什麼的都是對大人,小孩子無所謂。沒事掏掏鳥窩,夏天弄個魚鉤釣釣魚,到葦子中抓抓野雞,野鴨什麼的大人只當小孩是在玩,弄到了運氣好,弄不到無所謂,但是大人不能參與。
讓大亮幾個人距離冰窟窿遠一點,楊東旭回頭大聲安慰着自己妹妹,讓三個小傢伙別過來,一邊安慰着大亮幾人,讓他們彆着急等着。就在楊東旭說話的時候橫在冰窟窿上的竹竿猛然晃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