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實在沒想到晨曦的情緒起伏會這麼大,何清熠一時根本沒反應過來。以前的晨曦很少過問他的事情,應該說幾乎從不過問,兩人雖然一直住在一起,但都是各做各的事,不,晨曦的事他似乎都知道,而自己的事情,晨曦到現在知道的,也不過是冰山一角。
因爲落淚,晨曦的呼吸自然也就亂了頻率,雖背對着何清熠,但何清熠多麼敏銳的人,反應過來晨曦在哭,他心下一慌,隨即便看到晨曦伸手開車門,他又怎能讓晨曦就這麼離開?
在晨曦的手碰到車門的前一秒,男人溫暖乾燥的大掌瞬間將晨曦的小手握住,將晨曦拉的轉過來面對着他,何清熠這纔看到晨曦已經淚流滿面,忽然間,何清熠就覺得心裡一股一直壓抑的恐慌冒了出來,面對滿面淚水的晨曦,他竟然手足無措起來。
“晨曦……晨曦……你怎麼了?別哭,別哭啊!是我不好,我……”何清熠笨手笨腳的去給晨曦擦眼淚,一隻手卻是抓着晨曦的手不放,心裡,也抑制不住的發慌。
印象中,晨曦很少會哭,尤其是這樣的大哭,以前,他和她說過一些自己的經歷,這個丫頭偶爾也會落幾滴淚水,那不是傷心難過的淚水,那是心疼和感動,記憶中晨曦這般失聲痛哭只有三次。
第一次,是晨曦十歲時他離開時,那個時候的晨曦也是哭的滿面淚水,拉着他似玩笑似囑咐的說讓他不要被洋妞拐跑了;
第二次,五年後他回來,沒有提前告訴她,結果兩人在商場偶遇,精心僞裝後的他,卻被她一眼認出來,晨曦當場就傻了,淚水也隨之落下,後來在車裡,她撲在他懷裡大哭;
第三次,就是現在。
三次,都是因爲他。
七年前他離開,看到晨曦的淚水曾想着以後再也不讓這個女孩子哭,五年後回來,也決定以後要把她捧在手心,給她極致的寵愛,再也不讓她哭,可惜,現在,這個女孩子就在他面前,他還是讓她哭了。
晨曦心裡很委屈,淚水吧嗒吧嗒的掉,像脫了線的珍珠,她不是傷心,不是難過,跟這個男人的感情也沒有問題,但就是委屈。
何清熠無奈,大手一撈,將晨曦抱過來坐到自己腿上,“晨曦,別哭了好嗎?我沒有騙你什麼,真的沒什麼大事,以前不告訴你什麼是因爲我真的覺得那些事情無關緊要,你那麼忙,小小年紀就要做那麼多大人要做的事,十五歲就跟着我,別的女孩子在少女時光所享受到的無憂無慮你一點兒都沒享受到,我只是想保護你,就像以前在師父的小院,你努力修煉努力學習,卻沒有什麼煩惱,我……晨曦,我錯了,我錯了……”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在南湖鎮山上的那五年是何清熠少年時代最溫馨最美好的回憶,而這些記憶,除了師父,便都是晨曦。
晨曦比他小了整整八歲,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晨曦才五歲,那個時候的她還很小很小,她乖巧懂事,聰明好學,不哭不鬧,她爸爸把她捧在手心,師父也喜歡的緊,他也漸漸習慣了她,身邊的人都寵着她,他漸漸也習慣了寵着她。
或許是晨曦的氣質完全區別於鄉下女孩子,她比何清熠見過的許多世家大族出生的千金小姐還要高貴優雅,那些女孩子個個都是受盡寵愛,在何清熠的意識裡,他的晨曦應該比她們得到的寵愛更多才對。
他身份特殊,跟在他身邊有一定的危險,爲了振興藥門,也爲了跟上他的腳步,晨曦拼命的修煉,還被陰久封打傷差點兒送了命,作爲何家少主的女朋友,她大可以無憂無慮,到處惹是生非耀武揚威,不管她得罪了誰,闖了多大的禍他都能保住她,可晨曦卻從來沒有這麼做過,曾經秋老爺子的那些話,不是沒有一定道理的。
因爲這些已經夠讓他心疼了,他哪裡還捨得拿一些事情讓她煩惱,他能解決就都交給他,晨曦只要快快樂樂的生活就好,這樣,錯了嗎?
何清熠輕聲的哄着,可是越哄,晨曦就越委屈,可能是被壓抑的太久,也可能是因爲面前的是這個男人,所以才委屈。一雙明亮的眼眸此刻淚水盈盈,眼眶鼻頭都紅了,肩膀一抽一抽的,瞧着委屈至極。
“我曾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不管你身邊有多少麻煩,跟你在一起會經歷多少困難,我都不會離開你,這輩子跟定了你,我努力追趕你的腳步,想着有一天能夠幫你,能跟你並肩,可你呢?你什麼都不告訴我,什麼都自己扛着,總是把我放在身邊寵着,跟個洋娃娃似的,十五歲的時候,是你先吻我,是你先追我的,這兩年我們一直住在一起,你說過你不會傷害我,我也相信,你難道就沒想過要娶我,若是想過,娶了我之後怎麼辦?也像現在這樣什麼都不說就這麼把我放在家裡寵着?若是沒想過,那你這兩年爲什麼還要跟我在一起,你早就不應該把我綁在身邊,你當初就不應該追我。”
“前後加起來,我們一起生活了七年,你以爲我還看不透你這個人,是,你對我確實很好,溫柔寵愛,什麼都聽我的,可你骨子裡根本就是一個霸道強勢的人,只不過這一面沒有在我面前表現出來而已,這兩年來你以爲我還沒發現你對我的佔有慾?別人多看我兩眼你都會吃醋,我十五歲的時候你就對我又親又抱最後甚至每天晚上都要
最後甚至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我睡,這兩年來除了最後一步你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你明明就很想得到我,爲什麼每次都不願意做到底?別再告訴我是因爲我年紀小而怕傷了我,我已經十七歲了,有天地靈氣的滋養根本就不會被傷着,你看我的眼神我看的很明白,你不是不想碰我,你是有碰不得的理由。”
“你是我師兄,我們一起長大,我全心全意的信任你,如果何家不同意,如果註定你給不了我一個將來,那你當時爲什麼還要來招惹我?”
不是她就心急着立刻就要跟師兄做一對真實的夫妻,男女之間的事情她現在確實還有些小,他們之間的感情沒有問題,等她長大確實是最好的選擇,晨曦之所以生氣,是因爲她明顯的感覺到師兄不碰她不是因爲她年紀小,更不是因爲要等她長大,這個男人骨子裡的強勢和霸道她一清二楚,如果可以,這男人早就忍不住要把她拆吃入腹,種種怪異的跡象表明,他不是不想碰,而是……不能碰!
這是何清熠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秘密,也是最讓他愧疚與恐慌的存在,因爲習慣了有她在身邊,因爲怕她跑了,因爲貪戀她的陪伴,所以在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之時就將她綁在身邊。
他就知道,晨曦太聰明,即便他再怎麼寵愛她,她也不會對他說的所有話都相信,時間一長,她終究還是能看出來,或許這個問題她造就有所懷疑了,只是因爲對他信任所有一直沒問,她在等,等他跟她坦白,可是,他一直都沒有答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將來到底會怎樣。
那天晚上晨曦曾答應過不再問他,但那只是何清熠父母的事,看着師兄那般傷心她不忍心,便答應不再問他,可惜晨曦不知道,今天的事跟何清熠的父母,是有關聯的。
那你當時爲什麼還要來招惹我?
這句話像是一道驚雷,在何清熠的耳邊炸響,他最怕的,還是要來了嗎?沒有哪個女孩子能夠接受沒有未來的感情,晨曦……終究還是要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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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難言的恐慌涌上心頭,不……不會的,決不能讓晨曦離開他,手臂不由自主的收緊,將晨曦往懷裡抱的更緊,何清熠的聲音隱隱有些發顫,“晨曦,不是的,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纔會要跟你在一起的,我沒騙你,剛剛不過是何家那邊有點兒事情要我處理罷了,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那些人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沒覺得是什麼大事,所以才那麼跟你說的,你相信我,我……我……我承認,我是有事情瞞着你,可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給我一點兒時間,上次我就跟你說過,今年之內就知道結果了,我一定會告訴你的,再給我一點兒時間好不好?我……我……別離開我,這些年一直都是你陪着我,別離開,我……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而是……”
晨曦一愣,上次問到師兄父母的事情師兄很難過,她便答應不再問了,結果師兄說再給他一點兒時間,今年之內就會告訴她,爲什麼今天又這麼說?這兩件事有什麼關係?
將懷中的人兒抱緊,何清熠將腦袋靠進晨曦的肩窩,聲音裡有害怕,有無奈,有傷心,有無助,“不是我不告訴你,我是怕,現在告訴了你,你就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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