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乎陰沉的更加厲害了,黑壓壓的雲層似是要塌下來一般,帶給人極強的壓迫感,連空氣也悶悶的讓人透不過氣來,不由得讓人心生燥熱,但是,偶爾吹過的風卻又如同給一個渾身是汗的人從頭澆下了一盆夾雜着冰塊的涼水,瞬間就讓人從骨子裡開始覺得發寒。
整個西文國的皇宮裡到處都是行色匆匆而四處奔走的宮女跟太監,而原本充滿了各種色彩的皇宮也在瞬間就被一片整齊劃一的白色完全的覆蓋,猶如下過了一場大雪一般。
素淨的白色看着讓人壓抑的透不過氣來,而那些忙碌的下人們也都面色凝重,他們全部都謹言慎行,手上動作極快,但是嘴巴卻都是禁閉不語。皇帝更替,他們不知道新君是誰,因爲西文帝並未立過太子,他們害怕在這個檔口得罪了主子,一不小心便會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陌子邪拉着夜媚舞的手隱藏着叢之中,他看着瞬間被白色掩埋的宮殿,心中隱隱的泛着怒火。能夠在這麼快的速度找到如此多的白布,而且還未到一個時辰,整個西文國的皇宮就全部都被打點好了,幾乎是看不到一點喜慶的顏色。這一切肯定是早就有所準備,而只憑借陌子陽是萬萬做不到這一點的。他們肯定是策劃準備了很久,只等着這一天了。
一個紅色的光球從太和殿的方向升起,在這陰沉的天空之下看着是如此的耀眼,但是,南無紅色卻轉瞬即逝,立刻就消失在了空氣之中,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
陌子邪看着這轉瞬即逝的明亮,心中立刻變得嚴肅認真起來。看來,該來的已經來了。
“你去密室裡等我……”陌子邪看着夜媚舞開口說道,想要讓她去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但是,他話還未說完便被夜媚舞堅定的打斷。
“我跟你一起去。”夜媚舞拉着陌子邪的胳膊,眼神不容拒絕的看着他,開口打斷了陌子邪的話。“在這種時候不可以把我推開,你若是有危險,我也不會獨自活下去。”
陌子邪剛想要勸說她,但是他看着夜媚舞堅定的神色,再聽到她後面的那段話,終是把將要說出口的話嚥進了肚子裡。他相信夜媚舞肯定是說的出做得到,自己留下她是想要讓她安全,也是在防止萬一自己真的有什麼不測,好讓她不受到牽連。
但是看到夜媚舞如今的表情,陌子邪還是妥協了。也罷,讓她跟自己一起去也好,因爲自己不管在什麼時候一定都會先護她周全,若是真讓她獨自待在一處,自己還會一直擔憂有沒有人會去加害她。
如今宮裡怕是到處都有皇后娘娘跟陌子陽的人,讓她跟嘉璐躲到密室也未必能夠真的安全。之前陌子陽不就派人易容成了無傷去夜媚舞的寢宮了麼。
想到這些,陌子邪沒有再繼續說出拒絕的話,他緊緊地握了握夜媚舞的手,將視線轉向了站在夜媚舞身後的嘉璐身上。
夜媚舞已經決定要跟他一起去了,但是嘉璐是否要跟過去,還要讓她自己來決定。
看着陌子邪詢問的眼神,嘉璐猶豫了半餉,終於,她咬了咬下脣,還是擡起頭來看着陌子邪,對着陌子邪堅定的說:“我也跟你們一起去。”
她雖然知道自己沒有夜媚舞的身手,也不能幫上什麼忙,但是要讓她一個人待在安全的地方,她真的是受不了那種像是沒有盡頭一般的等待。她需要知道陌子玉的情況,需要在第一時間知道。如果陌子玉真的是遭遇了不測,那麼她也會像夜媚舞對陌子邪說的一樣,在第一時間去陪他,這樣纔不會讓陌子玉覺得寂寞。
嘉璐是如此想的,所以她斬釘截鐵的跟陌子邪說她要跟過去。因爲她覺得自己就算是幫不上什麼忙,也應該可以不拖累陌子玉纔是。只是,如果她能提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做出現在的這個決定的。這個決定,讓她後悔了很長的時間,甚至是一生都無法忘記。
陌子邪看着眼前兩個神色堅定地女子沒有再多言,他緊緊地握住了夜媚舞的手,拉上嘉璐帶着二人向着太和殿的方向走去。
他先前是跟無傷一起在太和殿佈置妥當之後才按捺不住心中的擔憂去夜媚舞的寢殿找她的。他告訴無傷,等到陌子陽跟皇后娘娘有所動作之後便發射信號彈告訴他太和殿的情況。剛纔的那抹轉瞬即逝的紅色煙霧,就是無傷發出來的信號。如果不出意外,如今皇后娘娘跟陌子陽肯定已經是在太和殿了。
所以,陌子邪此刻心中千轉百回,連帶着臉上的表情都顯得特別的冷峻。而跟着他的夜媚舞跟嘉璐,同樣也是一副堅毅的神色,她們知道,如今面臨的是至關重要的時刻,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失去性命。但是,爲了自己所愛的男人,她們不會獨自躲在安全的地方,她們要去跟自己的愛人並肩作戰。
一到太和殿,陌子邪便看到了四處都已經是被白色的布料覆蓋,那些文武百官想必也早就接到了皇上駕崩的通知,如今正穿戴着白色孝衣整整齊齊的跪在太和殿前的廣場上。而那位於臺階之上的人,正是一身素服的皇后娘娘。
看到皇后娘娘陌子邪的眼神危險的眯了起來,而站在高處的皇后娘娘也注意到瞭如今仍舊穿着常服突然出現在廣場之上的陌子邪,她的眼神冷冷的向着陌子邪望了過來,嘴角也浮現出了一絲冷冷的笑意。那副睥睨的神態,似乎在她的眼中,如今陌子邪現在只是一個死人罷了。
陌子邪拉着夜媚舞的手向着高處走去,他的腳步很堅定,每一步都踩的很重很穩。夜媚舞感覺的到陌子邪此刻壓抑着的怒氣,她擡頭看向了高臺之上的皇后娘娘,觸及到她上揚的嘴角,夜媚舞的心中溢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情感。似是苦澀,似是無奈,也帶着點點的悲涼。
按照皇后娘娘跟陌子陽的計劃,此時西文帝應當已經駕鶴西去。被同牀共枕幾十年的人所算計,西文帝的心情會是如何?而作爲皇后娘娘,她對西文帝又是何種的感情呢?她竟然能不顧幾十年的夫妻情誼而對他下狠手,難道,爲的就是這皇權嗎?如果真是如此,那當初她嫁給西文帝,是因爲什麼呢?就算是當初沒有感情,那這幾十年的相處難道也沒有生出一點情愫嗎?
“榮王,難道你還不知道皇上駕崩的消息嗎?怎麼穿成這樣就來了。”皇后娘娘看着陌子邪神色悲慼的開口。
她的話說的端莊有禮,開口柔柔的不似之前的威嚴,還帶着濃重的傷感。在說到西文帝駕崩的時候,她擡起手用手中的帕子擦了一下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用傷痛的目光看着陌子邪,剛纔的凌厲一掃而光。如今看來,她似乎真的是一個爲了丈夫去世而傷心落淚的妻子。
陌子邪冷冷的看着站在臺階之上的皇后娘娘並不開口也不行禮,就這樣直直的站在廣場中央,而那些原本跪在地上佯裝落淚的文武百官也都聽到了皇后娘娘的話,不由得把視線都轉移到了陌子邪的身上。
看着陌子邪如此的反應,文武百官的心裡都有不同的想法,但是所有的人都對皇后娘娘所說的話沒有認同。因爲皇上駕崩這件事情皇宮裡的太監宮女都知道了,他陌子邪作爲榮王殿下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所以當下文武百官便對陌子邪有了一些不好的看法。
有人認爲陌子邪是因爲聽到了西文帝駕崩的消息而太過悲傷,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事實,這纔沒有換上孝服。而有的人則認爲陌子邪不識禮數,西文帝駕崩了他作爲兒子竟然不爲西文帝披麻戴孝。
當然,還有另一部分人則覺得,陌子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登上皇位,這才穿着他作爲榮王殿下的常服出現在這裡。而這點,也恰好成爲了陌子陽一派打擊陌子邪的理由。
果然,當下便有官員對着陌子邪開口說道:“榮王殿下竟然如此不識禮數,皇上剛剛駕崩,榮王殿下卻不穿孝服,見着皇后娘娘也不知道行禮跪拜,榮王殿下就如此的迫不及待嗎?”
這句話說的極爲氣憤,而那句“迫不及待”就是在暗指陌子邪想要登上皇位。當下,便有不少的大臣面面相覷,似乎在辨別這句話的真實程度。
而作爲主人公的陌子邪卻只是轉頭冷冷的看了那個開口的官員一眼,那眼神不帶一絲情緒也不帶一絲溫度。只是,卻讓那個開口的官員心驚,面色訕訕的俯下了身去,不再去開口。
他本就是文丞相一派的人,自然也知道文丞相是支持陌子陽的。不過他官位不高,所以這纔想着在新帝登基之前先拍拍馬屁表示一下自己的忠心,希望能夠等日後陽王殿下繼位之後能記得自己的“功勞”而提拔自己,這才急不可耐的出口去指責陌子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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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看到了陌子邪的目光之後他卻無比的後悔之前的行爲,因爲陌子邪的那個眼神讓他覺得自己似乎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一般,別說是日後的提拔,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天能不能夠平安的活過去。
文丞相聽了那個大臣的話之後眼睛轉了一圈,他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繼而卻轉瞬即逝。他等的就是這句話,只要有人先提及了皇位的問題,那自己就可以讓皇后娘娘來宣佈西文帝的遺旨,然後文詩琦便會來說出西文帝將皇位傳給了嫡長子陌子陽的旨意,然後陌子陽便可以順理成章的登上皇位。
如今那個不知死活的人提出來了這件事情,那他接下來的話倒是說的方便的多了。
當下,文丞相便向着皇后娘娘拱了拱手,他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縱橫的淚水,悲傷的開口道:“皇后娘娘,國不可一日無君。按照我們西文國的規矩,是要由新帝來主持國葬的,還請皇后娘娘說出皇上的旨意,皇上生前是否下旨傳位?臣等還請皇后娘娘明示。”
皇后娘娘再次的擦了擦眼角,偷偷地瞄了一眼依舊站在廣場中央對文丞相的話恍若未聞的陌子邪,神色悲傷的開口道:“皇上駕崩之時本宮並未守在身前,這些日子皇上的一應起居都是由琦妃照料的,還是請琦妃來這將皇上的旨意說出來吧。”
她說話的時候眼神的餘光一直注視着陌子邪,想要察覺他的一舉一動,但是,她卻始終沒有從陌子邪的神色中感覺到一絲的變化。她心中冷笑,若是他真能一直如此淡然倒是好了,這樣也省了自己的麻煩。
對於皇后娘娘的話百官自然沒有異議,沒有多久,一身白色宮裝的文詩琦便被小太監請到了太和殿。
她看到了依舊一身常服的陌子邪之後眼神閃了閃,那眼神中還是忍不住的迸發出愛戀,但是隨即眼中卻掠過了一絲苦澀跟無奈。她眨了眨眼睛掩去了眼神中的情感,走上前來站在臺階之下對着皇后娘娘行禮道:“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她身形纖弱,聲音輕柔嘶啞卻又帶着悲傷的情愫,一雙大眼睛已經紅腫,現在正泛着瀅瀅水光,看起來好不惹人憐愛。
只是,這些都是在外人看來的。站在陌子邪身旁的夜媚舞卻看到了文詩琦雖然穿了高領的衣服來盡力遮掩,但是她的脖子間還是有一抹曖昧不明的紅色印記露了出來。看來這個陌子陽是如此的按捺不住,竟然在這之前還不忘跟文詩琦做一次運動。
“妹妹起來吧。皇上生前都是由妹妹照料,妹妹說皇上提到了皇位的繼承人,現在你就到本宮這裡來把皇上的旨意說出來吧。”皇后娘娘柔弱的開口,但是,她看向文詩琦的眼神中卻是盛滿了警告。
她在正對着文詩琦的位置,自然是看到了文詩琦臉上的那抹不正常的潮紅,不由得心生氣憤。文詩琦竟然如此的不知輕重,在這麼重要的時候竟然還勾引陌子陽做這種事情。
皇后娘娘對於自己的這個兒子竟然跟文詩琦搞到了一起,若不是看在文丞相對自己的計劃有所幫助的份上,皇后娘娘絕對不會讓文詩琦還好好的活着。
本來皇后娘娘便對文詩琦突然成爲了西文帝的妃子而對她心生不喜,但是沒想到她身爲帝妃竟然還敢勾引皇子,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如果一旦被別人知道,陌子陽跟文詩琦都會遭受滅頂之災,而且就連自己也會受到牽連。
不過,皇后娘娘也瞭解自己的兒子,陌子陽對文詩琦的興趣不會持續很久的。等陌子陽順利繼位之後,各色美女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她文詩琦自然不會有好的結果。所以,皇后娘娘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由他們去了。只是,沒找到他們兩個在這麼關鍵的時候竟然還去做那些事情,這讓她不由得暗罵自己兒子的不爭氣,但是更多的怒氣卻是落在了文詩琦身上,因爲在皇后娘娘看來,一定又是文詩琦去勾引的陌子陽。
看着皇后娘娘冷酷的目光,文詩琦渾身一顫。她剛剛遭受了陌子陽粗暴的對待,如今還要經受皇后娘娘的怒氣,她不由得對自己即將迎來的生活心生恐懼。只是,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了退路,而且,她也不敢忤逆皇后娘娘的話。
雖然她很想向自己的父親求救,但是如今滿朝文武都在這裡,她的一舉一動都在衆人的注視之下,她是絕對不敢做出什麼不合常理的動作的。而且,現在她也越來越明白,自己在父親的眼中只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是一顆可以讓他鞏固位置的棋子。自己只能是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如果壞了他的計劃,那父親第一個饒不了自己。
有了這等認知的文詩琦不由得心生悲涼,她一步步的踩上臺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一般。終於,她站到了皇后娘娘身邊,不知道何時露出來的太陽晃得她睜不開眼睛。
“皇上自從生病都是由琦妃在身旁侍奉,對於皇上的心意自然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現在就讓她把皇上的話說出來吧。”皇后娘娘再次的開口同時遞給了文詩琦一個警告的眼神。她已經看出來了文詩琦的神色恍惚,在這個檔口是絕對不容許她出問題的。
文詩琦看着臺階之下黑壓壓的人羣,只覺得頭重腳輕,竟然生生的想要向下栽倒下去。只是,她卻必須穩住自己,如果自己現在出了問題,那接下來必然是死路一條。她用力的握住了拳頭,精緻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
手上傳來的疼痛讓她恢復了理智,她看着臺階下神色焦急又難掩喜色的陌子陽,又看到了臉色冷肅嘴脣緊抿的陌子邪,終是垂下了眼瞼,開口道:“皇上沒有說帝位人選,但是一直說要遵從祖制。”
最後的時刻,她還是想遵從自己的心。她現在已經非常的後悔自己之前的選擇了,而且,剛纔走上臺階的時候她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即使陌子陽登上了皇位,那自己也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父親只當自己是棋子,而皇后娘娘又一直看自己不順眼,自己唯一能仰仗的陌子陽,如今對自己如此的粗暴,而且也沒有什麼耐心,自己只要一讓他不如意就會遭受的他的折磨。
現在他還沒有登上皇位,等他繼位之後身邊各色美女肯定多的是,而自己又不能名正言順的待在他的身邊,那日子肯定會更加的難過。
有了如此的認知,文詩琦還是想到了自己對於陌子邪的愛意,是自己將他逼到了如此困難的境地,那最後就讓自己給他留下一絲機會吧。
聽到文詩琦的話,皇后娘娘的目光瞬間冷冷的射向了文詩琦,她向着文詩琦施加無形的壓力。她不知道文詩琦爲什麼會突然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出問題,之前所交代她的並不是如此,是要她說西文帝將地位傳給嫡長子的。現在她卻這麼說,【遵循祖制】是什麼意思?這個祖制有是什麼?如此曖昧不明的話如何能讓陌子陽順利的登基。
皇后娘娘壓着心中的怒氣看向文詩琦,希望她再開口說話,至少是說出這個祖制是立長立嫡也好,但是,文詩琦卻在說完那句話之後就低垂着頭不看她,也不再開口說話。
而臺階之下原本喜氣洋洋的陌子陽卻如同瞬間被從頭上澆下了一盆冷水。他不由得恨得牙癢,這個文詩琦到底是在做什麼?從今天見到她就覺得她有些不對勁,現在竟然又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之前不是說好了她說出皇上的旨意是傳位給陽王殿下的嗎?當下他便惡狠狠的盯着文詩琦,那雙眼睛如同啐了毒一般,正一點點的將文詩琦凌遲。
陌子邪跟夜媚舞也是同時的一愣,不過陌子邪卻沒有多大的反應,只當這是皇后娘娘跟文丞相計劃的一部分,是想讓陌子陽繼位少受些爭議吧。畢竟,他們拿不出書面的聖旨,所傳達的旨意也是由文詩琦口述,其中造假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如果讓文詩琦直接說出西文帝傳位給了陌子陽,難免會有人不服氣。
只是,跟陌子邪的想法不同,夜媚舞卻非常清楚,文詩琦此舉怕是因爲心中仍舊無法割捨對陌子邪的情分吧。
文丞相看着皇后娘娘將要噴出火的眼神,再看着身旁陌子陽狠毒的神色,看着文詩琦雖然瑟瑟發抖卻依舊低頭不語的樣子,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知女莫若父,他知道文詩琦怕是不忍心直接的斷送了陌子邪的未來,只是,她這樣做是多麼的傻呢。而且,還打亂了自己的計劃。好在,一切都有所準備,還有挽救的餘地。只是,文詩琦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如此想着,文丞相便不再去看文詩琦,因爲在他看來,他已經給過文詩琦好的前程,是文詩琦自己葬送了生的機會,而且還牽連到了自己,如今自己也是顧不得她了。
“皇上說遵循祖制,這祖制便是立長立嫡了。還請陽王殿下登基,主持國葬。”文丞相對着文武百官大聲的開口道,繼而向着陌子陽深深的行了一禮。
聽到了文丞相的話,陌子陽跟皇后娘娘的神色這纔有所緩和。看來剛纔文詩琦的臨時倒戈只是她個人的問題,文丞相還是支持陌子陽的。如此想着,皇后娘娘跟陌子陽也漸漸的放下心來。
只是,這祖制卻也不是那麼的簡單。立刻便有支持陌子邪的人提出了反對意見。
“丞相大人如何說這祖制就是立長立嫡呢?在我西文國還是有立賢的先例的。”
“對,懇請榮王殿下登基。”
反對的聲音一起,陌子陽當即便變了臉色。但是皇后娘娘的反應卻是小了許多。她的視線一直在陌子邪的身上,想要看陌子邪有什麼反應。知道了他的反應她纔能有所應對,只是,陌子邪自從出現之後便一直都是一成不變的神色,這讓皇后娘娘不由得心生忐忑。
一時之間,文武百官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陌子陽,而另一派則支持陌子邪。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着,希望能夠說服對方。當然,在這些人中還有中立黨的存在,他們毫不插言,只等着聽結果。
“怎麼不見玉王殿下?”
不知道誰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把話題一下子扯到了陌子玉的身上。而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直在一旁的嘉璐不由得心中一緊,她從進來的時候就一直在尋找陌子玉的身影,但是卻一直沒有找到。她也很想知道,陌子玉到底是去哪裡了。
同時跟她一樣心中一緊的人還有站在皇后娘娘身旁的平和郡主。她自從聽到陌子玉將要迎娶正妃而且還表示要跟榮王殿下一樣終生不在迎娶她人之後便一直沒有入宮,因爲她的驕傲不允許自己此時再介入陌子玉的感情生活,但是她的心卻又無法抑制的去想念陌子玉。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儘量的不去見他。今日是因爲西文帝駕崩平和郡主這才進宮來陪伴皇后娘娘的。
只是,她入宮之後皇后娘娘便告訴了她一個讓她吃驚的消息,那就是,皇后娘娘打算要讓她嫁給陌子陽,作爲陌子陽的正妃。期間,皇后娘娘也暗示了她,陌子陽將會繼位,而她也非常有可能成爲正宮皇后。
皇后娘娘還跟她說了許多的事情,說她是從小看着平和郡主長大的,對於她一直非常喜愛,而且對她的爲人也非常看重,所以這陌子陽的正妃之位一直都是打算留給她的。
各種的事情皇后娘娘說了很多,這讓平和郡主無從拒絕。其實,她自從聽到了陌子玉不會再迎娶別的女人之後便像是心死了一般。如果不能嫁給陌子玉,那對她而言嫁給誰都是一樣的。既然能讓皇后娘娘開心,那就嫁給陌子陽吧。
如此想着,平和郡主也沒有提出什麼反對的意見,算是默認了這門親事。但是,她卻不知道皇后娘娘之所以提出這個想法卻是有着另一份打算的。
吳王跟平和郡主的父親是結拜的兄弟,而且二人同時上戰場禦敵,吳王的這條命更是平和郡主的父親拼死才救下的,但是平和郡主的父親卻不行的遇難。
在知道平和郡主父親的死訊之後,平和郡主的母親受不了打擊而自盡了,留下了年幼的平和郡主一人。當時吳王便把平和郡主接到了自己的府中,平和郡主父母雙亡,吳王表示會把平和郡主當成親女兒看待。所以,平和郡主在入宮之前是在吳王府上生活過一段日子的。
之前吳王還想讓平和郡主嫁給自己的兒子,但是無奈他的那個優秀的庶子英年早逝,而他的嫡子卻又是個不長進的人,所以這纔打消了這個念頭。但是,他對平和郡主的關心卻是非常真摯的。如果陌子陽娶了平和郡主,那吳王肯定會支持陌子陽稱帝的。
皇后娘娘正是打了這麼個算盤,才告訴平和郡主讓她嫁給陌子陽。
平和郡主本是已經死心,今天雖然人到了這裡,但是卻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而對剛纔大臣們推舉的新任皇帝人選她更是完全的不在意,但是直到她聽到有人提起了陌子玉,她那死寂的心裡瞬間便顫抖了一下。
她今天第一次的擡起頭來向着臺階下的人羣望去,發現在衆多的人之中竟然真的沒有自己心心念唸的那個人的身影,當下她的心裡也緊張了起來。她不由得有些擔憂的看向了皇后娘娘,因爲她知道皇后娘娘既然告訴她了陌子陽可能繼承皇位,那麼她一定是背後做了許多的準備。
皇后娘娘肯定也會幫助陌子陽除去許多的絆腳石,至於陌子玉身爲皇子,自然就是皇后娘娘眼中的絆腳石之一。如今西文帝駕崩,陌子玉卻沒有出現在太和殿,是不是說他已經遭遇了不測?
平和郡主的心中越來越不安,看向皇后娘娘的眼神中也帶了一絲的絕望。如果是皇后娘娘加害了陌子玉,那自己能去怪她嗎?
她以爲只要自己剋制住不去想陌子玉不再去爲他動心就可以好好的按照皇后娘娘的安排嫁給陌子陽,但是,她卻小看了自己對陌子玉的感情,那種從自己懵懂時期就存在的情感是不可能被如此輕易的壓制住的。但是,她也不知道如果陌子玉跟皇后娘娘真的處於對立面之後自己該怎麼辦。
皇后娘娘對自己有養育之恩,而陌子玉卻是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割捨的感情。如果這兩個人成爲敵對的人,那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正當她滿心擔憂的時候,一道聲音卻突然的響起。這聲音如同天籟一般,將平和郡主的心瞬間的拯救,而同時也讓嘉璐擔憂的心情慢慢的平復。
“本王在這裡。”
循聲而望,只見一身月白色宮裝的陌子玉正臉色堅毅的向着太和殿的方向走來,他手握一隻玉簫如往日一般風流倜儻,腰間佩戴了一把寶劍,爲他增添了一分英氣。他的表情卻也不似之前的平易近人,此刻正帶着如同陌子邪一般的冷酷跟凝重。
他走到陌子邪的身旁站定,目光冰冷的注視着臺階之上的皇后娘娘,而之前喧鬧的大臣們也因爲陌子玉的出現而漸漸的安靜下來。
西文帝駕崩,而適齡的皇子只有三人,那就是陌子陽、陌子邪還有陌子玉。這三位皇子裡陌子陽是嫡出的皇長子,而陌子邪則是文韜武略都受人敬佩的皇子,雖然他的母妃早逝,但是她活着的時候曾經卻是最得西文帝寵愛的妃子。陌子玉雖然身份比不上陌子陽尊貴,才能也比不上陌子邪出彩,但是他卻醉心音律,一直以來對政務沒有什麼興趣。
所以,衆位大臣在推舉新任皇帝人選的時候自然的就把他給忽視了。只是,他雖然不能作爲新皇帝繼位,他的意見卻是至關重要。因爲陌子玉的母妃家裡掌握了一定的兵力,若是新皇帝的人選得不到他的支持,那麼也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只不過,大家都知道玉王殿下跟榮王殿下關係極好,如今他進入太和殿就直接的站到了陌子邪的身旁,更是向大臣們表明了他的想法。
看到陌子玉的出現皇后娘娘的面色閃過了一絲詫異,因爲,按照她的安排,陌子玉現在不該如此快的出現在太和殿纔對。她之前派人僞裝成了流寇去擾亂了邊境,陌子玉現在應該正着急的跟他外公一家處理流寇的事情纔對。可是,現在他怎麼會出現在了這裡?
陌子玉無視其他人的視線,走到了嘉璐的身旁毫不猶豫的拉住了嘉璐的手,他感覺得到嘉璐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不由得對着她扯出了一抹安撫的笑容,想讓她可以平靜下來。
感覺到自己手上傳來的溫暖,在看到那抹溫暖人心的笑意之後,嘉璐的心情也慢慢的平復了下來。之前她一直是在強裝鎮定,如此多的人,而且都是皇親國戚跟當朝大員,她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的。陌子玉沒有在她的身邊,能一直撐着站在這裡已經讓她耗盡全力了。
這溫情的一幕讓夜媚舞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只是,同樣的情景卻深深的刺痛了從陌子玉出現在這裡之後眼神就一直糾葛在陌子玉身上的平和郡主。
看到陌子玉跟嘉璐相握的雙手,她再次的垂下眼瞼不去看陌子玉跟嘉璐的郎情妾意,只是她卻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的心中響起了一聲破碎的聲音。他竟然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過自己,看來,自己真的是從未在他心上,平和郡主心中痛苦的想着。
“臣請皇后娘娘宣佈恭迎陽王殿下登基。”文丞相看了一眼出現的陌子玉,着急的向着皇后娘娘說道。陌子玉出現肯定會支持榮王殿下繼位,那自己一定要先行一步,這樣才能處於主動的地位。
看着文丞相表了態,立刻便有人跟着說道:“臣等請皇后娘娘宣佈恭迎陽王殿下登基。”
霎時間,有一半以上的大臣都俯下了身子對着皇后娘娘行禮說道。如此一邊倒的狀態讓皇后娘娘的嘴角浮現起了一絲得意的笑容,只是,她卻還不急於表態,因爲還有許多的大臣沒有同意,肯定還是有別的想法。
“謝尚書,您怎麼看?”皇后娘娘點名問道。剛纔請求她下懿旨的人裡面並沒有代替孫大人當上二品尚書的謝大人。尚書大人掌管六部,在朝堂之中的地位舉足輕重,這新任皇帝的人選,她自然是要問問尚書大人的意思。
謝大人看了看皇后娘娘,又看了看一直表情未變的陌子邪,向着皇后娘娘禮數週全的拱了拱手,開口道:“臣推薦榮王殿下繼位。”
聞言,皇后娘娘的神色變了變,但是尚書大人卻絲毫沒有退卻的繼續開口說道:“皇上的遺旨是【遵循祖制】,只是這祖制中並沒有立長立嫡這一條。相反的是,我西文國自建國以來皇上一直都是聖賢之人。榮王殿下戰功赫赫,而且在治國之道上也讓老臣深深敬佩,臣自當支持榮王殿下繼位。”
聽了謝大人的話陽王殿下當即就變了臉色,皇后娘娘的面上也有一絲掛不住。謝大人這話明顯的是在說陌子陽沒有戰功,在治國之道上也比不上陌子邪,這讓皇后娘娘如何能淡定自處?就算知道這是事實,但是自己的兒子被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比不上別人,任何一個母親也會面上無光吧。
文丞相自然知道皇后娘娘跟陌子陽的想法,所以他當即對着謝大人開口道:“謝大人此言差矣。榮王殿下戰功赫赫是不假,但是治國與出征並不能相提並論。榮王殿下雖有大將之風,但是陽王殿下卻是有君臨天下的風度。謝大人說您佩服榮王殿下的治國之道,陽王殿下的治國之理又何嘗不是讓人心生佩服呢?否則又怎麼會贏得文武百官的支持?”
謝大人剛想要反駁,但是,隨即文丞相又繼續開口道:“再者,謝大人說祖制裡沒有立長立嫡這一條,但是這立長立嫡一直都是我西文國所遵循的傳統,又如何說不是祖制呢?看看我西文國的名門貴族,哪個不是嫡長子繼承爵位?單看我們西文國唯一的外姓親王,吳王世子不也是嫡子嗎?就算嫡子不是長子,也是第一的繼承人,更何況陽王殿下還是嫡長子。陽王殿下血統高貴,乃是嫡長子,這皇位更是應該讓陽王殿下來繼承。”
聽完文丞相的話,謝大人一時間無法反駁,他很想說吳王是因爲自己的長子英年早逝這纔不得已的讓自己的小兒子,也就是嫡子來做了世子。現在的吳王世子整日的不務正業這些事情大家都是非常清楚的,但是卻沒有人敢提出來,特別是在這種場合,如果是說出來了,那不就是等於直接說陽王殿下跟吳王世子是一樣的嗎?
“吳王,您說呢?”文丞相看着謝大人啞口無言的模樣,再次的提起了吳王,想要吳王親口來支持自己的話。剛纔在推舉陽王殿下繼位的時候吳王也沒有表態,也正是因爲如此,纔會讓許多的人仍處在觀望的狀態,吳王作爲西文國唯一的外姓親王,手中還掌握着重兵,他的立場自然會帶動許多的大臣。所以,現在文丞相必須要逼他說出自己的看法。
被文丞相點名,吳王只能無奈的回答道:“丞相大人所言極是,本王支持陽王殿下繼位。”
吳王說出此話並不是因爲文丞相拿自己的兒子說事,其中還有就是皇后娘娘早就告訴了他要讓陽王殿下迎娶平和郡主,而且皇后娘娘告訴他的還是平和郡主跟陽王殿下兩情相悅,而對於陽王殿下迎娶了柔姿這件事,皇后娘娘則是告訴他那是被人算計陷害,爲了保全皇室顏面而不得已爲之的。
吳王對於皇后娘娘的話信了幾分,因爲他覺得陽王殿下就算是在不靠譜也不至於在光天化日之下跟一個女子在御園中的宮殿裡做那種事情。而且他也暗自調查過,柔姿是出身青樓的,自己的兒子長期混跡怡紅別院,對於這個陽王側妃也是非常的熟悉。據自己的兒子說,這個陽王側妃柔妃娘娘曾經是怡紅別院的魁,而且還是賣身的,之前的孫大人就是她的常客,就連自己的兒子也曾經跟她*過幾番。
知道了這些他便對皇后娘娘的話更加的相信了,陽王殿下總不至於跟一個青樓女子兩情相悅吧,而且,就算是真的喜歡,他也是絕對不可能允許自己心愛的女人去過那種賣身賣笑迎來送往的生活的。
想到了平和郡主從小是由皇后娘娘照料長大的,那她跟陽王殿下的接觸機會必然會有很多,因此他也信了這兩情相悅一說。再加上自從陽王殿下成親之後,平和郡主就回到了自己宮外的郡主府不肯進宮,吳王也自然的把這些聯想成了是平和郡主因爲陽王殿下娶了別人而傷心難過。
在吳王看來,既然平和郡主跟陽王殿下真的是兩情相悅,而且皇后娘娘還有心賜婚,那他自然要盡全力讓救了自己性命的兄弟的唯一的女兒過的好一點。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本就是一介武將,對於官場的各種勾心鬥角並不擅長,他雖然知道陌子邪賢能,但是他也知道,如果皇帝得不到衆人的支持也是不能讓江山穩定的。如今朝中大部分的官員都支持陽王殿下繼位,那他也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聽了吳王的話,文丞相跟皇后娘娘的臉上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而陌子陽的心中更是樂開了。如今在他看來,這皇位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當下,他便得意洋洋的看向了陌子邪。
而那些本就動搖的人,看着連吳王都出言支持陽王殿下登基,當下便有人也跟着一起跪在了地上開口道:“臣等恭迎陽王殿下登基。”
這一下子,太和殿的廣場之中就只站着寥寥數人罷了。
“且慢,爲什麼沒有人問本王的意見?”陌子玉的嘴角掛着一抹嘲諷的笑意開口道。他鬆開嘉璐的手向前走了兩步,目光直直的看向皇后娘娘,似是要噴出火來一般。
自從他知道了陌子陽囚禁嘉璐之後便對陌子陽充滿了恨意,如今又知道皇后娘娘竟然跟文丞相合夥毒害自己的父皇以求讓陌子陽登上皇位,他對於皇后娘娘的怒火便再也壓制不住。
他在衆人的注視之下一步步的踏上了臺階,直到走到皇后娘娘身邊才站定。他狠狠地盯着皇后娘娘看了片刻,纔開口道:“要立就立三哥,別的人,本王絕不信服。”
陌子玉的一句話帶着怒氣擲地有聲的說了出來,他冷冷的看着臺階下跪伏着的衆人,堅定的表達着自己的立場。
陌子玉本就比皇后娘娘高出許多,剛纔他那充滿怒氣的注視讓皇后娘娘現在還心有餘悸。她從未想到過那個整日裡不管朝政只迷戀音律想着如何溜出宮去遊歷的陌子玉有朝一日竟然會帶給自己這麼強的壓迫感。
“玉王殿下是要謀反嗎?”雪白的人羣中突然的冒出了這樣一句話,而這句話讓嘉璐的心瞬間的顫抖了一下。
平和郡主看着眼前一身月白色長衫的男人,他此刻就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自己似乎都能夠感覺得到他的體溫,只是,他卻始終沒有注意到自己。此刻那個總是溫潤如玉的男子正渾身散發着戾氣,雖然平和郡主知道他的心中沒有自己的位置,但是,她還是忍不住的關心他,擔心他。
這句話不知道是誰說出來的,但是,卻給陌子玉安上了一個謀反的罪名,也在另一方面承認了陌子陽的帝位。霎時間,衆位大臣都擡起頭來,眼神不斷地在陌子玉跟陌子邪之間流轉,看向二人的目光也有了一絲變化。
陌子玉已經如此明確的表達了自己的立場,這時候,陌子邪要是在不開口就是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了。
只見他溫柔的放開了夜媚舞的手,並沒有動怒跟激動的神色。他如同陌子玉一般,一步步的踏上了臺階,繼而,走到了陌子玉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站。
ωωω◆ttKan◆℃O 陌子邪比陌子玉還要高出幾分,他目光清冷的對着臺階下的衆人輕輕掃過,卻霎時間讓許多人心虛的低下了頭。那是上位者帶給他們無形的壓力,如今那些之前叫囂着要陌子陽繼位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陌子邪纔是最適合的人選。
陌子邪看着皇后娘娘陰晴不明的臉色,轉頭看向衆人,開口道:“本王,要繼承皇位。”
這樣一句話,可謂是狂妄至極。不去談論祖制,也不去談論自身的優勢,而是直接的說自己要繼承皇位,似乎這就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一般。
而這樣一句話也徹底的激怒了陌子陽,他當下便跳出來指着陌子邪開口道:“你算是什麼東西?居然敢如此的狂妄?本王纔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
看着陌子陽抑制不住怒氣的破口大罵,陌子邪的嘴角輕輕的勾起了一個弧度。他要的就是陌子陽的失態,這樣,才能逼的皇后娘娘將她所有的準備都拿出來,這樣才能夠一舉殲滅!
果然,在看到陌子陽已經按捺不住之後,皇后娘娘的表情也再也維持不住,而文丞相則是在第一時間站到了陌子陽的身旁。
他悄悄的按住了陌子陽的手,開口道:“皇上息怒,臣等絕對忠於皇上。相必榮王殿下也是一時的憤怒失態纔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文丞相直接對着陌子陽開口叫皇上,想要進一步落實剛纔衆位大臣的推舉,因爲他看得出來,已經有一部分立場不夠堅定的人動搖了。雖然他丞相派的人在朝中佔了很大的比重,但是選舉新帝這種事情,至少要做到明面上是經過所有人的同意了。
他現在就對着陌子陽開口叫皇上,就是想提醒衆人,剛纔他們已經做出過選擇了,信任的西文帝皇帝就是陽王殿下,至於陌子邪此刻的舉動,那就是謀反。
“榮王殿下,還不快向皇上賠罪。”文丞相看着陌子邪開口道,似是要給他一個臺階下一樣。其實他心裡很清楚,陌子邪是絕對不可能妥協的,他說出這樣的話只是想爲之後的動武提供合適的藉口罷了,他已經在這皇宮之中安排妥當,所有的禁衛軍都是皇后娘娘的人,而且其中還安排了許多的暗衛跟死士。他相信,只要一動手,必然會把所有的人鎮壓下來。
只是,不到最後的關頭他們自然不會動用武力,因爲雖然這皇位並不是靠着正當手段得來的,但是他們至少要讓大家以爲這是民心所向。
“呵呵,皇上?本王還未登基哪來的皇上?”陌子邪睥睨的看了文丞相一眼,絲毫都不把他放在眼裡的開口說道。
“陌子邪,你再如此的執迷不悟就別怪本宮不客氣了。”陌子邪的這句話可謂是徹徹底底的激怒了皇后娘娘,她看着陌子邪怒氣衝衝的開口道。文丞相已經把話說的如此直白,陌子邪竟然還如此的不知好歹。
而另外一點就是,她早就看陌子邪不順眼了。身爲皇后,她始終得不到西文帝的心,因爲西文帝全部的心思都在陌子邪的母妃身上,在宮中陌子邪的母妃就像是一個陰影一般始終籠罩在自己的頭上,讓自己面上無光,自己這個皇后似乎是整個後宮的笑柄。西文帝恨不得把所有的好東西都送給陌子邪的母妃,絲毫沒有把自己這個皇后放在眼中。
而陌子邪自從出生以來也是受到了西文帝無與倫比的寵愛,自己的兒子雖是正宮嫡子卻也依舊入不得西文帝的眼。更讓她生氣的是,陌子邪竟然處處都是那麼的優秀,不論是文韜武略還是詩詞歌賦,陌子邪都在很小的時候就顯示出了極佳的天分,學起來更是處處都壓了大他幾歲的陌子陽一頭。
她雖然名義上是西文國最爲尊貴的女人,但是卻始終無法勝過陌子邪母子,這讓皇后娘娘從一開始就將陌子邪跟他母妃視爲眼中釘肉中刺,她無時無刻不在想着除掉他們兩個。
終於,她用毒計除掉了陌子邪的母妃,但是,她卻沒有如願的除掉陌子邪。她本以爲陌子邪的母妃去世之後西文帝的心就會慢慢的落在自己身上,但是,她卻發現就算那個人死了,西文帝也一直沒有忘掉她。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西文帝之後所挑選的妃子,總是會有一些地方與陌子邪的母妃相似。
不僅如此,而自己身爲正宮嫡子的兒子,也遲遲的無法得到他“應有”的太子之位。皇后娘娘知道,西文帝還惦記着將這個江山留給那個賤人的兒子,即使陌子邪並未對做皇帝表現出任何的興趣。
如此的種種,終是將皇后娘娘對西文帝的愛意消耗殆盡,而且還讓她因爲嫉妒跟憤怒而萌生出了濃濃的恨意。以至於她爲了讓自己的兒子得到皇位,不惜下毒來害死自己曾經深深愛過的男人。因爲,如今在她看來,只有權勢是不會背叛自己的。也只有權利,可以帶給她安全感。
眼看着陌子邪如此表現,他已經撕破了臉皮,所以她也就不再僞裝,直接對着陌子邪開口。如果能夠將他殺死,也算是瞭解了自己的一樁心願。皇后娘娘心想。
跪伏在地上的衆人看着陌子陽跟陌子邪已經公開敵對,就連一直端莊賢淑的皇后娘娘也已經失態,不由得都深深的埋下了身子。如今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現在自己只求不要被誤傷就好了。
“來人,將這蔑視皇權的人拿下。”文丞相看着皇后娘娘已經開口,他忙下令說道。
此時他雖然心中緊張,但是卻隱隱的有些熱血沸騰。他早就知道陌子邪在跟自己對着幹,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得罪了榮王殿下,但是自己貪污的證據卻是榮王殿下蒐集來的。
在他看來,就算陌子陽能夠順利登基,只要有陌子邪存在的一天,自己的官位還是無法坐穩,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將他除掉。所以,他等這一刻也已經很久了。
只見,文丞相一聲令下,瞬間便涌出了一大羣武裝完備的禁衛軍。他們在廣場之上列着整齊的隊伍,拿着鋒利的武器對着站在臺階之上的陌子邪,而且在閣樓之上還出現了大批的弓箭手,那泛着寒光的金屬箭頭正幽幽的對着他們。
看着這一幕當下那些文武百官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看來陽王殿下跟文丞相是早就有所準備,那些原本就不堅定的人此刻無比慶幸自己選擇了支持陽王殿下繼位。因爲他們相信,如果自己沒有選擇支持陽王殿下的話,很可能就會死於這些人的刀劍之下。
“上!”一聲令下頓時就有大批的禁衛軍涌了上去,陌子邪跟陌子玉臉色微變,但是也反應極快的立刻跟那些人糾纏到到了一起。而與此同時,皇后娘娘跟平和郡主等人早就退到了安全的地方,以防被波及到。
夜媚舞警惕的拉着嘉璐的手,防止她被那些人傷害到。自己的身份是南榮國的公主,自然不會有人敢傷害自己,但是嘉璐就不同了,雖然她有南榮國郡主的封號,但是夜媚舞也不得不防着點有人會對嘉璐下毒手。
陌子邪的武藝極高,那些禁衛軍明顯的不是他的對手,沒有人能夠在他的手下支撐過三招,漸漸的地上便躺滿了捂着傷處哀嚎的人。
看到這一幕,夜媚舞不由得眉頭微蹙,這些人看起來不堪一擊,皇后娘娘該不會以爲憑藉這些人就可以制住陌子邪吧?疑惑間她轉頭看向了文丞相,只見他的嘴角竟然掛着一抹算計的笑容,當下,夜媚舞便心中一緊,她突然想到,這種車輪式的攻擊雖然傷害不了陌子邪,但是卻會消耗陌子邪的體力,陌子邪就算再強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如果這樣的攻擊連綿不斷,他遲早是會支撐不住的。
看着廣場上混亂的景象,有些人想要逃開,但是瞬間便被禁衛軍給控制住了。原本空曠的廣場此刻站滿了人,每個大臣的身旁都站着幾個全副武裝的禁衛軍,在這冷硬的兵器面前,他們絕對的不敢輕舉妄動。
夜媚舞擔憂的看着陌子邪,只見他的動作已經有所遲緩,看樣子是體力不支了。而文丞相也時刻的注視着陌子邪,看到這一幕後,他的臉上抑制不住喜色,從懷中掏出一個竹哨放到嘴邊吹響。
一聲尖銳的哨音響起,立刻便有大批的黑衣人涌出,他們都像是不要命了一般向着陌子邪衝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夜媚舞心中一緊,她不由得放開了嘉璐的手,毫不猶豫的向着陌子邪衝了過去。這是她身體本能的反應,直到要接近陌子邪的時候她纔想到自己竟然留下了嘉璐一個人,只是,她隨即也釋然了,因爲嘉璐對文丞相而言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應該不會有人對嘉璐不利的。
如此想着,夜媚舞便立刻衝入了層層圍住陌子邪的人羣,抽出腰間的銀針精準的向着黑衣人射去。
不一會,她便來到了陌子邪的身旁,只見陌子邪此刻招招狠厲,並沒有絲毫體力不支的模樣。當下,夜媚舞便明白了,陌子邪剛纔動作的遲緩只是他的僞裝,他肯定是早就料到了文丞相還有後招,想要引他將最後的王牌拿出來。
看着夜媚舞加入了戰局,陌子邪的眉頭輕輕的皺起,他擔心夜媚舞會受傷,不由得將夜媚舞護在了自己的身後。但是隨即她看着夜媚舞的每一根銀針都精準的刺入了黑衣人的穴位,讓黑衣人瞬間因爲身體麻痹而倒了下去,他不由得對夜媚舞投去了讚賞的目光。看來,是自己小看了夜媚舞。
有了夜媚舞的幫助,陌子邪覺得輕鬆了許多,只是,黑衣人的數量實在是太多,而且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還會繼續出現,之憑藉他們幾個人的力量是無法應對的。於是,他對着一旁不知道什麼時候加入戰鬥的無傷使了個眼色。無傷收到陌子邪的信號後立刻會意。他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竹筒模樣的東西,向着空中發射了一個綠色的信號彈。
只見,片刻之間十名帶着銀色面具的人從天而降,立刻對着那羣黑衣人發動了攻勢。
那十名帶着銀色面具的人就是凌雲閣的頂級殺手,他們個個出招狠辣而且迅速,戰局在瞬間扭轉,很快的黑衣人就明顯的落了下風。
眼看着自己已經無力招架,黑衣人的首領不由得在場中巡視了起來,而那抹淡藍色的身影霎時間映入了他的眼簾。
只見嘉璐纖弱的身軀看到這血腥的一幕不由得害怕的發抖,但是她卻沒有去躲避這一幕,因爲她的視線一直在陌子玉的身上,她的心時刻被提起來,她害怕陌子玉會受到傷害。好幾次,她看到陌子玉險些受傷,差點忍不住的衝過去,好在,陌子玉還好好的在那裡。只是,她也因爲之前的擔憂而不自覺的挪步,如今已經是站在了臺階的邊緣之上。
看到嘉璐關切的神情,黑衣人的首領便想起了之前自己隱藏在暗處的時候看到陽王殿下在來到太和殿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拉住了這個女子的手,想必,她一定就是那個能讓玉王殿下揚言不會另娶她人的女子吧。玉王殿下對她肯定是非常的關心。
有了如此的認知,黑衣人的首領一改之前對陌子邪的攻擊,竟然飛身向着嘉璐衝了過去。
一直在陌子邪身旁的夜媚舞自然是看到了黑衣人首領的動作,她順着黑衣人首領的視線忘了過去,竟然看到了嘉璐正站在臺階之上,當下,她心中一驚,大喊道:“嘉璐,危險。”
但是,無奈仍舊被黑衣人團團圍住的夜媚舞跟陌子邪並沒有辦法立刻衝過去。但是,聽到了夜媚舞的聲音,陌子玉瞬間就向着嘉璐看了過去,看着正飛速衝向嘉璐的黑衣人首領,他的心跳在那個時間裡便漏掉了一拍。自己竟然再次的讓嘉璐處於危險之中,竟然沒有將她護在身邊。
陌子玉忍不住的心驚,自己竟然又犯了這樣的“錯誤”。他的大腦中還是一片的空白,但是身體卻先於大腦發出了指令,他狠狠揮動玉簫,那玉簫竟然生生的刺入了身前黑衣人的身體。他顧不上其他,抽出腰間的佩劍便向着嘉璐衝了過去。
“錚~”
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迴盪在整個廣場,陌子玉心有餘悸的應對着黑衣人首領所發出的攻勢,剛纔他的劍生生的攔下了黑衣人首領刺向嘉璐的劍,那巨大的力道震得他的手掌生疼,如果再晚一秒,那劍一定已經刺入嘉璐的身體了。
因爲驚嚇,嘉璐整個人都陷入了恍惚之中。剛纔她看到那個黑衣人向着自己衝來,而那泛着寒光的劍直直的指着自己。她聽到了夜媚舞的聲音,但是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的反應,那個黑衣人便衝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以爲自己肯定要死了,但是,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之後,那個吸引了自己所有視線的男子如同天神一般的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再次的救了自己。
陌子玉一隻手拉着嘉璐,另一隻手不斷的抵擋着黑衣人首領的攻勢。他的手因爲剛纔的那一擊還在不住的疼痛,剛纔他爲了擋住黑衣人首領的劍是反手將劍伸過來的,那不舒服的姿勢跟強大的力度,讓他的手受到了強大的衝擊力。
只是,他如今只能忍着疼痛來攻擊,因爲只要他放下了劍,不止是他自己,就連嘉璐也一定是難逃一死,所以他一定要努力的保護自己的女人。
手掌生疼卻還要顧及嘉璐,漸漸的陌子玉的招式裡顯露出了不少的漏洞。而黑衣人首領也自然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看的出來嘉璐是陌子玉的軟肋,所以他的每一劍都是向着嘉璐刺去的。
陌子玉要阻止黑衣人首領的攻擊,還要控制自己的招式不要傷及到嘉璐,一時間體力大量的消耗。而這時候,又有了另外的黑衣人加入了這邊的戰鬥。
陌子邪跟夜媚舞一直注意着陌子玉跟嘉璐的情況,但是卻一直被黑衣人所糾纏只能是乾着急而無法脫身。他們的出招越來越狠厲,夜媚舞也用光了所有的銀針,她只能拿起了匕首採用了近身的攻擊,但是卻依舊是招招取人性命。他們只希望能儘快的解決掉身邊的糾纏去幫助陌子玉。
只是,他們的動作還是太慢了。
陌子玉的動作越來越遲緩,越來越無力,眼看着眼前的數位黑衣人不斷的發起攻勢,他阻止得了一個人,卻無法阻止另一個人。
一道狠厲的劍夾雜着風聲衝着嘉璐的心口直直的刺了過來,陌子玉心驚,因爲他的劍還在跟另一個黑衣人糾纏。眼看着嘉璐就要受傷,他當下便將手中的劍用盡全力的向着跟自己糾纏的黑衣人刺去,黑衣人中劍而倒,但是他卻沒有時間再去將刺入黑衣人身體的劍收回。
那柄劍直衝着嘉璐而來,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陌子玉毫不猶豫的一個轉身,將嘉璐的身體扯到了自己的懷中,已經沒有任何的東西可以用,現在他只想要用自己的身體來替嘉璐擋下這致命的一擊。
只是,預料的刺痛卻沒有傳來,而陌子玉卻跟嘉璐因爲一個巨大的力道而齊齊的相擁着摔倒在了地上。
“平和!”皇后娘娘淒厲的聲音響起,霎時間讓黑衣人的動作都有了一瞬間的停頓。而夜媚舞跟陌子邪則抓住這個瞬間,將自己身前的幾個人都一招斃命,繼而衝到了陌子玉跟嘉璐的身旁。
看着眼前的一幕,夜媚舞深深的震驚了,她緊緊地拉着陌子邪的胳膊,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
因爲陌子玉本來是想用身體替嘉璐擋住那一劍,所以他將嘉璐緊緊地抱在懷裡,而摔倒的時候兩人也是這個姿勢,所以剛纔的摔倒嘉璐並沒有受傷。
陌子玉因爲巨大的衝擊力而有些微微的發暈,耳中也是嗡嗡的響着讓聽不清聲音,再加上他距離皇后娘娘還有一定的距離,所以他並沒有很清楚的聽到皇后娘娘喊了什麼。
陌子玉閉着眼睛直到自己腦中的眩暈散去,他清醒了一下扶着懷中的嘉璐坐了起來,本想問一下嘉璐有沒有受傷,卻發現嘉璐正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身側。
陌子玉不由得順着嘉璐的視線忘了過去,但是看到的情景卻讓他深深的震驚了。
只見一身白色宮裝的平和郡主此時正倒在血泊之中,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劍,胸前的白色錦緞已經被染上了大片的紅色。
平和郡主摁住胸口,臉上因爲疼痛而變得沒有一絲血色,但是,她的眼神卻努力的看向了陌子玉,那其中的無盡愛意任誰都看得出來。
饒是陌子玉在遲鈍,此刻他也知道了平和郡主對自己的心意。但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做,只能是跪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平和郡主。
現在他的心裡很亂,但是他卻知道一個事實,那就是剛纔自己感受的的那股力道是平和郡主推了自己,而且,也是她替自己擋了那把劍。看着平和郡主痛苦的神色,他不由得將平和郡主抱在了自己的懷中,讓她可以靠在自己的身上,能夠讓她舒服一點,而不是一直躺在冰冷的地磚上。
感覺到自己身體上傳來的溫度,平和郡主的嘴角浮起了一抹虛弱的笑意。自己終於被他抱在懷中了,只是,爲了這一天,自己卻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她現在知道了,如果皇后娘娘跟陌子玉處在了對立的局面她會如何選擇。
那就是,她不會站在陌子玉這邊去對付皇后娘娘,也不會去阻止皇后娘娘的行動,自己就算不能支持她卻也絕對不能做出傷害她的事情,因爲皇后娘娘對自己有恩。
只是,自己也不會去爲了皇后娘娘而傷害陌子玉,還會用命來護得陌子玉周全,因爲,自己對他有情。
現在她無比的慶幸陌子玉沒有愛上自己,否則,面對這樣兩難局面的人就不是自己而是陌子玉了。
“平和,你……”陌子玉看着懷中對自己展露笑顏的女子說不出話來,他只覺得胸口像是壓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讓他透不過氣來,喉間也像是有什麼東西哽住了一般,澀澀的生疼。
“你總算……能看到我了……”平和郡主對着陌子玉似是無奈,似是滿足的說出這句話,卻看到陌子玉在聽到這句話後臉上露出了痛苦悲傷的神色。
她臉上的笑容更甚,但是卻爲了陌子玉所流露出來的悲傷而覺得心疼,可是,同時她心中也有隱隱的喜悅。陌子玉的悲傷是因爲自己嗎?平和郡主心裡猜想着。
從陌子玉被黑衣人圍攻的那一刻,她的心就一直在懸着,當她看到陌子玉不顧一切的衝向了嘉璐,她的心中並不是沒有嫉妒的,只是,更多的卻是對陌子玉的擔憂。眼看着陌子玉在黑衣人的圍攻之下處於下風卻依舊不忘記保護嘉璐,她在對陌子玉充滿了擔憂的同時,心中也充滿了苦澀。
但是,在看到陌子玉要用身體爲嘉璐擋劍的時候,平和郡主想不到自己竟然會不顧一切的衝了過來。她沒有去顧及禮法,也沒有去在乎自己的生命,更是忽視了自己心中的那份小小的嫉妒。不管任何東西,她只想讓自己愛的男人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就當是他在爲了自己而傷心吧,平和郡主心裡如此想着。胸口的疼痛讓她幾乎窒息,而喉間不斷翻涌的血腥讓她再也無法壓制。
“嘔……咳咳……”一口鮮紅的血液從平和郡主的脣間溢出,嗆得她不住的咳嗽。猩紅的血沿着她的嘴角緩緩流下,映着她蒼白的容顏,讓人感覺到一陣絕望的美感。
陌子玉看着平和郡主如此痛苦的樣子,用力的將她抱住,他慌亂的用衣袖替平和郡主擦拭着她嘴角的血液,只是,那血卻像是永遠都擦不完一般。他的眼眶不知道何時變得溼潤,面對這樣一個爲了自己而不惜犧牲生命的女子,陌子玉即使是不愛,也不能不爲之動容。
平和郡主看着陌子玉泛着水光的眼眶,努力的擠出了一絲笑容。她很想擡起手來摸摸陌子玉的臉頰,但是,她卻沒有絲毫的力氣。她感覺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點的流失,自己的血液正在不斷的從自己的身體裡流出,而自己身體的熱度也在漸漸的消散。
“好冷……抱緊我……”平和郡主虛弱的開口,此刻,因爲失血過多她的身體開始發冷,而她在生命的最終,終是提出了這個在她看來有違禮法而且顯得很任性的要求。
她一直都按照嚴格的規矩來要求自己,因爲她不想被人看輕,也不想讓自己死去的父母丟臉。她努力的活着,遵循嚴格的禮儀,彰顯皇族的高貴,就連對自己愛的人,她也不敢吐露自己的心聲。
只是,到了這最後的時刻,她才明白,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微不足道,自己到最後想要的還是隻有陌子玉的愛而已。只是,她知道,那份愛是自己求而不得的。而且,到了現在她也不想讓陌子玉再來愛自己了。因爲,也不想要讓陌子玉活在自己去世的悲痛之中,她現在能要的,只有一個擁抱罷了。
陌子玉用力的抱住了平和郡主,他感覺得到平和郡主的身體正在變涼,他現在顧不得嘉璐,顧不得任何的人,只能盡力的去滿足這個用生命來救了自己的女人的最後的要求。
感覺到陌子玉的力度跟他身體上傳來的溫度,平和郡主滿足的閉上了眼睛。她現在好累,只想要好好的睡一覺,能夠睡在自己愛的男人懷裡,她已經覺得很幸福了,雖然,她的心中還是有小小的遺憾,只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自己能進入到他的視線裡,能有他的陪伴,自己也該知足了吧。
嘉璐呆呆的看着這一幕不知道該如何,現在她是滿心的自責,想要哭卻發現眼睛乾乾澀澀的流不出一滴眼淚。
都是自己的錯,若不是自己要跟着來,陌子玉就不會爲了救自己而分心,更不會想要替自己擋劍,那平和郡主就不會死了。如果可以再次選擇,她一定不會跟過來的,因爲自己的擔心跟等待跟這一條人命相比,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在衆人的靜默之中,平和郡主已經停止了呼吸,只是她的嘴角卻帶着笑意。夜媚舞看着這個爲了愛而放棄生命的女子,心中有了深深的敬佩。
平和郡主真的是很愛陌子玉,從最開始她到煙雨樓的試探,到如今奮不顧身的救他。對待這份感情她很認真,很忠誠,即使是陌子玉一直都未曾在意她,她卻仍舊願意爲了他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她,真的是愛【愛情】勝過了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