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仰秣的指尖都在顫抖,但他強忍着,因爲標準的助理是不會爲了個人的情緒,忘記自己的工作職責——早在他選擇接受這份工作,就已經把跟史悅而的感情,遺忘腦後。
史鑑之又是憐憫,又是鄙薄的瞥了他一眼,然後照樣靠在姐姐的身側,“給我剝葡萄。”
“你脾氣越來越大了啊?”
“被你氣的!誰家有個三天兩頭鬧點事情出來的姐姐,也會把弟弟逼成脾氣老大的。”
仰秣用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史悅而看起來並不愉快,但她竟然真的給史小賤剝葡萄皮了。
或許,他誤解了他們姐弟的關係了。
沒有史悅而說的那麼好,也沒有史鑑之說的那麼壞。
“你會去參加婚禮嗎?”
“當然,這是我第一次被人邀請參加婚禮呢!”
史悅而想起聞若卿溫柔的模樣,想起他爲了心上人敢於對父權發起挑戰,有趣!怎麼能錯過好戲呢?
……
“你不能去!”
李震、李成知道後,特意來阻止。
“爲什麼?”
“聞若卿已經被他的父親延侯限令不準外出了。”
史悅而笑了笑,“以什麼原因?聞若卿總不能像我曾經一樣,被軟禁吧?”
“事實上,比你那會兒嚴重得多。他不僅被軟禁,限制了人身自由。而且,延侯已經提交的更改繼承人的提議。”
“真是絕情啊!”
“延侯古板,是不能容忍家族的血脈融入賤民的。所以,聞若卿有兩個選擇,要麼放棄結婚,要麼放棄延侯繼承人的身份。”
“不如打個賭,看他選擇哪一個?”史悅而笑眯眯的,“我選第二個。你們呢?”
小賭娛情,顯而易見,李震兄弟不是爲了參與賭/博來的。他們是爲了“隨意購”!李成已經正式在“隨意購”掛職了。
本來,一個貴族可以擁有很多產業,通常只是在某某企業公司掛了職,請專業的人才管理。但李成這次不同,“隨意購”攤子鋪的太大,影響也非常深遠,國公府內部審計了一番,認爲由李氏嫡出一脈親自參與管理,會更好。
等於史悅而辛辛苦苦建了巢,一不留神,被人侵佔了屬於她的窩。從今後,隨意購她還是能分到錢,但是,沒了“發號施令”的權利。
某種程度上來說,史悅而這也算是達到了目的。畢竟,她從一開始就清晰的把“隨意購”定位了,一座挖掘不完的金山,一個取之不盡的提款機。只要有錢,她怎麼願意把自己的青春和時間,都消耗在沒完沒了的文件案牘之中?
但,李家不知道啊。
一般人都會親自想掌控一座商業王國的。“隨意購”上個月最大的一筆單據,成交了一億兩千萬,是跟某小國商談的鋼材。從前,不是沒有這麼大的跨國交易。可這一次,是在網絡上!一開始就是網絡溝通,網絡上下訂單,網絡上交易。中間省卻了不知多少環節。
“隨意購”正漸漸發揮魅力。任何人,只要能上網,註冊一個自己的賬號——當然,有實名,且有一定的保證金,就可以通過網絡購買自己任何喜歡的東西。可以是衣服飾品,也可以是生產資料。
這不僅加速商業發展,更促使各產業構成發生重大變化。“隨意購”已經被內閣看重,成爲恢復經濟發展的主力軍之一。在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讓史悅而,一個連大學文憑都沒有,性格也不穩定,還不成熟的人來掌控呢?
送她去戒/斷中心,可以說,是必然的結果。不是這個,也會有其他手段,迫使她放棄。
“四妹妹,我很抱歉之前發生的事情。如果三叔再小心一些就好了。他只是太擔心你。”
“呃,你們可真是會敗人興致啊!纔想打賭換換心情的。又來了!如果你們想談論藥物上癮還有戒斷中心的話,我沒有什麼好說的。嗯,也不一定,有一個問題:假使我剛去了戒/斷中心,醫生證明我一點問題也沒有。你們會吧‘隨意購’還給我麼?”
李成看了一眼李震。
李震抿着脣,表情還是跟以前一樣,傲慢欠揍。
“很抱歉,我想,答案是不。”
“那就行了。你們可以出去了。”
史悅而啪的把門關上,搖搖頭。
怎麼會有這麼賤的人呢,主動上門被她挑破心機?
關於“隨意購”,她沒有那麼上心,所以,失去了管理權就失去唄,她也沒有多少傷心。只是,李家對她的態度,一如既往,跟從前一點變化也沒有。
將十八歲當成一個人的分界線是有原因的。十八歲之前,身心都不穩定,只能說是孩子。十八歲之後,就能按照成人的思維思考問題了。
“四妹妹,你不會誤會我們是故意的吧?沒有!我可以發誓,我沒有故意要奪走屬於你的產業!‘隨意購’發展得越來越壯大,它不是你可以掌控的!家族怕你一個失誤,一個誤差,就損害了不知多少人!我們是擔心你,沒有惡意!”
史悅而受不了的開了門,
“搶就搶,別做了強盜還裝好人。說什麼好心、擔心,你們的好心就是送我去戒/斷中心,然後趁着擔心我的時候毫不客氣的拿走我的東西。”
“你太不成熟了!”
李震冷着臉說,“你連一個金融專業學位都沒有。”
“那就好笑了!整個國公府,有多少人是有金融專業的學位的?怎麼你們都沒想到‘隨意購’,就我想到了呢?看來,有什麼東西是比學位更重要的哈?”
史悅而毫不留情的反駁。
“算了,成兒,跟她沒有話可以說。不如跟三叔說吧。”
“等等!”
史悅而叫住兩個堂兄,吸了一口氣,“你們都說我不成熟。可是,什麼是成熟呢?不如,我們打個賭?”
……
史悅而把賭約告訴了弟弟。
史小賤耐心的聽完,然後揉了一下下巴,“你就不怕傷害了媽媽?”
“什麼是傷害?傷害就是結結實實,在心裡留下一道疤,每一次想起,就會隱隱作痛。好比我親媽的死,對媽纔是真正的傷害。放心吧,小賤,我跟你一樣在乎媽媽的感受。所以,我纔給她一次報復的機會。”
“報復?我有點怕‘戲假成真’。”史小賤搖搖頭,站起來,表情有些冷酷,“出於對李家的憤慨,我暫時同意,並批准了你的計劃。但是,計劃的後果,偏向不可預知的方向去……那我只能遺憾的告訴你,你就不是我姐姐了,我會報復你!”
史悅而被嚇住了,使勁按着自己的嘴,才忍住了笑意,“好,那看看吧。”
賭約的內容爲很簡單——史悅而發現這幾天來,老爹李諳經常會望着她養母徐偉玲的背影發呆,似乎有了點心動的苗頭。
徐偉玲無論學識修養還是性格舉止,都跟李諳心儀之人的檔次不同。按照常理來說是不可能發生的。但,誰讓徐鬆玲和徐偉玲是孿生姐妹,長着一模一樣的臉呢?
有一種感情,叫做移情。
悲催的李諳,似乎把對過世愛人感情,轉移到徐偉玲身上了。
史小賤也不傻,他天天跟母親相處,又看到過李諳的眼神,早就有所察覺了。不過,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父親史家駒毫不知情,而他有不能提醒母親,只能假裝不知道了。
史悅而提出賭約後,他沒有更好的處理方式,只能選擇相信姐姐。
兩人合作,創造了幾次李諳跟徐偉玲單獨相處的機會——一開始,徐偉玲非常仇恨李諳,李諳只是小心翼翼的接近,用一個“愁苦的,不知道怎麼跟女兒相處”的父親做切入點。徐偉玲畢竟十分疼愛女兒,爲了女兒在李家的生活,她只能把仇恨死死壓住,說了一些教育史悅而方面的事情。
一來二往,氣氛就不尷尬了。
李諳就在徐偉玲那張完全酷似愛人的臉上,找到了一種活力。或許說,一種蓬勃的,發展的,躁動的感覺。
“容兒,我想跟你談談。”
“談什麼?我媽麼?”
忍了十天,李諳終於忍不住了,跟史悅而徵求意見時,遭到女兒毫不留情的打擊,“你怎麼能喜歡上她!她跟我親媽有什麼相同點?你怎麼能把對我親媽的感情,轉移到她身上?因爲這張臉?買糕的,天天對着我,你沒還厭倦?”
李諳無法言說,“這跟長相無關。她,她是一個很好的人。”
“當然,這一點不用多說。我活着,就是證明。不過,老爹,你不能跟她在一起。第一,她是平民。第二,她結婚了。第三,她是我的養母,是我弟弟的母親。你毀掉小賤的家庭,他會恨死我!”
李諳得到女兒明確的態度,也想過放縱感情的後果,強迫自己遺忘了。
徐偉玲在惘然無知的情況下,離開了雲庭華宮。雖然對李諳還是滿含恨意,但是知道李諳是真心在乎他唯一的女兒,也算放了心。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