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氣氛差不多了,陳有輝示意了下陳有彪,陳有彪立馬機靈起來。
他端起酒杯,客氣地說道:“楊哥,今天請你來,也是有件事要拜託下你。”
“彪子,我們兄弟這麼多年,弄得這麼客氣做什麼,有什麼就直接說,我能辦到的,一定辦到。”楊鵬嘴上笑着,但心裡罵着,馬德,就知道請老子吃飯準沒安好心。
陳有彪就大概簡述了下自己的新事業,以及和陳有輝家廠子的合作。
他最後說道:“楊哥,你之前可是多次提到你表弟那個縣裡大工程的,說誰有能力吃下什麼你全力支持的,現在我找了個紅磚廠的路子,你可要幫幫我呀。”
楊鵬聽完,不緊不慢地點了支菸,臉上一絲陰霾閃過,馬德,老子吹牛的話你那麼較真幹什麼,你在老子手下討飯吃,搞得老子欠你一樣。
煙吸了一口,楊鵬卻是假意大笑起來,“行行,這都是小事,我到時看看能不能跟我表弟說上一下。”
“那你做這賣磚事情去了,我鎮上幾家店怎麼辦?”楊鵬說話時彷彿滿不在意的樣子。
陳有彪說道:“店裡的事情,現在嘎哥、貓仔都可以鎮得住,再說了,鎮上誰不知道這些店是楊哥的,誰有熊心豹子膽敢來惹事。”
楊鵬心裡不悅了,草,有個破事情既然不管我的店了,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一點都不知道感恩戴德。
楊鵬繼續假笑道:“也行,彪子自己有事業,做哥的當然多幫幫忙,那這樣,我回去就給我表弟打電話問問,他要敢不答應,我找他算賬去。”
陳有彪聞言立馬高興地致謝着:“謝謝楊哥,謝謝楊哥。”
上輩子社會中爬摸滾打十幾載,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見多了,陳有輝已經看出楊鵬這是在敷衍,轉頭肯定就有藉口來拒絕,理由多半還是表弟那背鍋。
察言觀色的陳有輝再次端起酒杯,假裝誠意說道:“楊老闆,你爲人是真的仗義呀,那個,彪哥,你前面不是說我們找楊老闆幫忙要分三層給他的嘛,之前還想着憑什麼呀。”
“現在一見楊哥是這樣的仗義豪傑,事情剛說就痛快答應,真是我見過最義氣的老大,我現在是打心底佩服呀……”
說着,陳有輝向陳有彪打了一個眼色,陳有彪出於信任,沒多想直接接話。
“那是,楊哥的爲人我可是多次說過的,輝輝你就是不信,現在見識到了吧。”
見識個屁,我之前明明說他楊禿子都是爛屁股的,人渣一個,老弟你是睜眼說瞎話的人才呀,可憐我的錢呀,三層,我的心好痛。
楊鵬笑得更燦爛了,露出滿嘴的爛牙。
這次他是發自內心的高興,這纔對嘛,給老子好處纔是做事的方法,三層怎麼着也有個十來二十萬吧。
楊鵬喜從心來,嘴都快咧歪了,“三層呀,那行,兄弟好意我領了,到時我準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來,和氣生財,乾乾幹。”
“幹,和氣生財。”陳有彪強顏歡笑着,和氣你媽勒幣。
三人盡心而歡,足足兩小時後,楊鵬才喝得大搖大擺地離去。
楊鵬一走,陳有彪狠狠地悶了一口白酒,嘴上罵罵咧咧的。
陳有輝打招呼道:“彪哥,剛抱歉了,沒跟你打招呼就擅自給楊禿子三層。”
“這事不怪你,我也知道要給些好處的,但我想着,看看楊禿子念在我給他幹了四五年的份上,能不能給我幫忙。”
“如果那樣的話,我看懸。”陳有輝自顧自地吃着飯,這白酒喝完得吃點飯墊着。
“草,狗幣楊禿子,老子一幫人辛辛苦苦給他幹了四五年,每個月就給老子一萬左右,但老子一幫人十幾號人,吃喝拉撒不要錢的呀,還得經常找些零散活做做才能度日。”
陳有彪越說越氣,這楊禿子真太不是人,就是想讓老子幫他看一輩子場子,做他一輩子的狗仔。
“所以說,彪哥,這次我們得做出點名堂出來,得給之前瞧不起我們的人狠狠扇他們耳光。”
兩人端起酒杯又狠|狠|地|碰了一杯,杯中早換成白開水,真喝不下了。
“彪哥,這楊禿子什麼來頭,在鎮上關係蠻硬的呀。”陳有輝打聽道。
聽此,陳有彪嘆了口氣,答道:“楊禿子縣裡有關係,好像一個表叔是縣裡頭幾把手的其中一個,但不知道是哪個,反正關係硬着呢,這麼多年來,幾個遊戲廳就沒被爲難過,天天跟鎮上幾個所長稱兄道弟的……”
陳有輝聽着略有所思,這楊鵬這人在縣城那邊有錢有人有背景,看樣子一時半會是碰不得,還是先想辦法解決掉劉大巴子再說。
下午,酒足飯飽的兩人,又來到中學門口的一家桌球館。
桌球館是陳有彪唯一的產業,也是陳有彪一行人的根據地,可惜只能勉強收支平衡。
也不知咋想的,白銀中學大門口這麼好的地段開桌球館,這人來人往,老師家長都會經過,哪個中學生敢進來玩耍。
還有一些紅毛黃毛在吹流氓口哨,甩着長長的劉海耍着自以爲是的酷帥,這太嚇人了。
桌球館裡面五六張臺子,生意很是淒涼,只有兩桌在有人玩耍,還都是那種不收錢的所謂自己人。
七八人早已經在等待着,之前陳有彪就召集下午過來。
都是他的堂兄弟發小之類,也是信得過的團隊核心人物。
進到一個內部的房間,衆人坐好,看着眼前這個和自己大哥平起平坐的大學生。
尼瑪,這世道變了,大學生也來混社會當二流子。
陳有彪咳嗽了下,說道:“按大學生的意思,今天把大家叫來呢,是想討論討論怎麼賣磚出去的問題,所以大家認真聽講哈。”
環顧了衆人,陳有輝先開門見山說道:“彪哥,前面我跟你說過,我們想要現錢,現在問題就是在於一手錢一手貨。”
“我們這一帶都有習慣,做房子買材料做工等,都喜歡只付一部分,甚至不付,都習慣留在過年前後來結賬,而且容易欠着欠着就死賬了。”
衆人立馬爭先恐後地提自己的所見所聞。
“對對對,我爸就是木匠,每家的活基本上都是有欠賬留年底,哪怕家裡再有錢也是。”
“我隔壁家的,房子做起來都是靠賒來的賬。”
陳有彪摸了摸鬍渣,問道:“輝輝,你看我們讓利怎麼樣?我們比市場低個一分兩分的,但必須得出現錢。”
陳有輝點頭,說道:“讓利也是一種方法,但還不夠,這樣能出所有現款買磚的畢竟只是少數。”
衆人很是爲難,臥槽,讓利降價還不夠呀,這做生意真是難搞。
陳有輝拿着撿來的粉筆,在一塊板子上劃了三個圈,接着用箭頭將三個圈連起來。
在其中兩個圈子分別寫下“磚廠”“買家”字樣。
陳有輝敲了敲板子,有幾分老師的感覺,只是下面“學生”都是被學校淘汰嫌棄的另類。
他說道:“很顯而易見,現在因爲現錢問題,我們和買家不能直接構成付錢供貨的關係,那麼就需要第三方地加入,我們拿錢供貨,第三方出錢拿借條,買家欠錢拿貨。”
說完,陳有輝在最後一個圈中寫下“放款人”。
陳有彪率先恍然大悟,喊道:“我明白了,我們要找一些借款的人來出這現錢。”
陳有輝點頭說道:“沒錯,我們周圍有好多私下放款的人吧,找個最大最講究地來做第三方。”
上輩子陳有輝就從事過一家編程培訓機構,主要對象就是待畢業大學生,都是沒錢的主,怎麼辦呢。
就是找第三方貸款機構,學生貸款上課後面分期還款,貸款機構放款賺利息,培訓機構直接拿現錢培訓就,三者一串通就萬事大吉。
陳有彪思考片刻,“隔壁白雲鄉的南瘸子玩得比較大,帶着霍家莊一村的人搞這個放款,膽子大,什麼單子都敢接,從不怕死賬壞賬,利息也還算公道。”
“彪哥,這事得你親自出馬去聯繫下,記住一點,利息必須得買家同意的情況,三方見面說清,必須都是你情我願的……”
“我們出貨收錢,放款的出錢收欠條賺利息,買家欠錢還利息得到貨。”
“好,我明白,你放心,我會談妥的,到時我們就出貨收現錢,後面一律和我們沒關係。”陳有彪拍着胸膛保證着。
下面一個黃毛拉扯了下坐旁邊的肌肉男,小聲說道:“阿牛,上面兩個大佬貨呀貨的說着,還第三方還現金,我們這到底是不是賣磚,我怎麼感覺像賣白|粉。”
“馬德,就你這鱉樣還想賣白|粉,管他呢,能賺錢就行,到時一切聽老大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