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上廁所半天沒回來,蘇庭雲剛開始以爲她在鬧脾氣,後來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兒,人已經走遠了。
“給八律打電話,”蘇庭雲吩咐。
一律得令,打了幾次那邊都沒反應:“沒接。”
蘇庭雲點頭,估計是被人交待了。
“我知道她們去哪兒了,”阿笙急匆匆趕來,手裡拿着一張紙:“日喀則康布溫泉。”
車裡手機響起,八律看了下來電顯示將手機交給辛玥,辛玥沒接,然後鈴聲便一聲聲響起。
日喀則康布溫泉是西藏有名的溫泉,具有藥王泉之稱。康布溫泉有12個泉眼,單獨隔離,可以男女共浴。
司機直接送她們到的火車站,這樣中午出發,晚上六七點就到了
賀語柔下車後有些後悔,“總的三天,我就浪費了六個多小時。”
“他們很快就到,”辛玥去買了三套衣服回來,然後幾人包了三個小溫泉池。
“我不用,”八律道,這樣會降低她的警戒性。
“那兩間,”她到底不習慣與別人一起。
“他以爲只能男女露天共浴,所以他不帶我來,”賀語柔脫了衣服走進去,“所以現在一定很生氣。”
阿笙確實很生氣,蘇庭雲卻沉得住氣,他已經習慣了她時而逃跑。在辛玥與賀語柔到達溫泉半小時後,兩人才到達康布,一路開車趕來。
“你說的曾小姐……阿笙沒找她談過嗎?”辛玥將脖子全部泡進水裡,省得露在外面冷。
“找過吧,”賀語柔神色複雜,“她是真喜歡阿笙,兩人是在校典上遇見的,她對他一見鍾情。那時我們剛交往不久,我還跟阿笙吃醋呢。”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曾追求過他,明裡暗裡都有,不過阿笙都拒絕了。”
“原以爲她快畢業了,一切都會有好轉時,阿笙家裡出事了。”阿笙父母涉嫌非法集資被抓了,面臨牢獄之災,曾小姐出面幫忙擺脫,但前提是讓阿笙與她結婚。
爲了防止賀語柔這個不定因素,曾家提出今年元旦訂婚,等阿笙一畢業就結婚。婚姻時間就是他與賀語柔曾經約定的時間。
“伯父伯母都是好人,他們肯定是被冤枉的。”她去過他家幾次,伯母親自做飯給她吃,還讓她多去住住。
“所以我說阿笙其實最難受,”被人陷害了,還得與仇家結婚,“他抱着我,每夜睡不着覺。”
兩個溫泉相隔不遠,中間用布簾拉着,看不見彼此,只能聽見她的聲音從右邊飄來,悲傷又樂觀。
她的遭遇與辛玥以前一樣,她想幫她,卻沒有立場。兩人才認識兩天,不過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罷了。
賀語柔只是想要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將心裡不能說的秘密全部說出來,然後隨着分離而帶走。
“其實他有讓我等他三年,”良久。賀語柔突然像說秘密一樣說道,“可是三年他們是夫妻,我是小三,我做不到。”
這個至始至終沒有說曾小姐一句壞話,也沒有將曾小姐的身份告訴別人。她看得清位置,爲今後的離開做好了打算。
“我很想幫你,”辛玥有些無能爲力,“但是我沒有立場。”因爲如果她出手,對於曾小姐來說是不公平的。可是她可以換個立場幫她,出發點只爲感同身受。
賀語柔一愣,沒想到她還有這個天真的想法,“還好沒立場,不然也是白搭一個進去,曾小姐在帝都有背景。”說起這個她突然提醒,“你要藏好你家男朋友,不然也被人奪了,他可比我家阿笙好看多了。”
一牆之隔,阿笙眼睛都綠了,而蘇庭雲站在旁邊,勾起嘴角。你看,大家都知道他是優質男,要趕緊抓緊。
“我覺得阿笙很好,”又聽裡面辛玥的聲音響起,“至少不騙你。”不像蘇老師,仗着智商高,戲耍旁人。
於是阿笙笑了,蘇庭雲綠了。
蘇庭雲讓辛玥穿好衣服,說該吃飯了。
辛玥便讓八律傳話:“我們不餓,晚上可以叫外賣。”
“聽說這裡男女共浴,”蘇庭雲道。
八律:“這裡已經被我們包了,你們不能進來。”
自家的不好騙,蘇庭雲看向阿笙,示意他說話。
阿笙笑道:“語柔,先出去吃飯,晚上我陪你一起。”
“你不是不願意的嗎?”賀語柔哼了一聲。
“可是我們時間不多了。”聲音低迷。
裡面開始沉默,一會兒就聽見水聲,然後賀語柔裡面穿着睡袍,外面裹着羽絨服跑了出來,拉着阿笙離開。
賀語柔一走,八律也很有眼色地跟着出來,蘇庭雲撩開簾子直接進去了。
辛玥背對着他沒說話,蘇庭雲站了一會兒將手放在溫泉裡泡熱,然後給她按摩。
手下的皮膚細膩軟嫩,蘇庭雲此時卻沒有往那邊想。他只幫她按摩肩部,大概半個小時,見她還不起來,他停下手,然後開始脫衣服。
“你要幹嘛?”辛玥聽見聲音回過頭。
蘇庭雲道:“泡溫泉。”
“這裡我已經包了。”她瞪他。
蘇庭雲笑道:“我們是情侶,湊合一下,包兩間溫泉太浪費錢。”
辛玥瞪他,見他脫去大衣開始脫裡衣時,再也忍不住站了起來。
好冷,她也如賀語柔一樣,穿着睡袍裹着羽絨衣出去。水裡按摩了這麼久,身體綿軟無力,她假裝掀布簾,實則藉着簾子的力量出去。
“太冷了,”蘇庭雲說,“衣服借我穿一下。”然後他將她豎抱着離開,還是這樣暖和。
將她放在牀上,然後去找了個吹風給她吹頭髮。
一時間房子裡只有吹風機的聲音。
他將吹風機拿得很遠,十分有耐心,一點一點的吹,吹到八分幹停下,用圍巾隔絕外面的冷空氣。
吹完了頭髮,兩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靜寂無聲。
“我會百分百投入,”許久她轉過身看着他的眼睛,但如果有意外,哪怕血肉模糊也會離開。她沒說出來,但相信他能懂。
蘇庭雲確實懂,以前是片羽不傷離開,如今是血肉模糊離開,可見沒有了退路。
“謝謝,”他摟着她,謝謝她全心全意愛他。
“你知不知道我很難過,”辛玥可憐兮兮。
“知道,可是你不相信婚姻,我怕婚後要是一個不好,你就走了。”
她相信愛情,可是不相信婚姻,因爲她說愛情有保質期,而婚姻會加速它的過期。
“丫頭,所有的退路只是因爲不信任。”一直以來都是他在追她,她被動接受,時而準備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