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隔牆有耳
黑影慢慢轉過身來,居然是陳勇的老婆孟翠蘋,只見她臉上由疑惑思索,慢慢化成一個大大的貪婪的笑容。
孟翠蘋輕手輕腳的退出了院子,然後快速往家跑去,一直跑到家裡,仍覺得心口怦怦跳個不停。
陳勇正在打水泡腳,他和孟翠蘋帶着孩子,去鎮上走親戚,吃完飯,又摸了會牌,這不才到家,剛把兒子陳學之哄睡着了。
原本夫妻倆在商量的事情是,要不要給老大家包喜錢去,要包多少去。
現在老大家都開作坊了,鎮上的酥餅都賣瘋了,那肯定是賺了大錢嘍,他們是兄弟,當然要互相幫襯着啦。
可是以前他們倆家關係太差,這想要把關係搞好的一點,那這包的喜錢就不能少。
可是包多了吧,陳勇夫妻倆又心疼錢,於是夫妻二人一合計,打算這錢讓老倆口出,至於如何要到這筆錢,那就要靠他妻子的舌綻蓮花了。
沒想到孟翠蘋去了還不到一刻鐘,就慌里慌張的跑了回來,老頭老太這麼好說話,一下子就答應了?
“當家的,我聽到一個天大的秘密。”孟翠蘋得意的賣起了關子,直到陳勇再三催促,她纔將自己剛纔在陳太康屋外聽到的話,都學了一遍。
陳勇半天才緩過勁來,若有所思的笑了起來:“我就說呢,大哥從小那麼吃苦耐勞,又勤快又能幹,爸媽爲什麼就是看不上他?想當初大哥在學裡讀書,成績可是最好的,可是爸愣是隻讓他讀了兩年不到,就給他停了。說的好聽,說是家裡供不起。”
“但據我所知,那時候老爺子手裡,挺有錢的,這些年也是把他當老牛一樣用着,媽更是不把老大家幾個孩子當親孫子孫女看,我就一直想不明白是爲啥。原來是這樣。敢情根本不是自己生的呀,這就能說得通了。”
孟翠蘋靠在陳勇的旁邊,得意的笑眯了眼。就像看見了金山銀山:“勇哥,你說假如我們把這消息賣給老大家的,一定能賣不少錢吧,你說我們開多少合適。一萬還是兩萬?”
陳勇不屑的瞟了一眼她,這婆娘真是頭髮長。見識短的。
“老大家就算沒開作坊前,每天出產五百個酥餅,據我所知,這餅在鎮上的飯店賣八個二十塊。在縣裡裡更貴,兩個就要六十六,你想想他賣出去。至少也要兩塊錢一個吧?”
孟翠蘋掰着手指頭一算,哎喲。那眼睛都直放光:“一天一千塊,一個月下來就是三萬塊錢呀,天哪,這搶錢哪,那,那我們開價十萬?”
十萬塊
孟翠蘋感覺呼吸都不穩了,她家男人陳勇包工程,風裡來雨裡去,幹半年下來,也才能賺一兩萬而已,憑啥那老實巴交的陳老大,一個月就能賺三萬呀?
“你們女人呀,就是目光短淺,你覺得陳悅之會笨到拿十萬跟你換這個消息嗎?”
孟翠蘋被陳勇打擊的快沒自信心,便立即討好的看向他,又給他揉肩膀,還撒嬌的問他有什麼好主意。
陳勇被侍候的舒服了,這才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原本想着明天包了喜錢,也是拉近關係,慢慢緩和以前的矛盾,明天趁機也能認識些大人物。不過今天聽你這樣一說的話,我又有了新的主意。”
“哎喲,老公,你就別賣關子,快說嘛,人家想聽嘛。”孟翠蘋在陳勇的身上摸了幾下,身體扭的跟麻花一樣。
陳勇的手在她臉上掐了把:“瞧你浪成啥樣了,一會說完正事就辦你。”
“我聽說老大家那作坊是股份制的,連大嫂的孃家人都有股份在裡頭的,憑啥我們沒有呀?以前我們不知道這消息,我們是被動方,只能求着他,現在我們知道這消息了,我們就是主動方了,如果他們識趣,願意讓我們入股,那我們就大方一點,把這消息告訴他們。”陳勇滿臉得意起來。
“我男人就是聰明,沒錯,如果我們有了那作坊的股份,作坊賺的錢,就有我們一部分,如果按目前的賺法,一天一千塊,我們能拿一百塊,那一年下來,可就不得了了,你也不用天天累死累活弄什麼包工隊了,我們夫妻倆就可以在家裡坐着吃喝玩樂啦。”孟翠蘋一聽眼睛立即閃閃發光,興奮的要命,當即就開始算起小帳來。
陳勇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道陰狠,一百塊只不過是一千塊的百分之十而已,他手裡握着這麼大的秘密,不拿到百分之三十,他是不會罷休的。
等他入了股,到時候再想辦法,把大嫂的孃家人擠出去,讓他們主動拿出手裡的股份,等他手裡的股份點到了百分之五十一的時候,他就是這作坊的董事長了,到時候老大一家都是爲他作嫁衣。
哈哈,想到這裡,他簡直是做夢都快要笑醒了。
只是陳勇大概沒想到,這世間有一句成語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因爲明天陳家作坊要開業的事情,睡不着的可不止是他一家呀,陳福和喬小麥同樣睡不着。
陳福是老實人,覺得這些年他們沒有做什麼對大哥好的事,反正上次壽材的事後,兩家已經斷了來往,那人家是有錢沒錢,都和他沒有關係了,也不想再去攀了。
但是喬小麥則是另外一個想法,陳福的鐵路上工資是不錯,但是那活太危險又累,她就算偶爾過去幫工拿的也只是臨時工的錢。
夫妻倆雖說每月可以拿兩千塊錢,但是家裡的田地都照顧不上,孩子也帶不了,十分麻煩。
而且陳福和她住在鐵路上,只承包住的地方,並不包吃喝拉撒水電費,每月能淨存下來的也只有一千塊錢左右。
現在陳家開了作坊,不但需要各種材料。而且還要招工,聽說還要招男工揉麪團呢,暫時的工人,還是陳悅之兩個舅舅在當着。
她那兩個舅舅只是過來幫忙的,長久之計,她們家肯定要重新招人手的。
如果她和陳福能進陳家的作坊上班,那每月光工資就有一千塊。加上各種過節費。一年下來夫妻兩個人,最少也有兩萬五千塊。
然後再多種點花生綠豆紅豆芝麻這些副作物,到時候再賣給大哥家。一年下來,淨賺的絕對比鐵路上多,而且只是揉麪團而已,又不辛苦。
所以夫妻倆就在商量包多少喜錢合適。陳福本來就不擅長當家的人,便甕聲甕氣的說。那就看二哥報多少吧,總不能躍過二哥吧。
可是喬小麥一向和孟翠蘋不對付,她估摸着孟翠蘋不會說真話,可那也得問呀。她就一直開着窗戶,等老二夫妻倆回來。
等到半夜,她都困了。才見陳勇夫妻倆回來了,正打算過去呢。又見孟翠蘋出門了,好像是去婆婆那裡,於是她就很奇怪,和陳勇說了這事,還沒等她跟上去瞧個究竟吧,孟翠蘋又回來了,並且還是用跑的,好像後面有鬼追一樣。
這下子喬小麥睡意頓無,精神大振,她覺得孟翠蘋一定是在二老那裡遇見啥事了,要不然不會這麼慌里慌張的,於是她就跑去老二家聽牆根了。
喬小麥萬萬沒想到,居然聽見這樣震撼人心的消息,而且還聽見了陳勇的謀劃,當時真想吐一臉口水在陳勇家門上,真是人心不足蛇吞大象呀。
居然還想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人家給孃家那麼多,那是因爲孃家人一直在幫襯着,你都做啥了?
她倒沒有認爲自己貪心,她覺得自己是憑勞動力吃飯,沒有啥不能說的。
不過因爲原來她一直針對老大家的,所以關係不太好,正愁着沒有敲門磚呢,這不一磕睡,就有人送枕頭了嘛。
喬小麥知道就算陳維是好糊弄的,那陳悅之也不是好相與的,陳勇的謀劃,絕對不可能成功,所以她還是本份一點,先拿這個秘密,去套個近乎,然後再提工作的事情。
想必陳家就算不答應讓陳福進作坊,那至少也要給點好處費吧,於是她也不等明天天亮了,立即就回家跟陳福打了聲招呼,披了件棉襖,就直奔村頭的陳維家。
陳維一家人睡的正香呢,突然大門被拍響了,還以爲發生什麼大事了,把家裡人都驚動了,最先醒的自然是陳悅之。
這是她上一輩子在軍營中養成的習慣,睡覺只有七分眠,加上她的體內一直在運轉着歸真訣,對周圍一切感知都很靈敏,當進入境界的那一刻,屋子四周的草木彷彿都成了她的耳目。
原本她感知到喬小麥跑到她家院門口就覺得奇怪了,又見她跑的氣喘吁吁,就更疑惑,所以李清霞一開燈,她立即就起身穿了衣服出來。
“大,大哥,大嫂,了不得了。”喬小麥用手撐着牆,話都說不齊全,只知道喘氣。
李清霞雖然有些不喜她那樣,但還是給她倒了杯水,陳悅之又爲她拿過板凳來。
喬小麥也不客氣啥了,趕緊拿過茶缸子,咕咚咚就喝了半缸子水,氣息這才平衡許多。
這時候陳明之幾個也都醒過來,紛紛出來,見是喬小麥,立即警惕起來,以爲她又想什麼新花招,大半夜的都不讓人睡個踏實覺。
喬小麥看見幾個孩子眼中的戒備,心裡一陣苦笑,她以前真是太愚蠢了,怎麼就沒想到老大家的會有這翻身的一天呢?
早知道,她就絕不會相信孟翠蘋的話,跟着後面欺負老大家的了。
“小麥,這大半夜的,你這是?”李清霞疑惑的問道。
“大哥,大嫂,我知道我以前做過很多錯事,也佔你家很多便宜,我承認我是被豬油給糊了心腸了,但是我這個愛佔便宜是沒錯,但絕不做黑心的事,這一點,我沒說錯吧?”喬小麥首先表了下自己的忠心。
陳維連忙點點頭,李清霞卻仍舊不爲所動,陳悅之更是冷冷的笑着。
佔小便宜也看什麼時候,假如這個人沉在水裡,只剩下一根救命稻草的時候,你把稻草給拿走去提魚了,這就是殺人的大罪了。
“小嬸,這大半夜的,我們都要睡覺,明天還有許多事要做,你倒底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不要拐彎抹角了。”陳悅之開了口,喬小麥連連點頭道:“我知道,你們幾個都不待見小嬸,誰讓小嬸以前對你們也不好呢。但小嬸我在大是大非上面,絕對是站你們這邊的。”
“小嬸,你倒底想說什麼?”陳禮之也不耐煩起來。
“是呀小麥,你有話就直說,我們真沒空聽你在這大半夜嘮磕。”李清霞苦笑了一聲。
她也大約明白過來,喬小麥爲啥突然跑來剖白了,還不是衝着她家的作坊來的,覺得她家發達了,想來沾一沾光唄。
以前她家窮的叮噹響的時候,怎麼沒見她說過這樣掏心窩子的話呢?
“是這樣的,今天晚上我睡不着,就在那給蘭芝打毛線,突然就看見纔回家的二嫂,又鬼鬼祟祟的去媽那兒了,我本想跟過去瞧瞧,誰知道蘭芝突然醒了,好不容易把她哄睡着,發現這二嫂像後面有鬼追一樣的跑了回來,我就好奇呀,跑過去聽了下,我也是想知道,她在媽那兒發生啥事了。”喬小麥說的時候儘量把自己摘出來,說到偷聽的時候,也不覺得尷尬。
只是她說到這兒,故意停頓了下,就想讓陳家人問,孟翠蘋怎麼了,結果大家都好像意興闌珊的樣子,她也有些尷尬,趕緊將自己偷聽到的內容學了一遍。
她這話一出,無疑是往滾沸的油鍋裡潑了水,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陳家六個人,各個反應不一。
陳維是呆若木雞,雙目通紅,滿臉不信。
李清霞是咬牙切齒外加罵陳勇是癡心枉想。
陳慧之則是很茫然,一會擔心的看看陳維,一會又有些焦慮的看看李清霞。
陳明之和陳禮之臉上都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想必已經聯繫到了前後因果關係。
唯有陳悅之最冷靜,她用犀利的目光看向喬小麥:“小嬸,你爲什麼來告訴我們這些?你可別說都是一家人的屁話。”。